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端
走到家，林欣有些吃惊。
“你们怎么回来了？”林欣下意识问，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口不择言。
余升压住疑问和怒气，还是决定先测试一下，毕竟夫妻之间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了。
在余升心中，林欣是个单纯又敏感的女人，也和其他女生一样，偶尔也喜欢钻牛角尖。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余升悄悄看着林欣问。
林欣稍微有些慌张，担心余升会多想，便随便回了一句：“今天没什么事，下班早。”
余升又问：“那么早有班车吗？”
林欣明显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希望你别说谎…”余升心想。
林欣含糊地回答：“有啊，5路，就是多坐几个站。”
听着林欣的谎言，余升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要你说是坐同事的便车，我就相信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要这样？”余升心中满满的怀疑和气愤，但是始终没有表现出来，或许是对林欣的不舍，又或者是相信林欣虽然坐了别人的车，但还是会坚守底线。
“怎么不说话了？儿子问今天晚上吃什么？”林欣问。
余升回过神，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儿子，打开冰箱，有些冷淡地说：“只有茄子了。”
林欣听出一丝不快，看了看余升和一旁正在玩耍的儿子，回了一句。
“我去买点菜吧。”
余升没有说话，转身走进厨房开始淘米煮饭。
超市里，林欣一边挑菜，一边想着余升为什么今天有些反常，想来想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厨房里的余升也有些心不在焉。
印象中，这是结婚后林欣第一次对自己说谎。
上一次说谎还是两人谈恋爱时候，那时候两人刚确定关系，林欣还十分羞涩，放不开。
直到有一天，两人外出时候，林欣突然挣脱自己的手，跑的远远的，余升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对面一个稍微有点帅气的男生走了过来，一脸得意，眼神中带着七分嘲讽，两分惊讶，一分同情。
余升从那个男生的眼中看到了恶意，但事出突然，等到余升找到林欣之后，看到林欣脸色通红的样子才反应过来。
虽然林欣一开始没承认，但是在余升的追问下，终于承认那个男生就是林欣的暗恋对象。
在这之前，两人的互动还挺频繁，只是没有结果。
这件事情之后，两人当时都考虑过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最终还是摒弃前嫌，握手言和，毕竟林欣坦白和那个人也没发生什么过激的举动。
而且，余升自己之前也谈过女朋友，更重要的是两人感情已经很深，想说放弃哪有那么容易。
从那之后，两人约定的很清楚，以后不再在对方面前说谎。
现在，两人的儿子都已经4岁，这件事早就是过去式。
却没想到，在这个平凡但稳定的生活中，谎言再次浮现出来，而且跟一个陌生男子有关，不管这个谎言到底是为什么，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门咔哒一声，林欣回来了。
林欣不知道余升为什么突然有情绪，心想还是耐着性子好好说话，毕竟余升最近找工作不顺，心情应该不好。
“买了些鸡腿，豆角。”
看到林欣拿着菜走进来，余升觉得林欣还是顾家的，没准确实是自己多想了，于是轻声说：“嗯，放着吧，我来，你去休息吧。”
林欣没有走开，把菜倒进池子。
“我来帮忙，早点吃完可以出去走一会。”
余升看着林欣忙碌的样子，更加确定了林欣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那个谎，虽然让人难受，但又怎么样呢，夫妻之间不就是不断包容妥协的吗。
想到这里，余升也没了脾气，开开心心做饭。
床上，林欣正在刷手机。
一条通知弹了出来，林欣一看头像，是徐昊，犹豫了一会。
“都已经说开了，没什么事，毕竟徐昊喜欢的可是他的那个邻居姐姐，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嗯，是这样的，没什么事。”
林欣说服着自己，点开了徐昊新发的朋友圈。
一张简单的儿童手绘图，配上一句话。
“你好吗？”
虽然只有三个字，图中也只是一个小孩画的一位女生背影，但是林欣一看就知道徐昊说的是那位姐姐。
“徐昊真是痴情，喜欢了一个女孩这么久。”
“要是哪天真的找到了，也不知道徐昊会怎么做。”
“徐昊这么暖，又专情，要是他俩结婚了，徐昊肯定会把那个女孩宠上天，他们肯定很幸福。”
“乐乐还一直喜欢徐昊，看这样子，可能性很小了。”
……
林欣看着朋友圈发呆，浮想联翩，连余升进来也没有察觉。
“还没睡吗？”余升洗好澡走了进来，问到。
可是林欣根本没听到，仍旧专心看着朋友圈遐想。
余升觉得有些奇怪，走近问道：“在看什么呢？”
林欣赶忙点了个赞，放下手机。
余升眼睛的余光撇到林欣手机屏幕上一个男性的微信头像。
“没什么，刷刷朋友圈。”林欣解释说。
这下子，林欣但是没有说谎，余升盯了林欣一秒，没有追问。
余升坐上床，林欣竟主动靠了过来。
“老公，要亲亲。”
看着林欣的样子，余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了，平时都很害羞的，今天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余升笑着说。
林欣脸一红，低声说：“哪有…”
看着林欣柔媚的样子，余升也是一身火气。
……
转眼又到了周一早上，余升和林欣迅速洗漱。
“老公，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路上注意一些。”林欣嘱咐说。
余升笑了笑，拿着手提包晃了晃，说：“又不是刚参加工作，没事。”
林欣上前理了理余升的衣领，说：“到地方少说话，多做事，免得又遭人记恨。”
余升点了点头，有些感动地说：“我知道，少说话。”
“嗯，有时候也适当拍拍马屁，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你尽说实话容易得罪人。”
“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快快，一起走。”
林欣慌张拿起包，跟了出去。
站台上，林欣和余升小声说着话，打闹着。
“车来了，我先走了。”
余升说着便上了公交，朝着林欣挥手。
“到了给我打电话。”林欣喊道。
“嗯，好。”余升点头答应。
两人一副新婚燕尔的样子，惹来车上的大爷阿姨一阵羡慕。
“昨晚告诉小欣我找到工作到现在，她明显要开心多了，这份工作来的真是时候，就是工资低一些。”
“不管了，毕竟从头开始，先上班再说，半年多了，身体都锈了。”
余升想着心情有些激动，坐了大概半小时路程，终于来到新公司。
这家公司虽然规模没有双吉集团大，但却是为数不多给余升机会面试的。
其实余升这次面试上的公司有三家，可惜最好的那家的工作地点在外市，另外一家需要长期出差。
仔细考虑之后，余升觉得家庭更重要，于是选择了这一家规模最小的公司。
天气炎热，余升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走到门口保安亭。
“师傅你好，我今天来报到的。”
六十多岁的保安瞥了一眼余升，丢过一张表。
“先登记。”
余升迅速填好信息，准备进去。
可是过了很久，保安师傅依旧没有开门，而是专心刷着手机。
“师傅，麻烦开下门。”
保安手机正在放戏曲，声音开得很大，余升的声音在手机外音下显得那么微弱。
“师傅？”
保安依旧没有听到。
连叫了三次，保安都没有反应，余升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余升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办公桌，提高音量喊到：“师傅，麻烦开下门。”
被打断听曲，保安脸上有些不耐烦。
“压个身份证。”保安头也不回地说。
余升犹豫了一会，说：“师傅，身份证我一会入职要用。”
“那压个驾照，反正得压点东西。”
余升掏了掏口袋，包里只有身份证和几本证书，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9点上班时间。
“师傅你看，我这些证书一会都要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人事那边打个电话，你方便接一下行不行？”
“我没见过你，给谁打电话也要压东西，这是规矩。”保安一步不让地说。
余升掏出电话，翻出人事主管张毅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张主管你好，我是余升。”
“你怎么还没到，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不太好吧。”电话那头传来不高兴的声音。
余升赶忙解释：“张主管，我已经到了公司门口，这边保安让我压点东西才能进去。”
“那你压点就是了，又不是不还给你。”
“张主管，我这证件入职时候都要用，你看能不能帮忙跟保安说一下，让我直接进去。”
“唉，你把电话给保安。”
余升递过手机，对保安师傅说：“师傅，人事部张主管，麻烦接一下电话。”
保安接过手机看了看号码，才懒散地放到耳边：“喂，张主管。”
“……”
“好，行，不过我没见过他，先登记在你名下。”
“好好好。”
说了一会，保安将手机还给余升，打开侧边小门，说：“进去吧。”
“谢谢师傅。”
余升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第一天差点连门都没进去。
一路小跑，来到办公楼，来到人事部。
“余升，来来来。”
张毅带着余升来到经理门口，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敲了敲门。
“朱总，余升过来了。”
“朱总早上好。”余升笑着打招呼道。
朱媛微笑着说：“行，去办手续吧，再带他四处转一下。”
“好，走，你先把证书拿过来，给你办手续。”
余升连忙拿出毕业证书等全部交给了张毅。
张毅随手交给人事专员。
“走，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这里是人事，那边财务。”
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边是市场部，你就先坐在这吧。”
余升有些好奇。
“张主管，我应聘的是行政，我看那边还有位置，能不能坐在行政那边，工作也方便一些。”
“哎呀，你暂时先坐着，这个位置是领导安排的。”
“那…好吧。”
说着，张毅将余升领到一个中年男子跟前。
“这是汪伟主管，你以后就跟他。还有，我跟你说一下，咱们公司经理以下员工会定期轮岗，所以你要有所准备。”
“好。”
“行，就先到这，你先跟汪伟主管熟悉一下，完了去那边领办公用品。”
“谢谢张主管。”余升道谢。
张毅离开后，余升转身跟汪伟打起招呼。
“汪主管你好，以后我就归您领导了，请多多指教。”
汪伟没什么表情，打量了一下余升。
“我听人事说你是名牌大学的？”
余升有些尴尬，回答说：“算不上，一般本科学校毕业的。”
汪伟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坐，这就是你的办公桌。”
“好的，谢谢。”余升走到对面准备坐下来。
“你之前在哪里，是做什么的？”汪伟问。
“之前在双吉的生产事业部，做技术和生产的。”余升说。
“那怎么突然跑这来？双吉的待遇要比我们这好多了，你过来工资肯定比之前低。”
一句话戳中余升的痛点，让余升有些不好意思。
余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把自己被排挤莫名其妙地被迫辞职的事说出去比较好，于是应付着说：“之前做技术有些太累了，想改行。”
“现在才改行，有点晚了，不过也不晚，你之前做没做过销售？”汪伟问？
余升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我这次应聘的是行政，不知道怎么就分到市场部来了。”
汪伟笑了笑，说：“看样子你还有点不愿意，我们这是轮岗制的，说白了就是哪里缺人就放哪里，招的是行政，用的是销售。”
“你就安心干销售，你这个年纪干行政没什么前途。”
余升也不好反驳，只能微笑点头。
两人聊了一阵，汪伟丢给余升一摞材料。
“这是公司的几个客户，你熟悉一下，另外，这一摞是刚拟好的销售合同和相关材料，也看一下。”说完，汪伟便起身离开。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看材料和办手续中度过，转眼就到了饭点，充实又繁忙的时间让余升有些满足感。
“闲下来又觉得无聊，想要工作，忙起来又觉得累，想要休息，人啊，真是贱。”余升心里自嘲着。
另一边，林欣、张莉、沈乐几人正在堂吃饭。
“莉姐，欣姐，这周末我们去聚餐吧。”沈乐提议。
“你不用去约会吗？”张莉打趣道。
沈乐嘴一撅，说：“咱们家昊昊不给机会啊，我都约了他几百次了，他就陪我逛了一次。”
“是不是佳佳你吓到昊哥了。”丛佳佳说。
“没有吧，我这么可爱乖巧。”沈乐一边撩头发一边说。
“你恨不得把徐昊给吞了，整天一副想睡别人的样子，不吓到才怪。”张莉说。
“那怎么办，让我扮欣姐那么淑女我又不习惯。”
林欣听了脸一红，说：“怎么扯到我了。”
沈乐有点醋意地说：“谁让昊昊天天盯着欣姐你，昊昊要是对我有对欣姐你一半好，我早就把他睡了。”
林欣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说自己就行，别提我。”
“实在不行欣姐你把昊哥收了吧，省的乐乐姐天天犯相思病。”丛佳佳说。
林欣脸色通红，差点呛到，连忙吐出嘴里的饭菜。
众人哈哈大笑。
“哎呀不说这个了，这周末聚餐，怎么样，就我们几个。”丛佳佳说。
“我可以，欣欣，你呢？要不也去吧，整天待在家里也没事，你家余升也无聊。”张莉说。
林欣有些为难，其实难得的周末林欣还是想和余升独处。
“我问问看。”
林欣掏出手机就要问。
“哎呀欣姐，你这就太不自立了，咱们女人可是半边天，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你现在整天围着小孩转，小孩回老家了，又围着丈夫转，一点自由都没有，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丛佳佳说。
“佳佳说的没错，咱们女生也要有自己的思想，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像旧社会那样给男人生孩子带孩子的，咱们又不是奴隶。”沈乐也附和说。
“是的，我们又不是出去做什么犯法的事，只是想找回一些女生失去的乐趣。”
两人的话让林欣有些心动，林欣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张莉。
张莉满不在乎地说：“我都行，我家那位从不过问我的事。”
林欣想了想：“我还是问问余升吧，万一周末有事情呢。”
“欣姐，你过得太苦了，像只被关起来的金丝雀。”沈乐摇了摇头，怒其不争地说。
林欣拨通了电话，小声问：“喂，这周末有安排吗？”
“刚接到通知，这周五要出差，周末不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林欣小小失落了一下：“哦，那我和同事出去聚餐了。”
“好的，别乱跑别喝酒就行。”余升说。
“嗯，不喝酒，也不乱跑，那我就去了。”
“嗯，去吧。”
“好的，那我…”
“我不跟你说了，有点事。”
“哦…好吧。”
话还没说完，余升已经挂断电话。
“欣姐，你老公就这态度？”丛佳佳说。
“是啊佳佳，自从你介绍我上课私教课后，我才明白了许多道理，欣姐就跟课上说的一样，地位卑微，太苦太累了。”沈乐说。
林欣有些脸红，刚才余升的态度和话语的确让人不舒服。
“欣姐，人，特别是我们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一些，咱们现在有工作，自给自足，不靠男人活着，否则就跟封建社会女性的命运一样了。”
“是啊欣姐，咱们又不是拜金，但也要积极向上，过的好，你工资比你老公还高呢。”
眼见话题越聊越远，林欣也反驳不了，张莉开了口。
“咳咳，行了行了，食堂里就不要说那么多了，赶紧吃完回去，让领导看到了不好。”
可是林欣哪里还有胃口，满脑子都是丛佳佳和沈乐的话，不知不觉中，自己也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