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49年12月20日

里克·布莱文斯接通电脑电源，坐到椅子上。等待电脑启动时，他把手掌伸到大腿的位置，按摩膝盖上方连接着假肢的右腿。他疼得龇牙咧嘴。适应这个新装置还真是困难。

和他的旧假肢一样，新假肢的主体覆盖着一层合成补片，可以随着他的移动变硬或变软，软硬程度与大腿上部肌肉相匹配。假肢的仿生肌肉通过电极连接佩戴者的神经组织。但是，这件为了追求更高的移动性能而全新打造的假肢，似乎拥有自己的思想。每天早上，当里克把它扣合到位时，微小的能量像尖刺般涌上他的脊柱，这种力量让他感到陌生。最糟糕的是，新腿似乎正在对他的神经刺激器发出挑战。神经刺激器在他背部下方植入，用以减轻疼痛。原来的幻肢[1]痛、脉冲和灼痛感，正在慢慢消失。

里克凝视着窗外，天气并没有好转，昨晚的冻雨让五角大楼的混凝土外墙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溜。他摩挲着头皮，似乎能感到浓密的棕色头发在不断地生长。他需要理发了……

突然，他被翻领处对讲机的嗡嗡声吓了一跳。“我们需要你现在下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短促清晰的声音。

“下来”指的是去地下的总监办公室。

里克喝了一大口保温杯里的咖啡，拉直领带。他非常确定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月前，他被调到德特里克堡为一个生物战项目进行评估。作为中央情报局情报处的一名分析员，大家都认为他一丝不苟。里克仔细研究了那份报告，熟悉了诸如“细胞凋亡”“程序化细胞死亡”“蛋白酶”和“核酸纳米结构”等艰涩的科学术语。他以前听说过“NAN”这种新型纳米基因分子，也曾经批准监督其在国内研究中的使用。

但这次不同。这次的项目被称为“白板计划”，看名字就足够吓人了。里克在翻看可行性报告时，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白板计划所使用的生物制剂主要由一种被称为“IC-NAN”的特异性核酸纳米结构组成。受害者吸入这种含有特殊序列的纳米基因分子后，被感染的肺细胞将不会被新细胞取代，而是在度过生命周期之后继续存活，并且不断复制产生更多缺陷细胞。这些突变的细胞将会侵入人体正常的组织结构中，妨碍肺部机能，并抢夺其他器官所需的营养物质，最终结果将类似于恶性肺肿瘤——为人们带来缓慢却又不可避免的死亡。

里克没有如人们所希望的那样为这一项目盖章，而是疯狂提议取消这个项目。向世界——即使是世界上最偏远的地区——运送没有特征的生物武器的行动是疯狂的。里克深知流氓国家为了获得权力或控制领土会不惜代价。他曾亲眼目睹——酷刑、中毒、无辜民众的死亡。当然，美国不需要诉诸这种手段。然而现在，他确信自己强硬的反对并没有被人忽视。不过同时可以确认的是，总监已经心有不满。

当电梯下降到地下三层时，里克打起精神准备面对无法逃避的斥责。电梯门伴随着嗡嗡声打开。他沿着昏暗的走廊向里走去。一位中尉正在总监办公室门口等他。里克注意到这名男子的同时，还看到了一把闪烁着微光的步枪。这是一名武装警卫。

冷汗一下子就打湿了里克的衬衫。

“先生。”年轻人向他敬礼。

里克停下来，后退了一步。

“先生，您需要重新宣誓。”

“在这里？”

“是的，这是命令。”

里克如芒在背，只得重复了一遍已经烂熟于心的誓言。“我决心维护和捍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防止被国内外一切敌人侵犯。我将忠于宪法，恪守不渝……”他念着这些话，心跳仿佛翻倍，“……愿上帝助我。”

年轻的军官将手紧握在门把手上，掌纹确认后，门锁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门打开了，里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坐下。”总监命令道。

里克听话地在一张旧办公椅上坐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他震惊地发现，国防部部长——亨利埃塔·福布斯竟然在这里。另一个男人则穿着褪色的棕色西装，看起来有脱发的迹象。

总监咳嗽了一声，似乎意有所指，但更多的恐怕是不满。“里克，”他说，“我们出了点儿状况。”

里克瞥了一眼他的上司，虽然他习惯称其为总监，但其他人都喊他“约瑟夫·布兰肯斯将军”。

布兰肯斯将军曾两次在战场上立下功勋，还曾授勋紫心勋章[2]，目前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一向乐观的总监此刻正紧紧抓着座椅的皮革扶手，嘴角凝滞成一个扭曲的形状。“鲁迪·加尔扎博士非常体贴，专程从德特里克堡赶过来。我会让他来解释。”他转过身，朝那个秃顶的男人点了点头。那个男人随即拿起了之前放在腿上的平板电脑。

“谢谢，将军。”加尔扎博士的声音很低沉，仿佛要消失在他那白衬衫的领子里一般，“我想你们都知道白板计划。”

“你们几年前启动的那个项目？IC-NAN？”里克身子前倾，仍然将目光集中在总监身上，“我曾建议取消这个项目。”

加尔扎博士抬起眼，一双蓝得有些奇怪的眼睛越过金属眼镜上方看着其他人。“是的，”他说，“我知道。”

“对不起，加尔扎博士，”总监用不可动摇的怒视回应里克的目光，“请继续。”

“IC-NAN已经在6月5日部署于阿富汗北部的一个偏远地区，距现在刚过6个月不到。”加尔扎博士接着说。

“部署？但是……”里克感到心跳加速，他的腿在僵硬的坐姿下开始阵阵抽痛。

福布斯部长插话道：“那个地区从来没有真正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敌人驻扎在那些山洞里，狙击我们的维和部队……我们每天的阵亡人数多达五人。我们需要一种不会留下痕迹的靶向武器，也就是说，追踪不到痕迹、来源，杀了人后马上就可以消失无踪的。”

“如你所知，”加尔扎博士说，“一种合成的核酸纳米结构，也被称为NAN，可以模仿病毒的活动，但它不能通过被感染的个体进行二次传播。所以，NAN不具备传染性。此外，我们将NAN的基因结构进行了改造，如果它在几个小时内没有被吸入人体，便会自动分解，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们认为，通过无人机将其作为一种气溶胶进行释放，是安全的。”

里克闭上眼睛，他记得报告上出现过加尔扎的名字。加尔扎是墨西哥城政治学院分子生物学项目的博士毕业生。里克受过训练的耳朵听出了加尔扎微微的墨西哥口音。悦耳的语调让他很难对这个正在传达坏消息却温文尔雅的人大发雷霆。不过，让他感到天旋地转的，究竟是愤怒还是困惑？“那么，NAN发挥出了该有的效果吗？”他询问的声音连他自己听来都是那么微弱无力。

加尔扎博士不安地用食指推了推眼镜，“通常肺表面的细胞每两到三周就会更新一次。不到五周，我们就发现所有的目标都已经死亡了。所以，没错，预期的效果达到了。”

里克感到如鲠在喉。总监干净利落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水晶球，里面有一个困在自己小小星球里的小雪人，正朝着他微笑。他想，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他们是不会把自己叫到这儿来的。“那么残留物呢？那些没有被人体吸入的物质呢？”

加尔扎医生费力地咽了咽口水，接着往下说。里克察觉到他声音中轻微的战栗。

“那些进行侦察——也是那些发现尸体的人，有的产生了……后遗症。根据部署气溶胶前拍摄的航拍照片，现场以及更广的区域内发现的死亡人数比预期要多。”

“NAN没有分解？”

“的确分解了，因为它们恢复到了没有传染性的线性形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加尔扎博士再次抬起头来，环顾房间。“只不过，虽然这种形式无法进入人体，但容易感染一种沙漠中的古菌。它们将自己嵌入了古菌的基因组。看样子这些细菌复制了NAN。”

里克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那些细菌可以复制NAN？你怎么知道？”

“我们从死亡者衣服上采集了样本，并进行了分析。NAN序列存在于细菌的DNA中。”

“但根据你的报告，普通细菌中找到的线性形式应该是无害的……”

“大规模的测试证实，DNA的线性形式毫无疑问对人类无害，”加尔扎博士回答，“但我们发现，当细菌死亡时，那些还具有机能的纳米结构会自发地进行重组。”

里克坐在后面，伸手捏住了鼻梁。“所以，事态已经失控了。”他说，“现在，这些土壤细菌正在复制NAN序列，并将具有活性的NAN排回生物圈。它们可以充当新的病原体，可能感染任何生物，甚至人类。”

加尔扎低头凝视着他的平板，“是的。”

里克转向总监。“我警告过可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他没有接着说。从时间上判断，在征求他的意见之前，IC-NAN就已经部署了。他将愤怒的目光转回到加尔扎身上，“人类受害者不能把NAN传染给别人，是吗？”

“是的，”加尔扎博士说，“计划的这一部分是有效的。受害者没有传染性，只有被感染的细菌具有传染性……”

“但我们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被感染，也不知道其中可能会涉及多少种细菌？”

“不知道，我们正在评估。”

里克紧咬牙关，将指责的目光投向亨利埃塔·福布斯。

“现在是全体总动员。”为了帮助部长回避做出回应，他抢先说道，“但是现在，你是唯一完全了解这个项目的特工。”

“完全了解？”里克直视着总监反问道，“您真的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吗？”

“我们将目前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加尔扎博士平静地说，“尽管状况还在不断变化。”

里克将一阵粗鲁的笑声压抑在了喉咙深处。他设想中可能发生的一切现在都发生了，甚至更糟。大自然的自我调节不是每次都能起作用的，要理解这一点并不需要博士学位。“不断变化，”他说，“就像那些细菌一样。”

鲁迪·加尔扎现在直视着他，他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好像变成了青灰色。“是的，就像那些细菌一样。”

“里克，你在军队的军衔将恢复到原来的级别——上校。”总监说，“你将对此次联合调查进行监督，需要监督的人员包括国防部人员、德特里克堡的科学团队以及我们可能召集的任何参与此次调查的辅助科学人员。”

“但是……长官……”里克环顾房间，目光逐一落在那些对他充满期待的人的脸上，“我不是科学家，”他补充道，“我在西点军校只是辅修生物学，或许我不适合这项工作……他们不会听我的……”

总监摇了摇头，“你是国土安全部[3]指派的，他们必须听你的。如果他们不这样做，我们会阻止他们。”

“好吧，”里克喃喃地说，“好吧。不管怎样，我想我别无选择。”他放松下来，让椅背可以更好地支撑自己。他们为什么叫自己来这里，向他坦白他们所做的蠢事？尽管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阻止这个项目的启动，但要负责清理这个烂摊子的却还是他。

当总监打开桌上的一台平板电脑时，停顿了一下，加尔扎博士紧张地合上了自己的电脑。“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团队中需要的另一位科学家是埃默里的人。我们得把最新情况告诉他。”总监喃喃自语。

“埃默里？谁？”

总监把手放在额头上，揉着眉头，“你认识他，赛德。詹姆斯·赛德博士。”

里克再次大吃一惊。赛德。就在去年，他为了这个人的一个审核费尽力气。“詹姆斯·赛德……埃默里……您是说那个巴基斯坦人吗？但是您既然已经在德特里克堡组建了一支团队……”

总监瞪大眼睛，目光越过平板电脑，看着里克。“加尔扎博士的团队虽然了解我们放出的NAN的所有信息，它们的合成方式、它们的结构、它们的运作模式……但是，如果我们要避免人类受到NAN感染，需要更多生物学方面的专业意见。是加尔扎博士推荐的赛德博士。”

“首先，赛德博士是基因重组疗法领域的权威人士。其次，他不是巴基斯坦人，他是美国人，出生在加州贝克尔斯菲。他在基因治疗中心广受好评。我听说治疗中心正培养他成为下一任负责人。而且，他对NAN在人体组织中的活动研究拥有丰富的经验。”加尔扎博士说。

里克身体向前倾，提出自己的观点。“如您所知，当赛德申请参加NAN项目时，我负责调查他的背景。”他说，“我曾警告过，他可能对这个项目不利。我们都很清楚他的叔叔是谁，即使他们看起来并不像。”

总监懒得将头抬起来，说道：“但最后，你还是允许他加入项目，不是吗？”

里克盯着他的上司。“但我们必须对他保持警惕。难道我们真的要让他知道……”

“他没有污点，”总监说着啪的一声合上电脑，“他对自己在巴基斯坦的那个大家庭一无所知。”

“能百分之百肯定吗？”

“自从定居以来，他的父母一直遵纪守法。他们全都对巴基斯坦的事情三缄其口。”总监回答，“我会给你看监控记录，如果你需要的话。”

里克坐了回去，并让自己放松下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看过了所有有关法鲁克·赛义德——詹姆斯·赛德臭名昭著的叔叔的文件。“没这个必要，”他说，“他现在在哪里？”

总监站起身来，示意会议结束。“在我们说话的空当，他正在来兰利的路上。里克，我们需要你出面迎接他。”

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小会议室里，詹姆斯·赛德弓着腰坐在桌前，面前昏暗的屏幕上显示着德特里克堡的报告。他的手指不断地划动着页面，薄薄的嘴唇在沉默中颤动着。他皮肤苍白，身材高大，蓬乱的黑色头发精心地涂着发油，盖在其他过早变得灰白的发丝上，看上去有点儿像里克躲在巴基斯坦期间遇到的一些好战分子。

尽管如此，坐在赛德对面等待的里克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记得在卡拉奇郊外一个废弃的小屋里，自己从一条青筋毕露的手臂中夺过一支被锯短的步枪。如今，他依旧能想起那刺鼻的小茴香的气味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有那涌进腹部的灼热的痛感，以及回家的路上没有一点儿知觉的双腿。

但是，这个人闻起来只带着一种淡淡的美国生产的须后水的味道。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中年学者才会穿的衣服，准备回加州度过假期。

里克伸出一只手摸到自己的后脖子，将精神状态从橙色降到黄色，从黄色到“全部清除”。

赛德坐正，把眼镜从鼻梁移到额头顶，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

“你怎么看？”里克问道。

“什么？”

里克凝视着对面的赛德，这个人显然对不得不缩短自己的假期而心生烦闷。恐惧一旦消退，他感到愤怒，这可以理解。但现在，筹码已经摆在桌面上。一场20问游戏就要开始了吗？

“研究结果听起来合理吗？”里克解释性地问道。

“在细菌中发现的序列与NAN序列一致。细菌能够分泌具有活性的NAN。报告里面都写着呢。”

“那么，我们需要你想一些点子。”

“什么点子？”

天哪！

“当然是如何应对的点子。”

“如果这真的发生了……”

“你刚刚说你认为这的确发生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你需要我来解决这个重大课题。但是在释放这个东西之前，我们明明有更多的选择。”

“听着。”里克站起来。他顾不上那条本应不存在的腿所产生的针刺般的痛苦，绕过桌子，站到赛德博士身边，“我没有同意释放任何东西。我只是一个不得不想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可怜的傻瓜。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很抱歉。”赛德博士抬头看着他，脸上短暂地闪过一些类似担忧的神情，“确实是这样。只是我现在原本已经到家了，和我的父母在一起。但是，我如今却和你坐在一起，听你告诉我这些事。这真是……叫人烦躁！”

“如果什么都不做，”里克说，“我们只能祈祷明天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你认为我们有多长时间？”

“德特里克堡的工作人员查阅了阿贡国家实验室[4]的数据库，根据这种沙漠细菌种群的DNA自然传播数据，我们制作了一些数据模型。据推测，破坏这个地区可能要五年，或者更短……”

“我们知道的是，这种遗传序列目前只存在于一种古菌中？”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好的，”赛德用手掌揉了揉眼睛，“我想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疑问了。如你所说，我也很清楚我们必须马上开展工作。”

里克向前探身，“你有什么建议？也许某种疫苗有用？”

“疫苗没有用。”

“没用？”

“传统疫苗能帮助身体对传染性病原体产生免疫反应，但是没有任何免疫反应是针对遗传基因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一个基因片段来预防NAN感染，并且需要一个可以把这段基因片段输送进人体的办法。这是一个规模空前的基因工程。”

“不能从源头上根除吗？比如杀死这些细菌？”

“活着的细菌就像是一个有毒的工厂，你……我们的政府如此明智地将NAN释放到了生物圈中，从而复制出了远远超过人类通过无人机投放的NAN数量。再说，当细菌死亡时，它们显然能够以原始感染的形式排出这些基因分子，专门去消灭细菌，只会加快释放进程。简单来说，你们已经创造出了一个怪物。”

“一个我们不能杀死的怪物？”

“你可以试试看，不过我不认为你会成功。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数十亿计的细菌。它们现在通过风的传播很可能已经蔓延到数英里范围的土地上。随着一批受感染细菌的死亡，它们将沉积新的NAN，进而感染更多的细菌，甚至有可能感染新的菌种。我想不到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法能摧毁所有宿主，以及所有的可能被传染的物质……”赛德站起来，低着头，扶着桌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里克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我们必须想办法改变人体来适应这个情况，这个怪物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

里克重重地坐了下来。他希望听到更好的消息，听到某种惊人的解决办法。他不喜欢赛德那种失败主义者的态度以及漫不经心的傲慢，不过他也不指望出现什么奇迹。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对此都很清楚，无法自欺欺人。“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选中吗？”他问道。

“选中？”赛德抬起头来，表情茫然。

“你被选中参与这个项目的原因，和我一样——你没有家庭。”

“可我有父母……”

“没有妻子，没有儿女。我们不能信任感性看待这个问题的人，如果……”

“听着，”赛德博士说道，他的眼睛闪烁着琥珀色的光，“我不认为有人可以用一种超然的态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持理性。”

注释

[1]幻肢，通常指的是患者仍能够感知已经失去的身体部分，甚至还能感觉到肢体发痒或疼痛等。随着时间的推移，幻肢现象会逐渐消失。

[2]紫心勋章，目前仍在颁发的军事荣誉中历史最悠久的勋章，于1782年由乔治·华盛顿设立。这枚勋章在如今的美国勋章体系中级别不高，但在美国人心中占有崇高的地位。

[3]美国国土安全部（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DHS），负责国内安全及防止恐怖活动。

[4]美国阿贡国家实验室（Argonne National Laboratory，简称ANL），美国最早建立的国家实验室，也是美国最大的科学与工程研究实验室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