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藿儿～接客！”

前台小哥哥是个超级大e人，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热情开朗，陈藿来了一个多月，除了第一天小哥哥含蓄收敛的叫她全名，后来就叫得越来越像脱缰的野狗了。

这家宠物医院不大，诊室不在同家门店，在隔壁几百米的位置，老板为了拓展业务，正赶上这家门店空下来，就租过来做宠物美容和寄养业务了。

店员都是很有爱心的小哥哥和小姐姐，每天嘻嘻哈哈，看待小猫小狗和看待小朋友似的，还会自费买些宠物零食，私心投喂给自己偏爱的小动物。

虽然工资不多，但陈藿感觉自己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偶尔被狗子甩一身水珠子时也能笑一笑了。

“地三鲜，别闹。”一个小姑娘牵着一只比她体型壮硕两倍不止的萨摩耶走进店里，预约了洗澡和剪毛。

因为都是熟客，狗子也不用称重了，陈藿直接牵着肉山一样的地三鲜走到洗浴室，先给它的长毛梳顺，再拿出莲蓬头往它身上淋水。

地三鲜不愧是狗中小天使，笑容虽然有点鬼迷日眼，但态度很热情友好，安安静静坐着配合。陈藿给他洗过几次澡了，刚伸出手来，地三鲜就把一只爪子送到陈藿手里，陈藿晃了两下，给它撂下，它露个笑容，见陈藿无动于衷，带点急切的用鼻尖拱拱陈藿的肩膀。

陈藿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磨牙棒，地三鲜一口叼了，含在嘴里玩了一会儿，一伸脖子吞了，然后也不闹人了，任凭陈藿继续摆弄。

掏完耳朵吹完毛，陈藿把地三鲜交给造型师，自己走出来和地三鲜的主人交代。

“地三鲜耳朵里面分泌物好多了，就是趾间炎还有点严重，药得要按时涂。”

小姐姐笑着说：“涂了，我都按照你们说的每天遛狗回去，擦完脚都给它吹干了涂药，我可受不了我家地三鲜明明是个小公主，却天天有一双大臭脚，这画风太不和谐了。”

“是，地三鲜可不能当抠脚大汉。”前台小哥哥两个胳膊拄着桌子，探头和狗主人聊着地三鲜的趣事，顺便推荐造型师最近新学习的造型艺术，一会儿熊猫一会儿斑马的，小姐姐边捂着嘴笑边拒绝，说自己家圆滚滚的肉山就挺好。

陈藿听了几句，眼神却不经意定在了玻璃门外：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位老人，背影很像陈大海。

陈藿怔忪了一瞬，情不自禁的推开门跟了出去，看见祖孙两人说说笑笑的在斑马线前等红灯。

老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男生走到轮椅前面，帮老人的围巾紧了紧，又拿出水杯给他喝了一口，等红灯变绿，两人渐渐远去。

陈藿眼里是恒一和陈大海，可清醒一点又知道，只是像。

她站在马路边又愣了一会儿，感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才收起眼神里深藏的一丝落寞，走回了店里。

*

“咻～！”哨声响了一下。

两队人高马壮的篮球队员停下了各自的动作，熟悉的凑一起拍拍彼此的肩背，或是凑在一起交谈刚才的战术，也有人累瘫了直接坐地上仰头喝水的。

大学运动场馆的设施很不错，大冷天的，室内温度也很适中。

“恒一，吃饭去吗？”一个男生招呼了一句。

他旁边的人兜一把他的肩膀，“你假不假。”

“怎么假了，吃个饭假什么。”

“他什么时候和咱们吃过饭，人家得打工。”

“叫叫嘛，万一哪次就......”

“犯什么贱，走吧走吧，别不识趣。”

恒一和同学关系一直挺好，但篮球队不光是一个班里的，全校一混，年级专业都不一样，难免就会有几个不太对脾气的，背后说他不合群，高冷，傲什么傲。

他用毛巾擦了把头脸上的汗，拿出水杯喝了几口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班里的学委半个小时之前给他发信息，偷偷告诉他老曲给他写生成绩打得极低，这成绩别说拼奖学金了，估计都要拖他期末总成绩的后腿。

恒一把毛巾水杯往包里一塞，拎起来准备去办公室找曲通径谈谈，刚迈出体育馆的门，就看高低杠前靠着一排三个人，一人嘴里叼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的跟他挥手。

“你们怎么来了。”

“庆祝一下吧，”盛美超级兴奋，连蹦带跳的凑过来，扬着手机给恒一看，“那渣男终于怂了，发了一张保证书过来，保证再也不拍祸祸小动物的视频牟利了！”

“走吧，这还不值得大吃一顿吗？人均50就行。”陈鹏一脸憧憬。

恒一接过盛美的手机，快速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和保证书，冷笑一声，“撑了这么久，算他还识相。”紧接着眉头突然一蹙，“你们两个高三学生，不好好上课，乱跑什么？”

盛美有点委屈，“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他们筹谋了那么久，拍短视频，留私信，留言，平台举报，法律科普，结果对那渣男视频博主都没管用，最后还是以暴制暴，被爆炸头姐姐发现了他在境外社交平台上虐待动物的言论和视频，截图留证，整理成举报材料，先发给了他，说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就在网络平台发出来让他网络社死。

这人不知道是怕了还是被“骚扰”的烦了，终于认错保证再不为流量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那你也应该老老实实在学校等着我去接你啊。”恒一还是不满。

爆炸头姐姐看盛美噘嘴，手往中间一横，劝解，“行了，高兴的事怎么还吵上了，”她冲恒一解释，“是我去接的，他们学校艺术节，高三不用跟着彩排，提前放学了。”

“蓉姐，你怎么......”

爆炸头姐姐叫蓉姐。

蓉姐也不是专业哄孩子的，到这里差不多耐心告罄，举起手投降，“行行，是我多管闲事了，那我现在给小美再送回学校去，你再去接她一次，行吧？”

“我不是那意思，蓉姐，那你们先回去，或者转一转，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恒一看看时间。

“走就走，牛什么牛！谁稀得和你吃饭！”盛美一甩包就要走。

蓉姐赶紧拉住她，一边顺毛，一边冲恒一使眼色，“行，你先忙，我们转转，一会见。”

恒一转身就走，大步流星，转过林荫道，被后面小跑的陈鹏跟上，“我陪你，你慢点啊。”

“我是去找老师有点事，你跟着我干嘛。”恒一稍微慢下一点脚步。

陈鹏皱眉微喘，也有点不解：“你怎么脾气这么大啊，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咱们一起干得大事业成功了，本来说是给你个惊喜，怎么成给我们的惊吓了？”

恒一确实心情不好，刚才剧烈运动喷张的血管还没归位，脖子还是红的，“老曲又压我成绩。”

陈鹏脚下急刹车，“你是去找他？”

恒一嗯一声。

“那我不去了，上次演戏他肯定记得我。”

恒一没吱声，听见手机响，拿起来看见学委又发来信息，说看见老曲已经出校门了，来不及了。

“操！”恒一无处发泄，把包狠狠摔在地上。

陈鹏静静站在旁边陪了一会儿，才上前去把恒一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哥，”他声音很小，就怕音量大一点被恒一迁怒，“要我说，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我保证，你吃一把炭烤酱油筋，心情肯定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恒一粗着脖子大喊了一声。

陈鹏一把抱了上去，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猴子似的，一脸焦急的伸手死死捂住恒一的嘴。

恒一甩半天才甩开人，嫌弃的呸呸几声，更加抓狂了，“有毛病你，吃错药了！”

陈鹏双手合十快速作揖，“你太吓人了刚才，不是新闻里好多人都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嘛，我看你怎么像是要变态啊。”

“你说什么？！”恒一满心邪火顶到了嗓子眼儿。

陈鹏且说且退，“在岁月的长河里万事皆空，以后你回头看看，老曲屁都不是，你现在不值得为他变态。”

恒一感觉自己体内已经火山爆发了，嘁里咔嚓冒着火星子一顿炸，半晌又缓缓的恢复了平静，一张脸煞白的绷着，夺回自己的背包，大步往回走。

和盛美、蓉姐汇合。还是蓉姐领导力强，左拉一个，右牵一个，都塞进一辆出租车里，拉去了一家很火的网红烧烤店。

坐下点完单，盛美还在噘嘴，恒一还在拉脸。

就有正事儿的陈鹏拿着手机追问服务员，凑几个收藏打卡能送草莓雪糕。

“我算是体会到幼儿园老师的不容易了，带孩子是真难啊。”蓉姐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给恒一也倒一杯，拽着他胳膊倒他嘴里了，“你们这么熟，还要我一个外人劝和，丢不丢人。”

陈鹏想喝“大白梨”，趁着盛美生气，悄默声点了给俩人各自倒了一杯，冰凉香甜，心满意足。

盛美还噘嘴，脸侧向一边，手在桌子底下给恒一发信息。

“你是个男人嘛，生气能生这么久，你看你像不像个蛤蟆。”

手机响，恒一以为是学委，按开屏幕才发现是盛美。

他皱着眉头恢复：“你噘嘴像不像头牛。”

盛美哽住，手快速动着：“你凭什么当着别人凶我！在我的星球，你这样就会被拉下去抽五十鞭子！”

恒一觑一眼，直接给她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