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代建
周末一大早，肖俊开车把肖涵送到乐器班。
徐书婷对肖涵期待甚高，因此虽然肖涵年仅四岁，但是已经开始逐步接受各类课外辅导。在徐书婷看来，人会一代比一代优秀，整个社会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肖涵二十年后所面临的世界，远比现在更为残酷，因此早就想给肖涵多报几个班来提升综合素质。
肖俊虽也重视小孩的教育，却没有徐书婷那么执著。在他看来，这个年纪的小孩，天性爱玩，即使给他报各种班，一方面太累，另一方面，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因此主张等上小学后再酌情报班。
为了这个，肖俊和徐书婷不知明里暗里较了多少次劲，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一致意见——让肖涵先去练个乐器，寓教于乐，还能开发大脑。最后，经过综合选择，他们给肖涵报了个电子琴的培训班；准备先看看他的乐感和天赋怎么样，好的话明年再给他报钢琴班。
肖俊把肖涵送到培训教室后，便到休息室安静等待。
便在这时，爱丽公司的老板，张华的电话来了。
肖俊和张华已经私下沟通过多次，因此张华也知道肖俊他们内审会的时间。虽然是在周末，他依然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来问问他们内部的决策如何。
肖俊接通电话，两人先是寒暄两句，张华径直问道：“肖总，昨天你们上会结果怎么样啊？你们要快啊，我们这块地已经定在了下一批次公告，中间还要签协议一系列事情，再拖就来不及啦。”
肖俊笑道：“张总你放心好了，这个项目，我只会比你急，绝不会故意拖你的。昨天开会呢，我们副总裁同意项目继续推进了，但是还有几个小问题，需要跟你再沟通一下，要不我们周一当面再说？”
张华听到前半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听到最后，又有点捉摸不定，疑惑着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啊？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嘛。”
肖俊道：“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关于你背后的投资人的事哎。你这个一直不跟我说，我没法跟集团交代呀。”
张华恍然大悟，道：“这个问题我跟你说过啦。现在地还没有拿到，跟你们的协议也没有签，他们没法跟我签协议呀。”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道，“要不这样，你们如果实在担心最后的资金问题，我找个有实力的总包单位，直接让他垫资帮我把商业部分建完，跟你们没有关系，行吧？”
这个对策肖俊之前倒是没有想过，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下，道：“你如果能找到这样的总包，当然好呀。但是这里面有几个问题——第一，你需要告诉我是哪家公司，并且带着我们去跟他们老板进行核实垫资代建的真实性；第二，这个总包，只能做你商业部分的总包，我们住宅部分的总包还需要走正常的招投标程序才行。”因为只有拿到地之后，项目公司才有权对外签署总包合同，因此目前情况下，张华应该是不可能与总包单位签订任何实质性的协议的，所以肖俊并没有强求合同的事。
张华松了口气，道：“哈哈，这你放心好了。这家总包单位是我们吴州的国企。在吴州做过不知道多少项目了，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约一下他们董事长的时间，到时你带上你们石总，一起过去吧。”
肖俊笑道：“没问题。我们随时等你通知。”
爱丽公司的老板，其实就张华和他夫人两个人。他们也曾老实跟肖俊交代过，他们手上真没多少钱，不可能一开始掏出几千万来；但他们一直表示的是，他们交游广阔，有很多有钱的朋友，都有兴趣一起来做这个项目；只是这些朋友的资金一直迟迟没有到位。
从目前双方谈及的商务条件来看，张华确实没有可能从万融手中骗到一分钱；而他如此信任他的那些所谓的投资人朋友，或许只是他本人过于天真罢了。他以为这个项目是个香馍馍，所有人都抢着来分一杯羹，但实际上，商业地产对招商和运营的要求极高，但是投资回报周期又较为漫长，所以纯商业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不过，如果张华真有路子能搭上吴州本地最大的建筑总包公司——吴州建设集团，那确实还是有点能耐的。吴州建设集团，是吴州最大的国企，它承建的项目，遍布吴州各地，涵盖了住宅、商业、学校、酒店等各类业态。如果张华确实与吴州建设的董事长关系莫逆，又愿意承担一定的资金成本，那垫资代建的事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万融所有的风险全都没有了。商业部分由吴州建设全程垫资代建，垫付资金由以后爱丽公司通过商业的运营收益慢慢偿还；万一爱丽公司那边不还钱了，直接把整个商业拿去给吴州建设抵债就是了。总得来说，跟住宅部分没有关系了。
肖俊松了一口气。
等他慢慢回过神来，肖涵的培训课程结束了。
肖俊起身等着肖涵从教室里出来。直到其他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接走，肖俊才看到培训老师带着肖涵从教室里走出来。
培训老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姓张。张老师领着肖涵走到肖俊面前，把肖涵交到肖俊手中，欲言又止道：“肖涵今天的表现不太好。”
在肖俊的眼中，肖涵一向聪明伶俐，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调皮好动，他以为是这方面的原因，也没在意，笑道：“这家伙皮得很，今天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
张老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道：“这倒不是主要原因，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调皮好动是正常。但是肖涵最近比较明显的，不爱搭理别人；有时让他上台做些演示，又有些扭扭捏捏的，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肖俊收起笑脸，疑惑道：“不爱搭理别人？他平时上幼儿园，也没有听老师提到过呀？扭扭捏捏会不会是没学好，怕上台丢人？”
张老师宽慰道：“有可能是对学电子琴比较抗拒吧。你可以跟幼儿园老师再交流一下。”
肖俊点点头，这个理由确实足以解释很多问题。
他再跟老师闲聊两句，便带着肖涵匆匆回家。
回家的路上，肖俊开着车，朝后排坐在儿童座椅中的肖涵道：“涵涵，今天上课怎么样呀？”
肖涵没有回应。
肖俊调整了一下反光镜。透过反光镜，他看到肖涵正歪着头看着窗外，一脸的淡漠，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对于肖俊的问题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肖俊心里一阵疑惑，一阵不安。
回到家时，徐书婷和肖母正在厨房准备着午饭，看样子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肖俊赶紧把徐书婷拉到卧室，把张老师说的一番话，以及路上的事情跟徐书婷说了一遍。
徐书婷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扯着嗓子，喊道：“涵涵过来。”
不到五秒钟，肖涵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徐书婷又道：“今天上课老师都讲了什么东西呀？”
肖涵歪着头想了想，却是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书婷耐心着又问道：“那今天老师有没有喊你上台表演啊，表现怎么样啊？”
肖涵扭捏了一下，道：“老师叫我上台表演了，老师好像不太高兴。”
徐书婷蹲下身子，看着肖涵，道：“那老师为什么不高兴啊？”
肖涵不知为何，回避着徐书婷的眼睛，道：“老师说我表现不好。”
徐书婷双手抱着肖涵的脑袋，朝向自己，道：“涵涵今天上课是不是走神啦？老师今天批评你了，你下次好好表现，老师就会表扬你啦。”
肖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书婷看着肖涵的眼睛，道：“嗯，涵涵是最棒的，加油哦。去玩会儿准备吃饭了。”说着放开了肖涵。
肖涵跳着走出卧室，似乎是得到了徐书婷的鼓励，双手握拳在空中举了举，去玩玩具去了。
肖涵毕竟才四周岁多一点，能说成这样，肖俊已经很是满意了。他对肖涵的期待，远远没有肖俊的父母对他的期待来得大，因此他听完徐书婷和肖涵的对话后，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今天那张老师的神情，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吓我一跳。”
徐书婷走出卧室，去厨房盛饭，边走边道：“这样挺好的呀，说明老师对小孩负责任。”
“嗯嗯，你说的都对。”说着，肖俊喊了一声，“涵涵，吃饭了。”
肖涵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路小跑过来，在他的专用椅子上做好，老老实实等着吃饭。
肖俊和徐书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