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廷不可能这么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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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救赎

似火骄阳,普照千里黄沙,映现出千万身影顽强前行,

振羽翱翔,横贯万里长空,浮现出无数尖碑巍然矗立,

侧翼竖飞,萦绕过典雅碑身,抹去炽热光芒,也给大地带来无尽的凉意。

贴地横飞,掠影过攒动人群,渡鸦双羽微合,轻落肩头,看向喙下之人。

一个人能在沙漠中活多久?贝尔格里尔斯告诉我们不过一集荒野求生,而卡洛斯则证明是六轮月升,

颠簸的摇晃感随睡意离去而愈发清晰,干燥与闷热也逐渐蔓延全身,肩膀上突发的压力,活络了卡洛斯的心神,他猛地倒吸一口气,从无尽的虚无中惊醒,恰好与渡鸦那幽暗深邃的双瞳亲密对视,

卡洛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却发觉根本动弹不得,他谨慎地审视着周遭环境,尽管禁闭其身的栏杆被拆得七零八落,他还是认出,这是关押诺森兰人的囚车,

疑惑之际,他侧过头望向囚笼之外,刚好看到一列齐整队列从他面前有序跑过,铿锵地口号声嘹过他的左耳,

”80班的弟兄们,告诉他们,我们的明天的目标是多少?”

“100!”

那些人中,有骑士、有近卫队、好像还有几个诺森人、他既疑惑又焦急,竭尽全力翻侧过身,企图叫住那队人,

”嘿!“

与此同时,”噗呲“一声,些许水花溅射在卡洛斯的脸上,伴随着渡鸦因惊吓而飞离的扑腾声,他的视线透过水珠反射出阳光五彩晕轮,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慌忙出声,

“嘿!孩子,我这是在哪里?维塔利斯呢?”

待水雾朦胧退却,他才看清那人的轮廓,掉色的亚麻织衣,米青色的凌乱短发,消瘦的脸庞,是个诺森兰青年,正端正一碗水,愣愣地盯着他看,显然自己脸上的水正是出自那人之口,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与之一同的还有声音,

“我是在问你话,诺斯种!”

前行的马车随即勒停,紧接着又是个诺森兰人匆匆赶来,迅速将青年护在身后,

卡洛斯审视着对方,年过近百,鬓发苍灰又显得精炼,斜挎的皮质肩带绕过精心打理过的纯棉衣领,看起来是个诺森兰军士长,

强烈的不安在此刻萌发,若不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他早已将剑架到那人脖子上了,他刚想追问,却被对方抢先出言打断,

“你这样问他没有用,这孩子喝了太多有毒的水,高烧了好久成了哑巴”,

卡洛斯可没心情了解一个诺森兰人的遭遇,嗓音骤然抬高了好几个音节,企图压过对方,但又因腰间的刺痛而狂咳不止,

“你们将军现在哪里?,呃..咳咳”,

诺森兰老者没有立刻答复他的质询,先是接过青年手中的碗并嘱咐他到前头去通知什么班代表,然后又向前头马车上的人打了声招呼,

“继续走,格温班副,102班都快追到屁股后头了”,

车轮滚滚驶向前方,不一会儿便渐出阴影,灼人的炎阳也随之渐入,卡洛斯扭过头回望天空,一座座五芒星方尖碑悬空矗立,镂空的扇形碑芯中,闪烁着耀眼的星芒,竟与太阳争辉,

“哟,劳泽,我看后面已经没几队了”,

“今天估计你们又要垫底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队人列队而过,与先前一样,形形色色但都精神饱满,卡洛斯认出其中一个,居然是康斯坦丁大主教,那人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面,有那么一瞬间,恰好与自己有过对视,却立刻眼神躲闪不再再看他,这让卡洛斯震惊到难以言表,

“少说点话吧你们,乌德维茨,跑那么快小心岔气”,

这应该就是劳泽口中的102班吧,卡洛斯目送着他们沿着被人为平整过的沙道上愈行愈远,每一个路沿的沙堆上,都错落有致地屹立着三面旗帜,尽管不大,但他还是看的清那些棉布旗帜上分别写着,

1队7班,2队101班,3队55班,

“讲到哪里了来着?”

劳泽作势要追了几步后又退了回来,带回来满腹的牢骚,

“忒里娘,本来我们次次都是前三,就因为我手贱把你抽到我们班的,真是倒了血霉了....我不管,现在你醒了也算是78班的人了,就必须把我们丢掉的积分给挣回来!”

“积分?”

纵使卡洛斯有太多疑问,但这么新鲜的词也是不由得引他发问,

“对啊,还记得让-娜说过你是那个...烈风剑圣...对,甭管你以前多厉害,成天搁着昏迷着啥都不干,积分不还是个零蛋,还不是跟我一样在这吃低保过活”,

劳泽语气随即一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到,

“虽然有时候,我把你的那一份水也喝了一半,嘿嘿”,

随后,又故作神秘,靠近卡洛斯耳边,悄悄说道:“其他人都这么做,别告诉他们是我告的密”。

诺森兰人说了很多,但不足以令卡洛斯相信对方,于是他佯装点头,试探性地猜了一句,

“所以,你叫劳泽,是个代表?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却没想到劳泽听到一半就激动地跳脚,

“我哪是什么代表啊,选代表是要考试的,劳泽不识字,注定是和这个代表无缘咯”,

班级、代表、积分、现在又来个考试,奇怪的知识就像圣-奥古斯丁受过的难一样接踵而至,卡洛斯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一定是伊文思的杰作,一想到伊文思,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口询问,然而,先一步于他的是劳泽真诚地请教

“奥对,你这么厉害,一定是个贵族,请问你能不能教我写一下我的名字?”

刀剑胜于诗书,是刻在诺森兰骨子里的,即使是在卡洛斯接触过的诺森兰贵族中,大都也只是识字,并不屑于书写,如今,却有一个诺森兰人请求他书写,真是鲜见轶闻,

“哎呀,夜课他们教过我,人老了,脑子笨,第二天就忘了”,

劳泽一边吐槽,一边浑身上下的翻找,一边紧追着行进的马车,不一会便在内衬中翻出一张纸和一个木梢子,他四下张望一遍,悄摸摸凑到卡洛斯身旁,不惜用舌头舔了口囚车栏杆上的黑泥,再用木梢子沾了沾,最后将其送入卡洛斯手中,

“这是原本是我的身份证明,放在衣服里面出汗名字都给抹花了,我害怕他们说我伪造证明,就一直没敢拿出来,所以一直蹭你的那份补给,实在是抱歉啊”,

望向那双手捧举纸张的诺森兰人,满眼的渴求,视如珍爱,尽管纸上面并非名作佳画,只是简洁明了的标注着:第三纵队 78班劳~,以及背面映透而来的计数斜杆,

但也足以令卡洛斯为之触动,只见他强忍着剧痛,微抬胳膊,颤颤巍巍地将劳泽的名字细致的描了一遍,

“好,写得好啊,写得好”,

待他写完,劳泽就抱着那张身份证明反复欣赏,正过来看,倒过来看,连连称赞后,才堪堪尽兴,小心翼翼地将证明对折后夹放到肩带的隔层之中,接着话题聊到,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劳泽跟你唠到月升!”

“你知道...伊文思,现在是怎么样了吗?就是教廷的圣子,穿着紫色绣边的牧师袍....”

卡洛斯还担心劳泽不知道方文思是谁,接连补充了许多,

“你是说伊文思代表?这你可问对人了!”

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就是为了找你,害的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到处翻”,

心里的石头落地,就连听劳泽的唠叨都倍感轻松,卡洛斯还故意呵笑着反问了一句,“是吗?”

“对啊,你还笑!说来也奇怪,一开始定的是三个纵队轮流出发,一队上午先走,二队下午跟进,三队晚上殿后,后半也休息,然后顺次轮换,你猜怎么着?”,

他赶忙装作饶有兴趣地样子,

“那个伊文思代表,一队打前阵的时候他在,二队的时候他还在,到我们三队了,别的先不说,咱78班之前可一直都没落下过,也总能看到伊文思代表走在最前面,没日没夜的走啊,谁都拦不住,所以我们就故意抢在他面前,他还一个一个拉住我们说,让我们少走一点冤枉路,他不一样,他能看见你的名字”,

劳泽越说越激动,卡洛斯甚至都能看到几抹晶莹在他眼眶里打转,暗想多大的人了还哭,然而,心有同感的又何尝不是他呢?

“你说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哪有人能..”

劳泽貌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转移话题,

“哎不过,听二队的人说,还真是伊文思代表,远远的搁着几里路把就你给找找了”,

卡洛斯闻言顿感一股酸意涌上眼眶,为了不让劳泽看到,他刻意调笑道:

“然后..你就把我给抽到了?”

“你.!..你....”

劳泽痴痴哑语,却不是在说自己,卡洛斯带着疑惑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到,连绵不绝的方尖碑正在从空中坠落,顷刻间就接近了地面。

卡洛斯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巨响,他缓缓睁开眼睛,恰好目睹到劳泽被一道巨大的沙浪掀飞出去,遮天蔽日的黄沙瞬间隐去了他的踪迹,

他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旧伤撞到栏杆上,使他疼痛到剧烈耳鸣,持续了许久,蜂鸣声才逐渐消散,还原了世界的声音,

“通知各班级,统计一下受伤人员和物资损失,优先救治人员,班级物资该扔就扔,统计好我去帮他们要补偿,还有告诉他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就快到微风山脉了”,

“是”,

“是”,

他透过参差的栏杆间隙,看清了来人,是一直在伊文思身边的奥苏安司祭,那人已然褪下牧师袍,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神情自信且语气坚定,

“卡洛斯...大人,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请允许我在路上给你慢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