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设想一下，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会让我们更有钱、更健康、更长寿、更聪明、更善良、更快乐、更有动力、更有创新精神。或许你会说，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但其实，这样的东西我们早就发现了。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其实就是信心。信心之于人的进取发展，犹如食物之于身体——没有了食物，我们会死亡；而没有了信心，我们会萎靡不振。有了信心，你可以充满动力地勇攀高峰，可能取得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成就；但要是缺乏信心，即使客观上你取得了不少成绩，也可能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网坛传奇维纳斯·威廉姆斯（Venus Williams）14岁时，准备打一场硬仗。赛前有美国广播公司（ABC）的新闻记者问她，有多大的信心能够击败实力强大的对手。她回答道：“我很有信心。”记者有点诧异，便问道：“你回答得很轻松。这是为什么呢？”这位未来的冠军人物很淡定地回答：“因为我相信。”1

将近25年后的2018年，她接受《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的采访时说道：“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取得成功，是因为相信自己，而信心是可以学习和培养的。事实上，我每天都在培养自信心，这跟我每天去健身房或者在球场上训练没有什么区别。”2本书会探讨信心背后的科学和神经科学原理，探究信心究竟是后天习得的，还是先天决定的。

世人很容易把“乐观”“希望”“自尊”这些概念与“信心”混为一谈，但我在下文会谈到，这里面有一个根本性的区别——信心驱动行动。你可能是乐观主义者，满怀希望地期盼结果还过得去，却从来不相信自己可以造就这个结果。更有甚者，这种乐观的想法可能是毫无现实依据的。你也可能自尊心很强，自我感觉良好，却缺乏实现某个目标的信心。

未来是不确定的。信心是一种心态。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敢于押注成功。自我信念是经过筹划之后押注自己，是以过往表现为基础的，所以经常会赌赢。信心扎根于行动，所以能创造未来。正如维纳斯·威廉姆斯所说，信心是可以学习的。

信心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你跟自己较量：你能做到某件事。这就是“做得到”部分。第二部分是相信你做了这件事，这个世界就会发生一点点改变。这就是“会发生”部分。

或许你相信自己可以加强锻炼（做得到），但不相信这样就可以减肥（不会发生）。或许你相信只要每个人都少用化石燃料，我们就可以缓解全球变暖（会发生），但不相信自己做得到（做不到）。信心要发挥神奇的效力，你必须把内在的“做得到”和外在的“会发生”结合起来。

因此，要让构想成为现实，信心是核心所在。信心是通往未来的桥梁；是人特有的能力，可以对暂不存在的事物提出设想，然后努力实现目标。从延长人类寿命的医学突破，到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向银河系发射“旅行者1号”（Voyager 1），几千年来，信心始终推动着人类的发展进步。

1961年5月25日，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John F. Kennedy）在国会特别联席会议上发表讲话，宣布美国要在十年内将人类送上月球。他不知道这个目标要如何实现。在他发表讲话时，根本还没有登月的火箭、技术和专业知识。可是，当时苏联在太空旅行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迫于太空竞赛的压力，肯尼迪构想出这一未来事件，并满怀信心地表示这件事将会发生。这个设想果然成真了。1969年7月20日，人类首次成功登月。

这不是一个人的信心造就的成果。肯尼迪是在激发起全国上下的信念，表达出全体民众都相信能够实现这个共同的目标。我说的信心不只是个人的。一个集体也可以充满信心或者缺乏信心。在新闻简报中，我们会听到“消费者信心”“市场信心”“商业信心”，甚至“民族自信心”这样的说法。那么，个人信心跟这些宽泛的经济和政治概念有什么关系呢？

经济和政治可以影响到千百万人的自我信念，反之亦然。例如，研究发现，18岁至25岁时经历经济衰退的人，往往不太相信自己可以凭着努力取得成功。3

从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引起的经济动荡，就可以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英国研究人员调查了2000名16岁至25岁的年轻人，其中41%的受访者表示自己未来的目标好像“不可能实现”，而38%的受访者觉得自己的“人生再也不可能取得成功”。4

在这一代英国年轻人中，将近一半人的信心遭受重创。这会在未来几十年里，对英国和其他地区的社会、经济和政治面貌造成冲击。经济景气，年轻人往往就更有信心立下志向，实现目标。5而个人信心对一个国家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要是年轻一代的信心严重流失，一个国家想要重振经济、恢复繁荣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信心的重要性还在于，自信的人会更长寿、更快乐、更健康。例如，研究发现，如果你在心力衰竭之后，伴侣对你的身体状况仍抱有信心，你会活得更久。6信心是会传染的。信心（或缺乏信心）的蔓延可以左右家庭、社区和整个国家的兴衰。20世纪80年代，美国“铁锈地带”7社区逐渐衰落。这不仅是由于工厂倒闭，还是因为信心低迷的氛围蔓延开来，消磨了民众的士气，使得有志之士纷纷离开，另谋出路。跟个人信心一样，集体信心也是可以学习的，我们会在后文详细讨论。

研究发现，信心（或缺乏信心）也可以在家庭、体育界、企业、邻里和整个国家蔓延。随着信心增强和减弱，大脑和身体其他部位的生理状况会发生深刻的变化。8例如，要是你有信心能够应对自己害怕的事情，那么纵然害怕，也会增强免疫系统。9有了这份信心，你往往更能够正视焦虑的感觉。反之，要是你缺乏信心，面对害怕的事情，自认无力招架，成功应对的概率就会下降。

那么，我们所说的“信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们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但要真正地理解“信心”，还得深入探讨近几十年来涌现出来的前沿科学研究。信心是如何在我们的心智、大脑和身体中运作的？信心从何而来，又是怎样蔓延的？信心是普世皆通的，还是因文化、性别或阶层而异？信心是多多益善，还是会过犹不及？如果是后者，过度自信会带来什么后果？同样，如果我们缺乏信心，怎样才能学会增强自信呢？最重要的是，我们个人、家庭、社区、企业和整个国家怎样才能运用对信心的新认识，驾驭信心，造福所有人呢？

1 里德S.. 14岁维纳斯·威廉姆斯之父捍卫女儿，回击强势记者的追问. 优家画报（InStyle），2018年8月30日.（人名音译，下同）

2 威廉姆斯V.. 维纳斯·威廉姆斯：信心是可以学习的. 纽约时报，2018年12月6日.

3 朱利亚诺P.，斯皮林贝戈A.. 在经济衰退中成长. 经济研究评论（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2014，81（2）：787–817.

4 王子信托基金. 志向差距：一代人失落的希望和抱负，2020年9月. [获取和访问路径：https://www.princes-trust.org.uk/about-the-trust/news-views/aspiration-gap-research] 引用日期：2020年11月2日.

5 柳博米尔斯基S.，金L.，迪纳E.. 频繁产生积极情感的好处：快乐会带来成功吗？. 心理学公报（Psychological Bulletin），2005，131（6）：803–55.

6 罗尔博M. J.，肖汉姆V.，科因J. C.，克兰福德J. A.，松内高J. S.，尼克拉斯J. M.. 自我之外的自我效能：如果伴侣对心力衰竭患者的身体状况抱有信心，患者会活得更久. 家庭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Family Psychology），2004，18（1）：184–93.

7 昔日以制造业为主、如今好景不再的地区。——译者注

8 科尔泰塞A.，阿马诺K.，上泉A.，刘H.，川户M.. 解码fMRI神经反馈可引发个体参与者信心的双向变动. 神经成像，2017，149：323–37.

9 维登费尔德S. A.，奥利里A.，班杜拉A.，布朗S.，莱维内S.，拉斯卡K.. 应对应激源的感知自我效能对免疫系统成分的影响. 人格与社会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0，59（5）：1082–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