“道”生万物

夫太上之道，生万物而不有，成化像而弗宰①。跂行喙息，蠉飞蠕动，待而后生，莫之知德②；待之后死，莫之能怨。得以利者不能誉，用而败者不能非；收聚畜积而不加富，布施禀授而不益贫；旋县而不可究，纤微而不可勤③；累之而不高，堕之而不下；益之而不众，损之而不寡；斫之而不薄，杀之而不残；凿之而不深，填之而不浅。忽兮怳兮，不可为象兮④；怳兮忽兮，用不屈兮⑤；幽兮冥兮，应无形兮⑥；遂兮洞兮，不虚动兮⑦；与刚柔卷舒兮，与阴阳俯仰兮⑧。

【注释】

① 太上：指最高的。化像：自然造化而生成的物像。② 跂（qí）行：用足行走。喙（huì）息：用嘴呼吸。蠉（xuān）飞：指虫类飞行。蠕（rú）动：爬行的虫类。③ “旋县”：双声叠韵联绵词，形容微小之样子。勤：穷尽。④ 忽兮怳（huǎnɡ）兮：高诱注：“无形貌也。” 象：形象。⑤ 屈：高诱注：“竭也。”按：即枯竭义。⑥ 幽兮冥兮：高诱注：“渺茫貌。”按：以上数句化自《老子》二十一章，《文子·道原篇》略同。⑦ 遂、洞：深远的样子。《楚辞·离骚》王逸注：“邃，深也。”遂：通“邃”。⑧ 卷舒：屈伸之义。俯仰：即升降。

【细读】

“道”为万物的本源，产生了宇宙自然。本段使用拟人化的语言，指出“道”施与万物，却不求回报；“道”受到损害，也不会怨恨。“道”就是这样奇妙无比。《淮南子》中说：

最高的“道”，产生万物却不据为己有，化生成万物的形象却不去主宰。那些用脚行走、用嘴呼吸的动物，飞行和爬行的昆虫类，依靠它然后才能产生，但是没有什么动物感戴它的恩德；依赖它而后死去，也没有哪一类怨恨它。得到利益的人不能够赞誉它，采用它而失败的人也不去非难它；收敛积聚而“道”不增加财富，施舍赈救也不会加深贫困；极其渺小而无法深究，极其细微而又没有穷尽；累叠它而不会增高，堕毁它也不会倒下；使它增益却不见多，使它削弱又不减少；砍削它不会变薄，杀戮它不会伤残；挖凿它而不会变深，堵塞它而不会变浅。若有若无啊，不能够描绘形象啊；似存似亡啊，使用不会枯竭啊；渺渺茫茫啊，对应没有形体啊；幽深难测啊，运动有规律啊；和刚柔一起屈伸啊，与阴阳一起升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