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见
和安迪一番畅谈之后，李维觉得对于自己的未来，认识又清晰了很多。
确实，他应该从现在开始做一些准备了。
无论以后是去意大利、德国、法国还是西班牙，语言对他来说都是一道障碍。安迪说得对，他应该开始学习意大利语了。
于是李维买了几本意大利语的教程，天天没事的时候就开始学，特别是在比利酒吧兼职的时候。
那段时间，在比利酒吧的客人就会看到这样的奇景，吧台的酒保一边脚下来回拨拉着一个足球，一边捧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以至于有些熟客怕打扰到他，还会自己动手去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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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四晚上，照例是李维在比利酒吧兼职的日子，他也继续一边练球一边啃着书。不过，无人指导的情况下，一门新语言想要入门实在是很艰难。
这不，现在他就还没能掌握意大利语的21个字母和5个外来语字母的发音呢！
张伟在比斯顿的ChinaParlour打工的日子也正是周二周四，因为下午就下班了，他倒经常会顺道来比利酒吧看看李维。
这一次也不例外。
“李维，你怎么在学意大利语？”看了一眼李维手中的书，张伟惊讶地问道。
“咦，你看得懂这上面的词？你学过？”李维有些奇怪，对方居然只是看了一眼他打开的那页，就认出来了？
“那倒没有，不过多少有些了解，我们学校也有这专业，”张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其实只是门外汉，“可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呢？你要去意大利吗？”
李维把他和安迪商量的规划一一告知了张伟。
“当然，这还早得很。我估计起码你毕业之前，我是肯定不可能离开利兹的。”说完以后，李维有些无奈地补充道，“不过有些准备确实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现在我才发觉，在欧洲踢球，这语言真是一门难关啊。”
“你这样子当然不行，学语言哪有纯靠自学的，”张伟撇撇嘴，对李维的方法有些不屑，“这样吧，我们学校的古典文学与意大利语系有我一同学，我请人家来给你上上课怎么样？”
“这太麻烦了吧，再说了，我恐怕付不起学费。”李维有些讪讪地说道。
“要什么学费啊，我跟你说，我这同学人可好了，而且又是老乡。我估计你就是给人家钱，人家也不会收。”
“那怎么行，我现在兼职的工资涨了一点，每周能有40镑的盈余。我拿出20镑来当学费吧。等我有了新的合同，应该还能再多点。”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去跟人家说说吧，”张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勉强同意，“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付不付是你的事，收不收那可就是人家的事了。”
看李维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张伟连忙接着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记得拾掇拾掇，星期天早上我带我同学去你公寓哈。”
说完，也不等李维回应，张伟把手里的长岛冰茶一饮而尽，施施然就走了。
“嗨，这家伙，也不怕喝醉了。”李维一边收拾着张伟留下的空杯，一边摇了摇头，长岛冰茶可是度数不低的。
不过，看着张伟离开的背影，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谢啦，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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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中旬以来，利兹联的一线队又陷入了麻烦之中，在6比1狂胜查尔顿之后，他们好像忘记了取胜的密码，先是在客场2比3不敌南安普顿，随即又在主场2比2战平托特纳姆热刺，一度摆脱了降级区的他们又处在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也让原本重燃希望的利兹球迷再次陷入了失望之中。
相比之下，青年队和李维的近况就要好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在对阵博尔顿替补出场和对阵南安普顿首发出战之后，这个周六面对纽卡斯尔联队的青年队联赛中，李维居然再一次首发了。
这可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场比赛出场了，更是第一次连场首发。
纽卡斯尔联的青年队不像他们的一线队那样实力强劲，已经很多年没有亮眼的新星涌现了，在英格兰青年超级联赛中，也算是实力比较孱弱的一支队伍。
而因为对手阵中并没有鹤立鸡群的球星，所以李维也没有被安排专门盯防谁，只是作为中场的拦截者活动着。
事实上，由于这场比赛的进程过于轻松，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毕竟对手几乎都没怎么过半场。
最终利兹联的小球员们以6比0狂胜对手，列农上演了助攻、进球双帽子戏法，风头一时无两，也让看台上的安迪·格雷扼腕不已：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至于李维的表现，因为露面的机会实在不多，说不上好，也不算差，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吧。
而在连续战胜了博尔顿、南安普顿、纽卡斯尔联以后，凭借着这波各项赛事三连胜，联赛两连胜，利兹联青年队也在青年联赛北区的积分榜上攀升到了第三位。
比赛结束以后，阴魂不散的米尔纳又已经急匆匆的在一线队比赛后从比斯顿赶了过来，美其名曰庆祝李维的连场首发和青年队的三连胜，实质上就是撺掇李维赶紧再准备一顿大餐。
无奈的李维只能从了他，加上另一个推波助澜的室友列农，以及屁颠屁颠赶来凑热闹的卡森，四个人在公寓里饱餐了一顿。然后意犹未尽的他们又一直玩牌嬉闹到了深夜，以至于李维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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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清晨，李维照例起了个大早，开始他的晨跑计划。
因为周日当天没有训练安排，他的跑步里程会比平时多一些，通常会花一个小时左右，沿着沃夫河边来回跑上十公里。
清晨的阳光正好，静谧的沃夫河边，绿树成荫，春意盎然，在这样的环境里锻炼，着实是让人神清气爽。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莫非是忘了什么事吗？
他摇摇头，努力排除杂念，跑步的时候，还是要专心啊。
等到李维完成晨跑，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8点多了。
此时的他大汗淋漓，上身的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下面的大裤衩也不能幸免，还有满头满脸的汗珠，简直让人觉得他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似的。
不过李维倒也不在意，男生嘛，谁运动过后不是这样呢？他准备先刷个牙，然后再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只是，牙才刷到一半，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这么早啊？
李维有些疑惑，这么早上门的，估计是社区巡逻的警察吧？
这么想着，他的动作倒没有迟疑，打开了房门。
一个女孩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女孩年纪不大，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举手投足都满溢着青春气息的时候。
这种年纪，还无需什么刻意的打扮与妆饰来遮掩，女孩只是简单地穿了一条白色牛仔裤和白色旧衬衫，就已经看着很顺眼，而且越看会越顺眼，顺眼到李维都会为了此时的不修边幅而有些羞赧。
本不该是这样的画面的，本不该的.......他在心里呢喃。
那该是什么样呢？
他并不十分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小说里的才子佳人，就算不是金风玉露相逢，至少也该是夕阳下的偶遇，晨光里的邂逅吧。
我们也不必去管李维的心路遥迢绵延了多远，总之反映在现实里，就是他以一副湿漉漉的，嘴里叼着牙刷的样子，愣怔地面对对方。
女孩当然不料门后是这般滑稽的人物，一时之间忘了开口，只是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因为憋得异常辛苦，一抹红云腾到了耳根，反倒是让白玉透出了几分生气。
就这样，狼狈不堪的此男与霞飞双颊的彼女，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看不见我吗？什么情况啊这是？”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李维的心声，张伟用他的大嗓门把两人从古怪的氛围中拯救了出来。
两个人仿佛这才意识到有人就站在身侧，四只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张伟。
在这种注目下，张伟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说，你怎么跟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不过大咧咧的张伟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余的觉悟，似乎也忘了介绍自己的同伴，他直接一脸嫌弃地从李维身边进了屋。
“我不是让你拾掇拾掇吗？你就拾掇成这样了？”张伟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从杯盘狼藉的餐厅，走到了更加狼藉的客厅，然后从一堆垃圾里清出了个可以放脚的位置。
张伟的责问让李维很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那个，昨天晚上朋友来家里玩......我马上去收拾。”
只是他这一开口，嘴里的牙刷却是叼不住了，一不留神掉了出来。好在李维眼疾手快，虽然牙刷在手上蹦跳了好几下，跟杂耍似的，但最后总算被他接住了。
这一幕让女孩终于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说来也怪，这笑声倒好像划破了两个陌生人的隔膜似的，女孩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顾晓菡。”
“你好，我叫李维。”
于是乎，李维和他的意大利语老师，就这样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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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顾晓菡让进了屋子之后，李维赶忙准备开始收拾昨晚的残局，却被捂着鼻子的张伟直接推到了卫生间门口。
“好了，你快去洗洗吧，这里我来弄就好了。”张伟嫌弃地冲他摆摆手，显然对李维的样子看不下去了。
卫生间里，被凉水一激，李维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
再世为人，李维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他觉得，所有的一见钟情都可以归结为——馋对方的身子。于是，在冰凉的淋浴中，李维把刚才的失态归结为看到美女同胞的正常反应，终于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只是，他却忽略了，对方好像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无比惊艳的类型，而他的反应，似乎也超出了普通人看到美女的正常反应。
这样的认知偏差，也为他们日后的相处埋下了隐患。
当然，现在的他们只是纯洁的师生关系。
洗漱完出来，张伟，确切地说，是张伟协助顾晓菡把客厅收拾了干净，在这方面，还是女生比较在行。
而这也让李维更加羞赧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
“别说那没用的，下次你请客，”张伟打断了李维的嗫嚅，但想了想这家伙好像请不起什么大餐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下厨。”
“好。”李维答应的很干脆。
“差点忘了，”张伟猛地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他的使命，“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妹，顾晓菡，她可是古典文学与意大利语系的高材生，教你小子绝对绰绰有余。”
“也没有啦，我还是学生，谈不上教，应该算是共同学习。”顾晓菡倒是很谦虚。
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自然不会就开始上课，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定下了平时上课的时间，一般就是周日上午。
主要还是李维的时间错不开，除了双休日的上午，可能也只有平时不兼职的晚上才有空。
至于薪酬么，虽然顾晓菡一再表示来教李维，也是利于她自己巩固知识，不需要报酬，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李维。
只是想到顾晓菡和安迪都只能从他这里拿到少得可怜的薪资，李维不禁有些惭愧，努力踢球赚钱的动力，又足了几分。
而在这些日常都决定了之后，顾晓菡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又找来李维自学的教材看了看。
“这本《新视线》很不错，但对于初学者来说会有些吃力，我再给你推荐几本吧。”
“好的，谢谢老师。”
“还是不要叫老师了，听上去好不习惯，叫我晓菡吧，张伟也这么叫我的。对了，顺便再问一下，你学意大利语，主要是想做什么呢？想要学到什么程度？”
“唔，满足日常的交流就好，当然还需要特别学习足球术语。”
“嗯，日常交流没问题，我建议你可以平时看看意大利电影或是听听音乐，总之长期让自己处在意语的环境中，是很有帮助的。我那里有一些磁带，回头可以带给你。”
“至于足球术语，我恐怕教不了你什么，需要你自学了。”
“当然，我明白的。”
“你现在都自学了什么呢？”
“其实我连最基本的读音还没有完全掌握，”李维有些不好意思，“大舌音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发。”
“其实有不少意大利人也不会发，遇到大舌音就只是dedede带过，想要练习的话，我建议你先借助辅音t......”
“打住打住，”眼看两个人渐入佳境，几乎要进入上课节奏了，张伟坐不住了，“这还有个人呢，你们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今天时间可差不多了，要讲课，下次再来嘛，那时候我就不用在这碍事了。”
李维和顾晓菡这才发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先回去了。”
李维本想留下两人吃饭，不过被张伟以“你菜都没买，让我们吃空气啊”为由怼了回去。他只能无奈地把两人送出了门。
而在走回公寓的路上，李维又不自觉地回头，瞟向了两人的背影。
女孩的发梢上，一朵小白花缠绕着，在暖软的风中，跳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