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涌动的风云

“幺女，幺女……”秦爸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终于把我从恐怖的画面中撤了回来。

“啊。干爹咋了？”我惊魂未定。

“走啥神了？”秦爸微笑很慈爱，“快给他们拿水去啊。”

“哦，哦。”我这才飞奔离开场地，回家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只矿泉水。

我刚回到球场，只见秦爸已经很亲切的拉着王飞，开始自我介绍。并热情洋溢地邀请王飞到家里坐坐，中午一起吃饭了。

王飞对秦爸的热情很是诧异，估计也在琢磨这对冰火两重天的父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叔叔，我这一身汗，不太好意思。”王飞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带衣服了吗？”秦爸脸笑开了一朵花问道。

“这倒是带了。”王飞答道。本来爱妃今天就是计划和我一起打完球，用下我家的洗澡间，换了衣服以后和我一起出去吃饭的。

“那就到叔叔家洗澡。都是男娃子，不用不好意思。”秦爸直接不给王飞退路，一副一定要把王飞请进家的劲儿。还补上了一句，“我还是小妮儿最爱的干爹。你不想到家里坐坐吗？”

我怎么听，都觉着有点威胁的意思呢？

王飞也就放弃了“抵抗”，和秦爸一前一后地进了秦家门。把我和秦牧野直接丢在了身后。

秦牧野刚刚经历了剧烈运动，但依旧面无表情。他对秦爸的莫名其妙的热情不知道是作何感想，但我倒是真的有点惊呆了。

秦爸这热情太有居心。但就是不知道这热情和之前他那段语重心长的话有关，还是别的。

我抓破脑袋也想不通秦爸怎么这么想了解王飞。

“啊，不会和王飞在追求我有关吧？”

我猛然灵光一现。但同时我就否定了自己的结论，秦爸不会那么无聊的，毕竟我和王飞别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就连写八字的墨水还没生产出来吧。

“你也觉得我爸有点不正常吧？”秦牧野突然冒了一句。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他不会把王飞当准女婿了吧？”秦牧野靠我很近，在我耳边低低地戏谑道。

“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和王飞什么都没有啊。”

“谁知道呢？”秦牧野补刀。

“呀，不对，我要赶紧给干爹说清楚。”

语罢，我就追向秦爸和王飞，在他们后面进了家门。

见王飞进了洗澡间，我赶紧把秦爸拉到客厅，小声但急迫地解释道：“干爹，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还没有决定喜欢他哈。”

“小妮儿，你在说啥子。”秦爸一脸懵。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已经又羞又急，“我和王飞就是兄弟。”

“好，好，好，我知道了。”秦爸看我急了，立马安慰我，但抓住了重点，“谁告诉你干爹觉得你们早恋啦？”

“那你干嘛对他那么热情？”我反问。

“他打球好啊，”秦爸笑得爽朗，“我是他的球迷吧。”

“就因为这个？”我惊呆了。

“就这个啊。”秦爸笑笑，然后就走开去烧水准备泡茶了。

原来如此，还让我吓成了狗。

“你这反应也真有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牧野走到我身边，低低地问道，“你在心虚什么啊？”

“我哪有心虚？”我回怼。就是你误导我还好意思说。

“你不会和王飞开始早恋了吧？”秦牧野一边说一边上楼准备冲凉，“解释就是掩饰吗。”

这是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呀，我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没有时间思考秦大人的言论，我得赶紧回到我家洗漱一番。估计一会就要出去一起吃饭，我可不想拖了大家的后腿。

等我收拾完毕回到秦家，他们三个大男人已经坐好在等着喝功夫茶了。

我赶紧换鞋走过去，见秦牧野和王飞围着茶台两方相对而坐，很明显他们中间那个位置是留给我的。

我也不客气，麻溜坐下，开始欣赏秦爸泡茶。

秦爸在茶艺上很有一手，几乎是专家级的水平。只见秦爸净手后，打开茶台旁边的香炉，用一把精致的小勺在满满的香灰中挖了一个小洞。他点燃一粒丸状的檀香，放入洞中。再小心翼翼地用香灰略略掩盖了一下。

完事后，扣好香炉，再次净手开始泡茶。此时秦爸执壶，热水从高处浇下，沁入茶叶，阵阵茶香随之散发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满室悠悠兰花香，这是清香单枞和热水的约会后的化学反应。

“来，喝茶。”秦爸将茶给大家分好，右手伸出，表示“请”的意思。然后收回手，抬起茶碗，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优雅地开始喝起来。

“谢谢。”王飞很是客气，大大的个子，差点站起来接茶碗。

“噗，不用站起来的。”王飞略略的窘迫让我有点忍俊不禁，“只需要右手五指并拢成拳，拳心向下，五个手指同时敲击桌面，三下即可。干爹，我说的对吧？”

语罢，我得意的看了秦爸一眼，像是在等他的肯定。

“小妮儿说得对。”秦爸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挂着一脸慈爱的笑容看向王飞，“小飞，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That’s OK .”王飞自然地耸耸肩，回答道。

“嗯。”秦爸继续，“小飞应该是一直在国外，没有习惯喝功夫茶吧。”

“是啊。您这一系列的过程，很，嗯，”王飞再认真地找形容词，“惊艳。”

“这个功夫茶主要在中国广东盛行，挺好。”秦爸一边给我们添茶一边说，“能充分地感知中国文化。这个过程很长，但也给了大家更多的时间停下思考。小飞，这个单枞你喝得惯吗？”

“挺好的，有一阵悠悠的兰花香，蛮喜欢的。”王飞呷了一口茶，认真地品了品后答道。

“这个茶入口有点苦有点涩，但你会迷醉于他的兰花香，让你愿意忍受它的苦涩。但苦涩之后，你获得的又是满口的回甘，觉得神清气爽。对吧？”秦爸看着王飞缓缓地说道。

“确实如此。感觉和红酒一样。前中后味各不相同，要是单宁重一点的就会刺激味蕾，觉得酸涩不堪，可只要享受过那个不舒服的瞬间，就会被后面的果味给迷醉了。”王飞答道，很有灵性的他也略作了展开。

果然是资深吃货，居然还研究红酒。

“爱妃，你好强啊。还研究红酒。”我一脸崇拜，“下次有好东西，带带我呗。”对美味我也是没有抵抗力的，更何况我很好奇好红酒是什么滋味。

“好啊。有好的红酒和牛扒，我就预你一份。”王飞回答很爽朗。

“你还敢喝酒？”与此同时，隐形人秦牧野突然开始扔飞刀，只见他扶扶额头，“然后又是一部恐怖片。”

语罢，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恐怖片？他是说我告白还是说上次四散人的大闹啊？我有点心虚，不太敢接下去。缩了缩脖子，自顾自开始喝茶。

“小妮儿我还是了解的，一点点没事的。”秦爸一招就化解了现场的尴尬，然后看向王飞继续说道，“小飞，我发现你还是很有灵性的。你也很会生活。”

“哈，哈，哈……”王飞挠挠头，“叔叔您过奖了，我就是一贪吃鬼。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只要我妈妈做川菜我就很兴奋。我其实骨子里还是喜欢中国的美食，喜欢中国的文化。就像您这种焚香烹茶的过程，我还是第一次享受。”

王飞说得很实在，让秦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拍王飞的肩说道：“不错呀，我还以为你是个外黄内白的香蕉呢，还知道我这是焚香烹茶。你觉得这个搭配怎么样啊？”

“很不错呀。檀香的稳重深沉，配上兰花的幽香可能有点多，但加上茶微微的苦涩，刚好拉回来。相当沁人心脾。”王飞的赞美很中肯。

“不错呀。小子，”秦爸被王飞的回答惊艳到了，“看来你父母虽然在异乡，也很重视你中国文化的传承啊。”

“这倒是，”王飞笑得很温和，点点头道，“他们还算是骨子里传统的中国人。在家里我们都是吃中国菜，讲中国话的，我爸妈还立了一条规矩……”王飞有点难为情，有点欲言又止。

我很好奇，直接问过去，“什么啊，什么啊？”

“呃……”王飞尴尬地看看我，也看看大家。

我突然发现秦爸和秦牧野都停下了各自手上的动作，专心致志地看着王飞，仿佛在等王飞给出答案。

“就是……”王飞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我，这眼神让我后背发麻，脸发烫。不好的预感就此产生。

“就是什么啊？”秦牧野不耐烦了，“有那么难讲吗？小妮儿，把花生递给我。”

“哦。”我马上去抓花生，准备转身递给身后的秦牧野。

“就是娶一个中国老婆。”

王飞突然抓住拿起花生的我，制止住了我的转身，看着我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了出来。

看他那认真的眼神，我倒是怂了，手一抖，一把花生从手心滑落。

此刻，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心跳快到控制不住，甚至比偷亲了秦牧野那阵还夸张。至少那次我是心跳加速的，但全身涌上的是温暖的感觉。但这一次，我更多的是血液倒流的错觉，我的手心的惊到发麻，只想尽快逃开这尴尬。

“捡起来啊。”秦牧野冰冷声音适时地插入了进来，虽然是命令，但却真正地拯救了这会处于惊慌失措的我。

“哦。”我慌慌张张地立刻蹲下去开始捡地上的花生。

等我再次站起来，将花生地给秦牧野之后，我再看向王飞，见他虽然在那里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但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眼神里透露的伤痛。这种伤痛扯着我的心，让我也感受到了。对他这种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后的痛，我能够感同身受。

“哈，哈，哈……，小妮儿要不要再来一杯？”秦爸的笑声划破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

“好的，谢谢干爹。”我立刻回应。

“对了，小飞，那你从美国回来，课程完全不同，有没有感觉比较吃力？”秦爸开始问一些比较大的问题了，我的小情绪还有我们的小尴尬可以有效得到缓解了。

“刚开始还有点。主要国内的数理化比较复杂，而且注重理论学习，和国外还确实有点不一样。”王飞想了想，回答道，“但我还好，因为我父母亲在国外本身就是从事教育工作的，当时对我的数理化的理论教学就是按照国内的进度展开的，所以回来以后还算跟得上。”

“那还可以哈。”秦爸继续问，“至少学习不吃力。你在美国多少年了？”

“10年了。”王飞答道。

“都已经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了吧，”秦爸继续问，“回来有没有不适应呀？”

“会有点不一样，”王飞不假思索，笑着回答，“美国人比较外放，中国人比较含蓄。其余都还好吧。”

“你们都过去了10年，怎么突然想回来？”秦爸继续。

“我父亲这边有个教学交流，可能要1年左右。母亲还在LA，但父亲还是让我一起回来。一是为了让我重温下对故土的情感，另外也是为了回来陪陪年迈的爷爷奶奶，尽尽孝心。”王飞答道。

“你父亲这想法很好。”秦爸很认可地点点头。

“那你1年后就要回去？”一直没关注王飞的秦牧野闻言后，突然发声了。

“怎么啦？舍不得我？”王飞玩味地看着秦牧野说道。

“算是吧。不过一年的时间够了。”秦牧野思考了下，慎重的回答道。

“咱俩算不算不打不相识呀。”王飞没有接他的话，另开话题。

“你想多了，只要我打败你之后，你去哪里都一样了。”秦牧野回答得是真实在啊。

“你真臭屁，”王飞笑笑，“一年恐怕有难度吧。”

“拭目以待吧。”秦牧野不打算继续斗嘴下去了，转了个话题，“还有，你时间不够，那你最好不要招惹小妮儿。”

“什么意思？”一提到我，王飞一改嬉皮笑脸，认真地看着秦牧野。

“字面意思。”秦牧野也没有打算多解释。

秦大人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怕我和王飞恋上了之后，他又回美国了，我会伤心吗？

唔，秦大人还是很关心我的嘛。不过怎么可能，我的眼里只有你，除非你爱上别人，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不过我还是很感动，实现也就不自觉地锁在了秦牧野身上。

“我不一定要回去的。“王飞挑衅地看着秦牧野说道，“如果在国内发展不错的话，我也可以留在国内。我会给你机会向我发起挑战的。”

“好啊。”秦牧野直接漠视王飞，一口喝掉手中的茶。

“茶喝得差不多了吧？走，一起去吃饭了。”秦爸招呼着大家伙出门吃饭，也就打断了秦王二人的抬杠。

去的路上，王飞对秦爸不介意早恋的事情很好奇，偷偷问了我。我就简单介绍了下秦爸是怎么样一个潮爸。不仅不介意我们早恋，还不介意我们喝酒，只要不抽烟吸毒，他认为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允许存在。

王飞惊讶到瞠目结舌，只夸秦爸是美国式家长。

到了饭桌上，秦爸和王飞关于篮球的共同话题就更多了，多到连秦牧野也时不时插入进去和他们一起探讨技术问题。真心的，他俩聊的还真很投机。

突然之间，我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秦牧野和王飞能搭档起来，是不是会在中国高中男子篮球届掀起一阵飓风呢？当然我也就是这么想想，不过两年以后这件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确实实现了，那场球的精彩还让狠狠地让我回味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