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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变异种,它其实是一种病毒入侵。它会破坏人体基因,生存的几率极小。”

“还记得之前上过新闻的医院死胎吗,一批新生儿全部死亡,检测发现基因突变有些甚至断层。”

一缕灯光打在贺一鸣的酒杯上,令在杯中荡漾的液体晶莹剔透醇厚如金,同座的肌肉大汉催促他快喝别养鱼,贺一鸣笑了笑故意似的把酒给了楚咎:“我徒弟替我喝,我得开车呢。”

“开屁车,又不是没钱喊代驾!”大汉虽然这么说着,但也默许了贺一鸣的行为。楚咎没辙,不喝贺一鸣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他一口灌下去,脑子发晕。

“看不出你这小徒弟还挺能喝啊!”大汉这么说着,贺一鸣也不说话,抓了把瓜子。这里是收容所休闲室,楚咎拉着贺一鸣衣角,摇摇晃晃的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查出来是人为的,结果没什么人在意,比起高几率的死亡,他们好像更相信自己会获得超能力。”贺一鸣磕着瓜子说,大汉面色红润插了句嘴:“那时候可多人参加实验。”他们没说后果是什么,楚咎其实也猜的出来。

“L组织的何远,他当初是研究员之一。”贺一鸣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大汉补了一嘴:“他下场挺惨的,不过当初唐烂他们更惨。”他的嘴很快,说完才反应过来戳到了贺一鸣的伤疤忙说抱歉,贺一鸣没有回应,沉默着喝了一杯。

“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叫秦昭唐烂?”

贺一鸣扭头看他,那双眼睛几乎布满血丝,但不显疲惫,“如果你想藏起一个人,你用以前的名字称呼他吗?”楚咎摇摇头,他又想提起钱裴,唐烂现在的干儿子,可看着贺一鸣现在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提起。而唐烂这个名字刺激到的不只是贺一鸣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唐烂还活着?!”那个大汉声音本来宽厚,突然拔高的音量更是引来老员工的注意,几位知道这个名字的老人扭头看向他们,贺一鸣深呼吸嘿嘿一笑:“我说我希望他还活着,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没他的份,他要知道我还有个徒弟那不得嫉妒死。”他的双眼在一瞬浑浊,直不起来的肩膀和憨傻的模样更像是醉鬼说笑,他大着舌头但字字清晰,几个人打趣说着要真这样就好了,贺一鸣搭了几句腔,也把大汉说醒了,他冒着冷汗一拍脑门解释自己听错了。楚咎依旧坐着,他大脑发昏,眼神飘忽。

“楚咎?”

有人喊他,但脑子宛如停留在那天醉酒的夜,浑浑噩噩,摇摇晃晃。“发烧了吧,脸通红。”另一个人说。楚咎把脸紧贴着玻璃,丝丝凉意停留在表皮,渗透不进去,没过一会,玻璃滚烫,他又换个位置,姿势越来越怪异。

“先去医院。”

可他不想去,医院有钱裴,有哭到脱水的江阿姨,还有止不住叹气的江叔叔,有窃窃私语说着可怜的护士,还有一张又一张指责的嘴。

“有他在就没好事。”

“扫把星!”

“我没有!”他嘶吼,嘴角裂向耳根,额上乌亮的角从皮下冒出。他想哭,他觉得委屈,他在想为什么当初没有和父母一起死掉,又或者,为什么是他。

江清曲看不见他此时的状态,依旧关心询问楚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秦昭他们对他干了什么,可主驾驶的白浔看得见,他想笑,但怕江清曲误会特意板着脸说:“他好像不是简单的发烧,老大离他远点吧。”

“那是什么?”江清曲疑惑。

“中邪了,哈哈哈。”白浔最终还是没忍住,他觉得搞笑,俩L组织的拉了个收容所搞过的异形结果半路还压制不住人家还半道下车上了这辆车。

江清曲虽然觉得他笑的莫名其妙,但也懒得发问,他习惯白浔这神经病的样子了。笑够了,白浔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方向盘一打:“去你家吧。”

“去我家干吗?”

“吃个便饭。”

江清曲真的很会做饭,特别是一些大菜,白浔帮他打下手,其实就是剥蒜洗菜的小活,可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惹得江清曲直叹气,后来就干脆直接上手让他去一边玩去,白浔也没拒绝,笑嘻嘻去房里翻吃的,开了包薯片,站在江向阳的照片前看着,拈了一块给他。也赶上楚咎醒了,他扭头看他,那张娃娃脸,活泼开朗。

“被菜香醒了?起来准备吃饭了!”白浔也热情,热情的好像他才是这家的主人,楚咎揉着脑袋,他突然想到钱裴,在他租的那个小屋,那双金黄瞳子和里面的豹。“嗯……”他含含糊糊的回答,又想到快到交房租和水电的日子,还有前几天林止按时发的工资,一分没少到像是给他放了个长长的带薪假。

饭桌上,白浔和江清曲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基本上都是白浔吐槽江清曲听着,楚咎闷头吃着饭,江清曲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楚咎抬头去看他,江清曲确实有问题想问,可他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些事情,可白浔也想问,他没江清曲那么多规矩,嘴里饭咽下伸筷子的时候就很自然唠家常似的问:“你老板带你去干嘛啊?还和人家生气。”那块排骨楚咎没吃,他几乎没夹菜光吃饭,江清曲说着:“吃饭别聊这个,楚咎多吃菜。”又给他夹了肉。楚咎说了句:“谢谢。”

江清曲见他没有想说的念头也没有继续问,话题一转又聊到最近,白浔也说了几句乐事,笑的坐不稳,唯独楚咎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饭后,楚咎主动请缨洗碗,理由是自己做饭没帮忙,白浔不和他争,甚至不客气的叫他洗干净一点,脚一抬出去消食遛弯去了。此时天已经黑了,江清曲留他住一晚,楚咎站在江向阳照片前摇摇头,他不想过多的打扰到江清曲。

大半夜的车,江清曲多次叮嘱需要帮忙可以找他,楚咎点点头,江清曲也就当他听进去了。车发动了,司机蒙脸的口罩取了下来,是贺一鸣。

“向阳说你肯定会联系我。”贺一鸣说。车在路上平稳,江清曲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一直目送着楚咎,直到看不见。楚咎直直坐着,喊了句:“天使。”

“我在。”天使清冷的电子音响起。反倒是楚咎没了下文,贺一鸣看着路,奇怪他把天使喊出来干嘛,但也没问。天使等待着楚咎的问题,在看不见的角落,可楚咎依旧沉默。车进入了隧道,风在车外狂欢舞蹈,张牙舞爪,楚咎开了口,他的上下唇轻碰,问出的问题贺一鸣没有听见,车冲出隧道的同时,天使也回答完了问题。

“送我去我住的地方吧。”楚咎说。贺一鸣说了声行,权当小朋友出门太急东西没带齐,不过也确实,当时去收容所身上穿着还是工作服,根本没想过那天会出远门。贺一鸣问了他地址,楚咎发出去后,脑袋一直朝着窗外,这时已经天凉了,树变得枯黄干燥脆弱,树叶掉地上都能听见咔嚓的响。楚咎闭着眼,分不清睡没睡着。

到了地方楚咎就下了车,他告诉贺一鸣不用等他,贺一鸣假装没听见,他看着楚咎进小区,还在楚咎关门回头的时候和他招手,楚咎想到了林止说的人贩子,他头发发麻,关上了门。

屋内陈设没变,仿佛他一直没有离开,他只是被林止放了个假,现在他回来了。他扑向那张大床,熟悉的味道,柔软的夏被,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几样未来得及收拾长了毛的脏盘子脏碗,开了口没来得及吃完的零食。楚咎把脸埋进被子里,他此刻什么也不想思考,也不想去看,他依旧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踏进那不熟悉的地域,也没有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被子上逐渐湿热的感觉蔓延到了脸颊,滚烫的泪不知何时浸湿了薄被,楚咎挪了个位置,外面没有汽车发动离去的声音,他翻身把被子一卷,卷住他满身尘埃,让那熟悉的味道裹紧自己,犹如他的盔甲或者安心的城堡,只要躲在里面,什么伤害都会被挡住。

小区内的太阳能路灯早已熄灭,早秋的夜起雾阴冷,贺一鸣靠在车门上,手指间的烟一明一灭。他抬头看着那个屋子的灯光,那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手指微动,弹了弹烟灰,在吸完最后一口后,贺一鸣把那团苦涩呛人的烟团含在嘴里,缓慢的从鼻息呼出,发着红光的烟屁股落在水泥地上,火色的花炸开接着被一脚碾碎。

“天使。”他喊了句。在这空旷无人的夜里,这声格外响亮甚至有些回音,他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手摸向后颈,那看似是一点黑痣的地方,现在因为这声呼叫变得温热。天使也及时回应了他,这个能够藏生于所有联网电器的家伙,此刻占领了贺一鸣的手机,呼吸灯闪烁,在夜里格外闪亮。贺一鸣又点起一根烟,他眯着眼,脑子里蹦出的句式怎么也驱散不了。

如果唐烂还在的话……

能够假想的事情太多,止不住的思绪令人烦躁。贺一鸣吞吐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亮灯的房间。

“手机里没有什么,我去哪你还不清楚吗。”一根烟毕,贺一鸣忍不住了。他指的是那块假装是黑痣的监控器,还有不断变化的呼吸灯,这都是窥视的证据。天使也听劝,呼吸灯熄灭了,贺一鸣闭上了眼,他长长呼了口气,说道:“查询德亚。”

“您的权限不足。”

“权限不足?”贺一鸣瞪大了眼,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真试出了点东西。这个名字也只是楚咎梦里呢喃出的名字,莫名其妙的两个字和他也搭不上任何关系。贺一鸣咧嘴一笑,又问:“楚咎什么等级。”

“搜索失败,楚咎未加入资料库。”

天使毫无温度的声线带给贺一鸣突破口和更多的谜团,他笑骂了一句,在地平线亮起暖光前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