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块臭肉搅得满锅腥
馄饨煮好，老板亲手端上来，十分殷勤，但也打断了两人的话。
两人低头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沉默了片刻。
战承谨突然就搁下手里的勺子，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认栽了。这件事儿我管到底了。”
沈清歌丝毫不以为然：“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堂堂皇子，这上京城除了父皇母后，还有谁是你真的招惹不起的？我挺你！”
战承谨突然就语出惊人：“要是太子或者三哥呢？”
沈清歌的馄饨差点就卡在了嗓子眼：“你不是玩笑吧？”
战承谨低头继续吃馄饨：“当然是玩笑。”
沈清歌哼了一声：“吓我一跳。”
假如真的是太子或者三皇子，这事儿可就真的麻烦了。
漫说没有证据，即便是证据确凿，战承谨插手此事都是麻烦。
别人会怀疑战承谨有同根相煎，觊觎皇位的野心，无论招惹哪一个，都能得罪半个朝堂。
战承谨也不再吭声，低头继续吃馄饨。
一碗馄饨没等吃完，街上就逐渐热闹起来。
今日文武百官不用上朝，有勤快的店铺伙计，打着呵欠打开店铺的门，清理门面。
行人也逐渐从各个地方冒出来。
沈将军的马车在馄饨摊位跟前停了下来，沈将军翻身下马，直接朝着两人这里走过来。
沈清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沈将军交代。
自己与战北宸合离一事，迟早是瞒不住的，可暂时呢，她又不想自家父亲知道，免得被说教。
因此只是装傻：“爹，你吃过早膳没有？一起吃点？”
涵宝与吆五早就在沈将军跟前告过状，战北宸又亲自登门相求，沈将军是心知肚明，但是并未戳穿。
他摇摇头：“在家里吃过一点点心，还不饿。你自己一定要多吃一点，可不能饿瘦了。”
沈清歌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又是一脸的灿烂。
“我刚吃了一海碗的馄饨，正撑着呢。”
沈将军牵强一笑：“那就好。过两日明雅出阁，这两天府上迎来送往的，来送嫁的亲友比较多，你刘叔也忙得不可开交。你若是有空闲，最好能早点回家，也好帮父亲分担一些。”
这么快？
掰着手指头算算，可不就是么？
沈明雅终于要嫁进侯府了。
不对，说嫁好像有点不太正确。
毕竟她只是一个侧妃，说不好听一点，那叫纳妾。
自己回去，姜氏母女二人定是不欢迎的，可不回去，又不太合适。
沈清歌正在犹豫，沈将军又加了一句：“清宴也得到消息，已经从书院回来了。”
清宴？
自从沈将军回京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将军府，算下来，自己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于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明日我就会回将军府。”
沈将军立即高兴起来：“父亲知道，你不喜欢姜氏与明雅。这次就当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你堂堂九王妃给她送嫁，明雅日后进了侯府，府里的人也不会轻看她。”
沈清歌轻轻地“嗯”了一声：“父亲放心，清歌都明白。”
沈将军点点头：“时辰不早，不能多耽搁，父亲先走了。”
沈清歌送他上马，直接出城前往军营去了。
慈安宫。
战北宸一人前来请安，竟然没带着沈清歌一起，皇太后有点不满意。
“是不是哀家病好了，清歌就不用进宫来看哀家了？”
战北宸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道：“不是的，清歌一直惦记着皇祖母您。”
“那她怎么没来？”
战北宸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太后一瞧就明白了：“你是不是又跟清歌吵架了？”
战北宸这才不得不开口：“是有一点误会，孙儿让清歌失望了。她说，拿不来合离书，孙儿就不要再见她。”
皇太后闻言，微微蹙眉：“清歌知书达理，不是蛮不讲理的性子。你究竟做了什么？”
战北宸犹豫了一下：“此事的确是孙儿不对，处理有些问题不够果决干脆，这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刻意挑拨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皇太后默了默：“你不明说，哀家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一块臭肉搅和得满锅腥，她就见不得别人好。你将清歌叫到宫里来，让哀家劝她。”
战北宸摇摇头：“她的性格孙儿知道，一向吃软不吃硬。即便您老人家将她劝回九王府，孙儿还是一样要吃苦头，留不住她的心。
再说这次，只怕谁都劝不好，她说今日孙儿若是不能给她和离书，她就要到父皇母后跟前告御状。到时候，卫婉莹身败名裂倒是小事，就怕闹大了，父皇再迁怒清歌，还坏了我与三哥之间的兄弟关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战北宸略一思忖：“孙儿想跟皇祖母求一道和离书，与清歌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清歌可就未必是你的了。”皇太后语重心长。
“所以孙儿只能来求皇祖母。”
皇太后一愣，不解其意。
战北宸吭哧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就是想求皇祖母，看您能不能做一个出尔反尔的恶人？孙儿感激不尽。”
皇太后方才反应过来战北宸的意思，朗声笑道：“好好，这懿旨哀家给你写了，恶人哀家也当了。长孙嬷嬷，拿哀家珍藏在箱子里的纸笔与墨来。”
长孙嬷嬷捂着嘴笑：“你们爷孙两人联起手来欺负人家王妃娘娘，真的好吗？”
皇祖母跟小孩子似的翻个白眼：“这是多大的恩宠，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
长孙嬷嬷这才想起这个茬儿来，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您老真的确定？”
皇太后低低地“嗯”了一声：“哀家看人就没有走眼的时候。”
长孙嬷嬷瞧了战北宸一眼，微微含笑：“老祖宗对王爷您可真是偏心得没边没沿的。”
战北宸还有点茫然，不明白皇太后与长孙嬷嬷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但是皇太后对自己，肯定是偏宠的。
长孙嬷嬷摸出腰间钥匙，打开一口檀木箱子，从里面取出文房四宝，然后以酒研墨，十分认真。
战北宸觉得纳闷，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纸墨笔砚，竟然能让自家皇祖母珍藏在箱子里，舍不得使用。
但是也没有开口询问。
长孙嬷嬷铺好锦轴，皇太后亲自执笔，不过是略一思忖，便提笔落字，一挥而就。然后端端正正地盖上凤印。
落墨即干。
长孙嬷嬷将懿旨合拢，用缎子包好，交给战北宸：“仅此一份，王爷您可叮嘱王妃娘娘千万要小心收好了，切记不可落入他人手中。”
这合离书自然是不能交给别人的，除非男女另行嫁娶。
战北宸小心收好：“谢过皇祖母，谢过长孙嬷嬷。”
皇太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去吧，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的孙媳妇儿你若是追不回来，你也就不用来请安了。”
战北宸连声应着，灰溜溜地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