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鲁尔
进入鲁尔工业区，一路上的巨大冷凝塔，燃烧的尾气塔，莱茵河上穿梭的货轮，无不昭示着重工业的强大魅力，就连那污浊的空气在陆遥鼻子里都透露着一股香甜。中国实在是太缺重工业了。
陆遥心想，要是把鲁尔四分一的工业设备搬回中国，他能把小日本打出屎来。
杜尔华透过马车车窗看着周遭的景色，激动地对陆遥说：“陆，这比我走以前好太多了，工厂看上去也全面复工了，我亲戚在信中没骗我。”
陆遥知道他说的是他离开德国前，鲁尔工业区发生的鲁尔危机。
因为德国无力偿还战争赔款，无法履行凡尔赛条约，可等米下锅的法国急啊：老子还要支付抚恤金啊！于是法国与比利时前后出兵10万占领了德国此时唯一的值钱地鲁尔工业区想逼魏玛政府还钱。
魏玛政府实在掏不出钱来，选择了摆烂：我自己饭都没得吃，哪来的钱还你？你爱占就占着呗，反正鲁尔工业区那开不开工我都凑不够钱。
魏玛政府此时不仅当了鸵鸟，为了维持政府的运作，政府的2000台印钞机开足马力疯狂印钞。
疯狂到什么程度？当时印刷的油墨都不够了，马克只能印刷一面。这自然引发惊人的通货膨胀。相比之下，后世的津巴布韦币算不错了，起码可以拿来当手纸，当时的马克已经拿来糊墙了。
法、比两国军队占领鲁尔工业区后逼迫克虏伯裁员7万人，杜尔华就是那时给裁的。
杜尔华对陆遥说起这些时非常感慨，自己离了克虏伯后应聘了2份工作，两份工作的工资都是日结的，一家人也勉强可以混个饱肚；可后来发展到半天结工资，等到发工资时他们就在铁道边等着，火车过来时上面的人就把他们的工资推下来，他们扛着工资就要飞奔往面包店买面包。
后来杜尔华实在扛不动工资了，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借了钱跑到上海看能不能闯出条路来，阴差阳错之下就进了太原兵工厂。
陆遥听后就笑：“要是我，工资那是越重越好，怎么会嫌弃它重呢？”
“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当时面包价格每时每刻都在变，去晚了你的工资就买不起当天的面包了。而我还有3个孩子要养活。”杜尔华不以为忤，和陆遥解释。
如果陆遥前世看过鲁尔危机资料的话，此时还能安慰下杜尔华“老杜，你算不错了：才一天领一次工资。后来大家工资都是半日结的，能领两次呢。”
说着说着，也许是触景情生，小老头声音有点哽咽。弄得陆遥只觉一阵忏愧，只好换个话题。
“那你抱怨过裁了你的克虏伯吗？”看着眼角泛着泪花的杜尔华，陆遥问道。
“不，我从未怨恨过克虏伯。要知道假如我还在克虏伯的话，我，我的子女，甚至我的孙子们都属于克虏伯。”
陆遥奇了，详细一问，才知克虏伯实行类似于中世纪的骑士制度。每个入职克虏伯的人都需宣誓效忠于克虏伯家族。而克虏伯则会向他们提供就业、医疗、教育等服务，同时工伤或死去的还有抚恤金，克虏伯负责家属的善后，子女也会供养到成年。
这不是大锅饭时代的国企吗？克虏伯那么早就这么干了？
陆遥被杜尔华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心里想：我去，看来除了莽哥，阿尔弗雷德.克虏伯不会也是哪位前辈穿的吧？
“不过，我还是羡慕克虏伯里那些没被裁的工友。在我们这群被裁的人饥寒交迫时，他们还能维持温饱。”
“一切都是法国与比利时的错，要不是他们，我的工友们不会死！”说到后来，杜尔华开始咆哮以至于前面的车夫听到后开始附和。
陆遥懵了，他从未见过这德国小老头说话如此大声。看来因为鲁尔危机，德国大多数人对法国与比利时都持仇恨的想法啊，怪不得小胡子一煽动，德国人是赢粮而景从。旁边的冯巧也被杜尔华巨大声音吓到，虽然她不懂他说什么。
一行人直到埃森才安顿下来。杜尔华跑去找他以前的同事。
杜尔华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明天就去克虏伯的埃森总部。
第二日中午，冯巧被留在旅馆，杜尔华带着陆遥图纸前往克虏伯总部。
克虏伯此时因为条约限制，被禁止生产大炮等武器。所以只能另辟蹊径，通过在别的国家注册公司的手段，在暗地里研制开发大炮，冲锋枪等条约限制武器。特别是德国政府暗地支持的与苏联在坦克等方面的全方位合作。
接待两人的是克虏伯武器研发部门一名叫穆勒的员工。穆勒与杜尔华是老相识了，鲁尔危机时，穆勒并未被裁。
在办公室里，穆勒与杜尔华寒暄后并未与陆遥打招呼，因为陆遥年纪的关系，他把陆遥当做杜尔华从中国带回的跟班或学生。
“杜尔，你应该清楚今天的工作只是确认图纸的真实性与可行性。”
“明白，事情就要一步步干。”杜尔华从包中拿出图纸“穆勒，这就是我们新式冲锋枪的图纸。其实我们已经试制拿出了样品，只是通关不易，没能带过来。”
“哦，已经试制出来了吗？性能怎么样？”穆勒一边看着图纸一边问道。
“很可惜，穆勒你应该清楚：造一支打得响的冲锋枪容易，造一支性能可靠，好用的冲锋枪难。”杜尔华叹道。
造冲锋枪其实挺简单的，就是现在中国很多军阀都能手搓花机关——对，真的是靠熟练铁匠通过简单工具造出来的。至于性能、可靠性，那都不是个事，主要是能打响。这与M国很多警察或地主都喜欢镜面匣子一样，就是因为这玩意能唬得住人。
“当然，如果手中的武器不值得信赖，那还不如拿根长矛上战场呢。”穆勒附和道。
“嗯？”突然穆勒看到图纸右下角设计者一栏上是他不认识的中文时，心里起疑：如果枪械设计是杜尔的话，怎么他没在上面署名？还是这不认识的中国字就是杜尔的中国名字。
“杜尔，这冲锋枪的设计者不是你吗？”
“不是，设计者是这位陆先生。”杜尔华让了让身子，露出身后小透明般的陆遥。
“哦，真是对不起，刚才失礼了。”穆勒离开桌子，上前与陆遥握手。
“没关系，穆勒先生，恕我直言，我们的图纸没有问题，对不对？”；陆遥问道。
陆遥刚才就在观察穆勒，发现他看图纸时不是从第一张开始，而是直接翻到闭锁结构，再与其它部件相印证。
“是的，我看过的图纸都没问题.。”穆勒大方承认。
“喔，那我们今天的工作结束了？”陆遥开玩笑。
“嗯.......算是吧，这样，如果你们急的话，我马上安排试制，等样枪测试结果出来。我会马上联系杜尔的。
陆遥考虑了下“这样吧，为了节省时间，我把这款枪的生产流程与注意要点写出来给你们作为参考。”
“求之不得！”穆勒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沓稿子。
“麻烦陆先生了。”
陆遥拿出自带的钢笔把生产流程与要点全部写出，最后身揣两张稿纸的穆勒笑着把两人送出克虏伯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