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眼对小眼
李若之前把近百台空调赠送给大楼里的办公人员，反响虽然很好，也得到了不少后续追加的订单。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代很多人和商户之间都是以赊账为主要交易方式，到年底了再清算。
工厂基本没办法及时现金入账，企业运转往往都成大问题，很多小厂子就被拖垮了。
李若看着董珠珠手里厚厚一沓赊账单子，这都是自己垫付生产费用的结果，好在自己有一些积蓄能支撑，否则他这次大手笔的投入又要泡汤了。
然而制造这些说账单的单位都是不能惹的顶头上司，除非现在就跟他们撕破脸，否则就只能等到年底清算。
至于能不能把这些钱要回来，就要看命了！
如果场子空调销售的不错，这些赊账就可以暂缓，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销路成了问题，厂房里货品大量积压，工人已经不能全天上工。
“李总，现在已经是夏末，制冷的空调恐怕销路很难突破，我们要不要在机器上进行改造？”
董珠珠能想到这个层面，实属不易，看来她跟空调确实有不可多得的缘分。
李若沉思片刻，最后摇头否定。
80年代初，想要让人们接受用空调取暖这一理念应该是行不通的，煤矿行业盛行发达，而且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制暖锅炉。
再不济，用火盆烧点柴火也能供全家一晚上不受冻，谁会花大价钱买一个机器搬回家里，还要每天耗费家里的电费！
李瑞更是一脸愁容，这个月单支付工人的工资就接近五万块，如果下个月没有进账，恐怕就难以为继了。
“大哥，你找来的这个女销售也不怎么样么？我们花高薪聘请她就是为了在销售困难的时候让她解决问题！”
李瑞把李若叫到一边，毫无顾忌的发出疑问。
“她的能力不用我们去怀疑，这个行业未来几十年都有她的名字，现在情况特殊，我们需要共同齐心协力寻找突破。”
李若丝毫不怀疑董珠珠未来可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
“我可等不了了，厂子里这么多工人需要发工资，还有那么多库存需要解决，如果她还是卖不出空调，我可就要给她降工资了！”李瑞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决定。
李若现在给董珠珠定的基础工资就是两千，每卖出一台机器就要提成五十块，恐怕全京都也找不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了。
李若不再辩驳，毕竟人是他千里之外从深都带回来的。
李若找到董珠珠，“董姐，你有什么计划吗？这个月底之前我们必须有进账，而且是大额进账。”
董珠珠迟疑片刻：“李总，我完全没想到来了京都之后会面临这样的状况，我以为这样的大城市对空调的接受度会很高，但我向您的方向大概是错了这东西在沿海城市应该会更畅销一些……”
董珠珠说的不错，可到底她是一个打工人，质疑老板这种事万万不能。
李若人生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不过他到底还是尊重董珠珠的，“董姐，空调是我打造集团的第一步，未来一定要扩张向全国的，但第一炮我们必须打响，这也是我请你来的目的，沿海地区可能并不需要手段，就能轻松的销售，内陆偏北的地方就要使用特殊的办法.....”
董珠珠此时是年轻稚嫩的，虽然20年后她就能成为举国上下巾帼不让须眉的代表，可现在她确实犯了难。
抛弃一家老小，一路北上到京都来闯的第一步就遭遇难关，让她不得已打了退堂鼓。
“董姐，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要么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让我们企业目前的状况扭转，要么您决定自己未来的职业方向。”李若知道自己说这番话过于严苛，也有些不近人情。
但商场如战场，不容得有一丝退却和犹豫，要么一鼓作气成龙成凤，要么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
李若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他也希望董珠珠能提前改写近代人使用电器的历史上提前几步。
回到家，李晓玲不解：“李若，你好不容易把人家请过来，这不是又要把人家逼走吗？”
李若默不作声：“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了。”
李晓玲不再说话，今天一整天她的身体都不太舒服，加之工作操劳，人看上去就……
“李若，过两天你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李若猛地回过神：“你怎么了？”
现在正是全家人齐心协力的时候，李晓玲也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可偏偏连续两三天头晕头痛的厉害，上吐下泻，浑身轻飘飘就像踩在棉花上。
“你不要太担心鞋厂了，有李英照看着不会出问题的。”李若自然心疼李晓玲近日操劳过度。
“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李英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未必拿得了主意，我又担心自己万一一病不起怎么办？”
李晓玲的眉心拧成一团。
李若用手指做出噤声动作：“别说不吉利的话，年纪轻轻的还能有什么问题！明天等董姐给了我答复，我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李晓玲点点头，紧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从上次做完小月子，这里就一直隐隐不舒服。
她一直坚强的挺着不想找麻烦，现在实在挺不住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过该来的总要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一早，李若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董珠珠眼眶有些发青，看样子一夜未眠。
“李总，卖出一台机器的价钱还剰50块吗？”董珠珠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李若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意思？
难不成觉得提成给的太少了，不打算做下去了？
“觉得太少了吗？”李若看着董珠珠。
“我希望李总把价格提高一倍，给我三天时间，我把所有库存都卖出去。”董珠珠的表情是那么让人震撼，有一种能让人背眷发凉的狠辣。
李若心中大喜，他想要的就是董珠珠被激发出来的这一面。
“好！三天之内，你卖出去的所有机器提成都是100块钱一台，没有上限。”李若马上爽快答应她的要求。
看着董珠珠离去的背影，李若知道有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这三天时间，李若完全撒手不过问电器厂的事，甚至不去干扰董珠珠做任何决策，只等着第三天的时候看成果。
不过这三天时间内还是发生了许多事，首先，李若带着李晓玲去医院做了从头到尾特别细致的检查。
结论是，李晓玲怀孕了！
李晓玲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化验单愣神：“李若，这不会是真的吧？”
李若由一开始的担忧变成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时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白纸黑字写着的，还能有假吗？你要当妈妈了，我也要当爸爸了！”
李若此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不再奢望短时间内回到原来自己生存的世界，而是踏踏实实的留在这里陪伴他应该付出真心对待的人。
李晓玲有一肚子话，可看到李若兴奋激动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为了打造国内首屈一指的皮鞋厂，李晓玲花了太多的心思去学习，夙兴夜寐不知疲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眼看着她设计的皮鞋款式已经投产，马上就要进驻商场形成规模，展现成果的时候小家伙突然造访，这不是打乱了她原有的节奏吗？
李晓玲确实不想要这个孩子。
回家的路上，李若开车时居然打着口哨哼起小曲：“晓玲，皮鞋厂的事你真的不要再操心了，在家好好养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衬着，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丈夫说这样的话一定美滋滋的点头答应，然后就等着做10个月的皇后了。
可李晓玲不想就这样，躺在家里做土皇帝，她还记得李老太太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那番话，如果回到家里跟婆婆大眼对小眼，指不定还要受多少委屈！
“李若，我怀孕的事情能不能先不跟家里说？”
李晓玲突然提出一个看起来不正常的要求。
李若一愣，这种好事不马上跟家里人分享？
“你也知道我身体弱，怀孕三个月之前胎儿都不稳定，很有可能家里人跟着高兴一阵子又要出什么差错，这样我心里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落差和打击，等三个月稳定之后再公布行吗？”
李晓玲近乎恳求。
听起来也是有道理的，李若虽然有些压制不住兴奋，但也要尊重孕妇的想法，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但你千万不能像之前那样操劳过度了，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李晓玲点头答应，然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只要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她就又可以继续熬夜设计图纸了。
李若不知道李晓玲卯足了劲要证明什么，只知道这个女人实在太拼。
第三天，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突然发生。
装修进行到尾声的商场突发事故，两个工人被埋在倒塌的墙下生死未卜。
李若赶到现场时，商场那一片狼藉，救护人员和工人们正在争分夺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