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皇宫命案
大隋的三法司分别为，刑部、大理寺、御史台。
其中刑部，职权广泛，可审核律法，复核刑名案情，并同九卿一道审理“监候”，就是一群秋后问斩的死囚案件。另外，京师地区的待罪案件，也多是由刑部审理。大理寺则是审判机关，而御史台则行监察职能。
京师之地，除了刑部大牢，最重要的正是大理寺狱，一般关押官吏和要犯。
赵绰被安排到刑部大牢，这显然是他皇祖父为了防止大理寺会有人徇私枉法，也是为了让大理寺官吏避嫌。
杨昭从崇德馆来到赵家的时候，赵家大门紧闭，他敲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开门的那赵家胖门房，显然对杨昭熟悉，一个激灵，那暗淡的眸子，忽然有了光芒，边开门边向屋内道：“小郎君，是大王来了！
大王快请进！”
一听到“大王”两个字，赵集咻的一下，从内舍冲了出来，他两眼通红，显然哭了一夜。
“大王！”
面向杨昭行了一礼，但赵集一夜没睡，精神有些飘忽，眼见杨昭，这个唯一前来看望他的同窗，更是惊喜交加，差点晕了过去，若非杨昭出手迅速，只怕都滚到地上了。
杨昭扶着同窗往里走，随行的张须陀等亲将，则被请到了旁边别院客舍。
见平日“活泼”的同窗，这般模样，杨昭心中有些唏嘘，但面上关怀道：“闻听大理正下狱，寡人当即出来看看。对了，赵叔父何在？”
“回大王，我阿爷……”
瞅着赵集结结巴巴的模样，杨昭恍然，家里的顶梁柱下狱，眼看着皇帝动了真怒，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赵家人肯定想方设法找关系去了。
但赵绰平时得罪人老多了，谁敢为了得罪一群人，而帮助一个人？
现在能不落井下石的都是好人！
杨昭没有继续问询详情，而是聊起了赵绰被下狱的具体原因。卫安早上走得急，并没有听完整。而内侍黄喜被杨昭安排回宫打探去了，还要些时间，也只能从赵家人这里得到消息。
没有让他失望，赵集还真的知道！
不过，听完经过，杨昭沉默了。
老赵这次真是自寻死路，见他皇祖父恢复庭杖，于朝议上，破口骂了句他皇祖父不尊律法，乃商纣王一样的人！
而从开皇元年至今，天下在他皇祖父治理下，焕然一新，百姓安居乐业。前年灭陈之战后，统一南北，从中央到地方，从国内到外邦，人莫不赞一声“圣君”。
敢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老虎屁股上拔毛，赵绰还真不怕死！
于能力品性上讲，赵绰确属忠良，乃依法治国的忠实践行者，失去了这样的人，也是杨氏天下损失。何况，赵绰本不该这么快就死的，好歹活了六十三岁。也是在他来了之后，命运才一波三折，若是不想办法救下来，心里有个疙瘩，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杨昭清楚，现在赵绰于三日后行刑，没有被当庭杖毙，那便还有挽救机会。
可紧接着赵集说的另一些事，让他越发感到棘手。原来从正月开始，赵绰上谏言奏疏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两三倍，几乎每隔两天，都会气他皇祖父那么一下。昨日许是无心之言，日月积累下，终点燃了这个火药桶。
而今要想灭火，单凭他皇祖母还不保险，必须再找一个人。杨昭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笑眯眯的面孔，上柱国，齐国公高颎！
高颎乃文武大臣之首，至少在废储事件没有发生前，一直都是他皇祖父最信任的臣子，没有之一。甚至每次他皇祖父巡游地方，都是高颎负责协助他伯父，镇守京师。
杨昭安慰了下赵集，告知他会想办法，并让之保重身体。没等到赵集父亲归来，他打算先回宫里，探探皇祖母口风。然后把同窗高士安叫出来，再想办法寻高颎求助。剩下一天时间，断不能乱了阵脚。
可刚走出赵家，过了太平坊，还没到宫城，就见黄喜骑着马，急匆匆奔来。
见到杨昭马车，还有旁边时刻随行的参军张须陀，黄喜停下后，忙上前向杨昭汇报了一件刚刚发生的大事。
“宫里死人了？死的谁？”
得闻宫里死人，杨昭噔地一下从马车里跳出，双目紧紧盯着黄喜，内心非常紧张。
被杨昭的目光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黄喜，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心中一凛，靠近皇孙，压低声音道：“是……是滕王殿下！”
滕王？
杨昭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此人信息，滕王本名杨慧，成年后，改名杨瓒，与早逝的杨整一样，是他皇祖父的同母亲弟弟！
作为亲兄弟，按道理两人关系应该不错，但其实恰恰相反，自家这位皇叔祖，于北周时，害怕他皇祖父为家族惹祸，曾多次打算弑兄。即便杨隋得立，得受亲王，更被封为雍州牧，但杨瓒时常不尊他皇祖父的命令，二兄弟关系一直很僵硬。前些年，因其妻宇文氏，兄弟二人又大吵一架，杨瓒索性不再踏入长安，而回了华阴老家。
皇祖母独孤氏早上还给他说，今天回宫早点，想来正是让他同到来的叔祖见见面。对于这个叔祖，杨昭机会没什么印象，可见他皇祖父于之有多不待见。
凭兄弟二人以前那隔阂，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被朝野说三道四，只怕会成为他皇祖父人生最大的污点之一。
快马加鞭，回往宫城路上，念及刑部大牢里的赵绰，杨昭心中渐渐有了方向，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皇宫，栗园。
一群太医正围着面前已慢慢僵硬的男子做检查，而于栗园内外，宫卫们手持刀剑，严阵以待。
在一旁，皇帝杨坚与皇后独孤伽罗，面色俱是凝重。
一个时辰前，滕王杨瓒难得入宫一趟，杨坚便屏退了其他人，带着弟弟于栗园游玩，说些私下话，谁能想到杨瓒突然捂着胸口倒地，在随行太医到来施救时，已没了呼吸。闻讯后，独孤伽罗迅速赶来帮忙处置。
纸包不住火，杨瓒暴毙一事，眼下还只是在宫里流传，但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宫外。
到时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