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老家
此时在星辉的办公室里，正爆发出一阵兴奋而热烈的叫喊声。
张秋生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恭喜您成功竞得吴州市3-8号地块”的字样，旁边还有个小动画，正在字样的上方燃放着烟花。
张秋生的手机一瞬间“滴滴”个不停，他粗粗扫了一眼，基本都是恭贺他成功拿地的；他只看了几条便放到一边，开始安排钱建飞准备材料去国土局准备签订《成交确认书》。
他刚说了没两句，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肖俊打来的电话，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电话非同寻常，但还是很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肖俊的声音：“张老板，恭喜恭喜啊，喜提宝地啊。”
“哈哈，多谢，运气好而已。”
“中午有空没？一起吃饭啊。”
这饭哪那么好吃的？张秋生长了个心眼，先问道：“谁和谁吃啊？合作的事怎么说？”
肖俊想了想，道：“既然这个时候打电话约饭，肯定是愿意合作哎。你把你们秦总喊上吧。”
“好，你们那边谁？”
“石总和我。”
“好，等我消息。”说着，张秋生挂了电话，看向一旁的秦浩。
秦浩跟他把之前的合作细节又梳理了一下，想了想没有疏漏的地方，便给他们城市总经理吴渊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谈话内容简要汇报了一下。
秦浩作为星辉吴州公司的投资负责人，对星辉集团的财务状况还是比较了解，他们上半年已经拿了三块地，投资额已经超过三十亿了；此时，若是能找到合作方，一方面分担资金压力，一方面也不耽误整体操盘诉求，集团理应会多加支持。
果然，一番汇报之后，吴渊同意了他们的合作方案。
张秋生给肖俊发了条信息，确认了他们方才所谈的合作模式；过得十分钟左右，张秋生收到了肖俊发来的中午会面的地址和房间号。
到得中午，石斌和肖俊早早到了地方，过不多时，秦浩和张秋生也到了。
都是同行，上班地点也接近，因此大家早就是老熟人了，只是以前从未实际合作过；此次有肖俊和张秋生在中间做润滑剂，双方谈得甚是融洽。
如今的市场大行情下，联合开发越来越成为主流；因此在各家合作的过程中，早已渐渐探索出一种较为固化的合作分工模式；只是，不同的阶段，每家对合作的要求不尽相同——有的公司为了冲击IPO，想要做大规模，因此摘牌是主要诉求；有的公司已经上市了，为了年报业绩好看点，合并报表是他们的主要诉求；有的公司为了培养输出品牌和培养团队，对营销和设计特别看重；有的公司为了保证自己的口碑，对招采和工程特别看重……眼下，既然是星辉拿下了3-8号地块，万融作为后进者，天生处于劣势，因此对于商务条件，只要能达到集团最低标准，他们便愿意合作；而站在星辉的立场，他们是摘牌方，地已经在他们手里，他们天生处于优势，因此在合作中，会优先考虑他们自身的诉求。
好的是，两家公司在吴州都做过几个项目，双方对对方的品牌、操盘、运营等方面都互相比较认可，因此合作起来，应该会比较顺畅。
一番畅谈之后，他们便约好了，由张秋生回去，联合法务同事，一起草拟合作协议；协议起草后，双方再结合协议，将合作细节一一落实。
因此下午回到公司后，张秋生便安排钱建飞和张语琪去国土局处理拿地后的手续问题；他自己则去法务那边沟通合作协议的问题。
星辉作为成立二十年的集团化公司，早已形成一套标准化的流程。因此张秋生只是一说，法务便拿出一份合作协议的模板，让他照着协议改一改就行了。
张秋生回到工位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协议模板，足足有十几页；他忽然有点后悔让张语琪跟钱建飞一起去国土局了。
便在张秋生对照着协议模板，开始自己草拟协议的时候，肖俊正和杨勇他们一起在楼下的茶吧庆祝。
肖俊举起手中的杯子，道：“来，庆祝我们今年终于开张啦。”
杨勇和唐冰也举起杯子，三人碰了一下，都开心地笑了。
杨勇忽然道：“可惜了机械厂的项目，要不然我们能多个项目在手上。”
肖俊叹道：“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好歹今天集团给力了一把，让我们捞到一个项目。”
杨勇道：“是呀，这个项目虽然不大，但干一年还是没问题的。下半年我们再把许老板手里的两个地收了，今年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提起许老板，肖俊这几天都忙得差点忘了，道：“对了，开发路那两块地的方案出来了吗？”
杨勇回道：“应该就这两天吧。过会儿我再去问下。”
肖俊点点头。他刚喝了口杯中的绿茶，忽然一抬头，见唐冰一直默默无言，眉头紧锁，似乎怀有什么心事，不由问道：“冰哥，你咋了，有心事？”
杨勇扭头一见唐冰的模样，也问道：“咋了？这几天一直看你有心事的样子。”
肖俊一愣。他这几天为了集团上会、支付保证金和报名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是没注意到唐冰的异样，此时听杨勇这么一说，心里还莫名有些歉疚。
肖俊和杨勇都满怀关切地看着他。
唐冰看了看二人，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才低着头道：“俊哥，我要走了。”
肖俊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过了半晌，他才反问道：“走？走去哪儿？”
唐冰道：“回老家。”
肖俊的脑子依然没有转过来。
当前的地产行业，管培生越来越受到各家公司的重视，对管培生的各种培养机制也都在逐步完善中。
万融招聘管培生已有了四五年的时间，并在这一两年特别重视对管培生的培养；在公司的主要管理岗位上，都是管培生优先——相对于社招员工，他们对公司的忠诚度更高，更能适应公司的发展。
因此，肖俊一时间完全理解不了他作为管培生，为什么忽然要离职？
杨勇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呀？”
“我爸妈帮我在老家找了个事业单位的工作，离家近，能照应到家里。”唐冰的声音小得他们几乎快听不见。
肖俊渐渐回过神来。他之前也换过工作，因此他知道，很多时候，表面的离职理由完全不是理由，大多数的离职都是因为干得不开心了。因此他第一时间觉得，唐冰的理由，只是一个托辞。
他看向唐冰，问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我，你的真实原因是什么？是觉得我们部门没前途，不想干投资了，还是觉得待遇低，想涨工资？这都不是事，我去找石总说，他一定会给你争取的。”
唐冰抬头看着肖俊，道：“俊哥，不是这些原因。我说的是真的，就是想回老家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也知道，我家在东北，家里条件不好。早些年，父母因为都是从事体力劳动，起早贪黑给我积攒学费，早就留下了一堆的毛病。前些时候，他们还来吴州看病，我当时看到他们的样子，真的不忍心把他们丢在老家，没个人照应。”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竟然隐隐闪现出泪花。
肖俊默然。对于家庭的不幸，他自己正在亲身体会，因此一见他说到动情处，竟然眼中含泪，心中不由也涌现出一股悲伤和无奈。
唐冰这小伙子，聪明能干，勤奋刻苦，一心只为工作，从不惹事；跟肖俊在一个小组虽然时间不长，但肖俊却挺喜欢他。
肖俊想了想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坚持留你。我提个建议，与其你重新来过，去事业单位，不如去我们东北的沈阳公司，继续做投资。再怎么着，做地产也比事业单位收入高点吧，以后就是帮衬家里，也能宽裕点。”
唐冰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有些意动，可是他想了想，又迟疑道：“可是，全国房地产形势都不好，更别说东北了，房地产到底还能干几年都不好说，万一到时再失业了，就完蛋了。”
虽然当前形势是不好，很多人持悲观情绪，但听在肖俊耳中，却仍是很不舒服，道：“你这么年轻怕什么？而且不说宏观形势的问题，就只说投资这个职能，这个锻炼的是老板思维，跟其他职能有本质性的差异。你看其他行业、其他职能，都只盯着自己管辖范围内的那一点小事。只有投资，才能跳出各个条线的框架，从战略层面去考虑公司发展。”
“而且，你发现没有，在公司的所有职能部门里，只有我们的部门，需要很强的缜密的逻辑思维和推理能力；另外，又因为经常对外交流，因此不管是人脉，还是对外沟通，整体综合素质都比其他职能要高上一点。”
听着他的话，不仅是唐冰，便连杨勇，也频频点头。
唐冰激动道：“那我调去东北，可能吗，俊哥？”
“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我们这边都好说，石总很好说话的，你好好跟他说，他能帮你的。关键就是东北那边有没有编制，需不需要人，愿不愿意接收你。”
唐冰听他这么一说，又有点泄气了。
肖俊看他神情，安慰道：“没事，我先去跟石总说，让石总给东北公司那边的投资负责人打个电话问问看。不过——”
唐冰紧张道：“不过什么？”
“不过，东北的投资不好干呀，那边的城市能级，跟江苏一比，实在是差太多了。”
唐冰虽然是东北人，但是对东北的房地产市场却从未认真研究过，因此一听他这么说，便又有点犹豫。
肖俊道：“我这是给你提前打预防针。东北再差，起码地盘大，哪怕就守着一个好点的城市，总会有机会的。”
说着，他站起来，道：“走吧，回去吧，我先去石总办公室跟他说下，然后你再进去跟他说吧。”
唐冰支支吾吾道：“他会帮忙吗？”
肖俊拍拍他的肩道：“正好今天他心情好，跟他说啥，他都会答应的，放心好了。”
说着，便当先向回走去。
回到办公室，肖俊先去敲了敲石斌办公室的门，进去把唐冰的情况跟他说了下，只不过把调去东北公司的想法说成了是唐冰自己的。
大概说了十分钟，肖俊出来了，让唐冰进去，自己跟他说。
办公室里，石斌听唐冰说完，沉思了片刻，先拨通了吴州公司人力负责人林祥的电话，跟他说明了一下唐冰的情况。林祥表示，由他来跟沈阳公司那边沟通看看，有情况了再说。
唐冰回到座位上，肖俊过来问道：“什么情况，咋说？”
“石总倒是没卡我，当场就帮我问了林总。林总说是要先跟沈阳那边沟通一下情况再说。”
“嗯，这是正常的。那就等他沟通完再看吧，也不差这一两天。”
唐冰点点头，但心里却隐隐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