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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夺命针一根

乔画楼也没有勉强,后退了一步。

带着手罩,重新拿起那根针。虽然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可是针上仍然有万年章的痕迹,可见一开始针上的药量便不少。但是整个京城,谁能一下拿出这么多万年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万年章来杀人?

乔画楼的脑海中快速计算着尸体上万年章的用量,在刚从冰库拿出来的情况下,男人毙命不过一瞬间。也就是她出现的时候,男人正好倒下。

“由于时间过长,已经无法感受到当时的温度了。”仵作说着,“只是这个地方的僵硬程度不如周围,可以推断应该是有过比周围温度低的情况。”

“二爷,现在情况应该比较明了了。”乔画楼抬头看着方文洲。

沉吟了一下,方文洲摩挲了一下手腕,心中有了主意。

“晨光,你去把耘笙换回来,让他去书房等我。”方文洲给贾晨光安排了事儿,转头对乔画楼说:“你跟我走。”

李乙看着他俩的背影,摸索着下巴左看右看,又捅一捅仵作,“哎,牛子,你说二爷跟那丫头是不是一对?”

仵作看了他一眼,没吭气。没事猜那恶煞的事儿干什么?

方耘笙是老侯爷收留的义子,也是方文洲的贴身侍卫。他们俩如兄弟如挚友,交给他的事情,方文洲非常放心。

方文洲到书房的时候,方耘笙也刚到,轻轻喘着粗气。

他这几天在被方文洲安排到郊外村口忙乎灾后重建去了,不久前有位老妇人烧饭的时候点着了屋子,排除了他人作案的可能,方文洲留下了方耘笙。

方耘笙的个头没有方文洲高,但人比方文洲长得更加精致一些。眉眼细长,鼻梁高挺,薄唇小口。尽管此时身着一身黑,可如果不仔细看,隐约像个女娃。

乔画楼完全不遮掩,上下打量着方耘笙。看得方耘笙都有点害臊了,微微垂下头。

“方耘笙。”方文洲叫了他的全名。

方耘笙一哆嗦,要知道平时方文洲叫他阿笙。

“二少爷。”方耘笙一抱拳,眼睛不敢再到处乱看。

“这位是未来的夫人乔画楼。”

“少夫人。”方耘笙又一抱拳,“小人方耘笙”。

“耘笙?好名字啊。”乔画楼赞许道,“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我喜欢。”

方文洲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方耘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怎么就和自己聊开了呢?他腿肚子转筋,差点就要跪下了,没敢再回复。

“既然这万年章频繁出现,说明在京城中已经有了它的下落,现在当务之急是给母亲解药。”方文洲没有再为难他,而是直接说道,“阿笙,你私下去打听一下,哪里可以买得到万年章。”

乔画楼皱着眉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万年章怎么会和自己出现的时间一模一样呢?是巧合还是必然,乔画楼不好判断。

“夫人,可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方文洲看见乔画楼的样子,问道。

“可否请耘笙先查查这个人的身份。”乔画楼完全没有注意到方文洲对她的称呼,而是思索了一下,“老夫人的病情急不得,也无需着急。”

“既是如此,那不如就听夫人的安排。阿笙,你查探时务必小心,我会以官府的名义明面来查。我们一明一暗,互相配合。”

“是。”方耘笙领命而去。

乔画楼看着方耘笙的背影迟迟没有转开眼睛,这个孩子似乎有点眼熟。

“你这般依依不舍,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方文洲讽刺道。

“我说,你这个人,好歹也是位大人,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他还是个孩子,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乔画楼翻了个白眼,“要是安排好了,我们的约法三章是不是也该商量一下了。”

“有什么要求你说吧。”方文洲被她噎了一句,没再说话。

“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想知道谁在用卿竹草和万年章来害人,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老夫人中毒和男人的死是同一拨人所为,这个人很可能我认识。”

“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也有嫌疑?”方文洲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说道:“难道你需要靠我证明自己的清白?”

“算是吧。”乔画楼想了想,决定自爆自己的身份,“我师从崇山药谷,学艺近十载。我不愿有人侮辱我师门。”

崇山药谷在江湖上名望深重。相传,药谷救人从不以贵贱来区分。不能救之人,即使是腰缠万贯也不救;能救之人,即使身无分文也要救。他们从不参与江湖纷争,不被人左右,只以救人为存在。

方文洲不会不知。

“若是男人的死和老夫人中毒有联系的话,那说明幕后之人一定同时知道两位药材的功效。”乔画楼解释道,“而且这两味药都不便宜,可见幕后之人背后还有人。”

“可是照你的说法,此药难寻,指向又很明显。又何必如此?”

“被人威胁,不得已而为之,可能在求救;见钱眼开,故意为之,指向药谷。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和我药谷脱不了干系。”

“既是如此,你帮我救母,我自然帮你查清真相。之后,我二人对外以夫妻相称。”

“那就多谢二爷了,我身无长物,无父无母,自然也无嫁妆。我不需要二爷的彩礼,只求一封和离书。”乔画楼一向冷静自持,之前和方文洲拌嘴也不过是表面伪装而已。

和离书?方文洲看了她一眼,心中冷哼,和婚书都没拿到,就想着和离书。

“知道了。既然你开诚布公地告诉了我你的身份,那是不是也就证明你有地方找到万年章?”方文洲有意岔开了话题。

“是,只不过还要劳烦二爷派人去取了。”说着,乔画楼把早晨没有拿出来的药方拿给他,“二爷拿这个药方去崇山药谷,他们会给你的。”

方文洲点点头,双手抱拳鞠躬,“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二爷多礼了。我今日有点乏了,我想先回去了。”

“好,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我认得路。”

方文洲没有再勉强,不过还是派人悄悄跟着乔画楼。

乔画楼出了刑部大门,四下看了看,抬脚往城西走去。没走几步,便注意到了身后跟着的人。她故意放慢脚步,往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走走停停,一会儿看看小物件,一会儿买包小零食。城中熙熙攘攘,车来车往,没一会儿便把后面跟着的尾巴甩掉了。

乔画楼知道,以方文洲的谨慎程度来看,自然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百分之百相信她。

城西的三礼堂是乔画楼初到京城时,给自己选的落脚点。三礼堂本是一家医馆,乔画楼添了一些钱财,买下了这里,便留了下来。外院仍作为医馆使用,里间是她自己的会客之处,她这里其实也有少量的万年青,只是为了避免走漏了风声,才将方文洲引向了崇山。

“大小姐。”春酒已经在屋内等她。

“你去查一下,这针的来历。”乔画楼把针递给她,“小心别伤到。”

如果这个案子涉及到了宫中贵人,便不再是方文洲这个侍郎能做主的了。一级一级往上报的话,少了一点证物便不足为奇。乔画楼本想一个好的借口,将这根针带出来,结果割开尸体上的伤口时,才发现这针是两根,于是偷偷藏了一根带了出来。

“对了,之后我会住到侯府去。你告诉夏汤,秋铃和冬钗,若有事寻我,到侯府报‘崇山’去寻。等她们三人回来后,尽快告诉我。”乔画楼吩咐好,便离开了。

没想到仅仅三天,方耘笙便带来了新消息。

方文洲派人来请乔画楼。

乔画楼正在房中翻看医书,听见有人来报,起身伸了个懒腰。自从那日回来,这几天她还没有和方文洲遇见。

想了想,她把前两天拟好的和离书装在了身上。

“夫人。”翠柳叫了一声,这三天,乔画楼已经习惯了侯府上下叫她夫人,“二爷在敬亭轩等着您。”

乔画楼摆摆手,她已经把侯府的地形都摸透了。

敬亭轩就在雅兰阁旁边,按照翠柳的话来说,敬亭轩本是办公的地方,却被二爷住成了寝房。

方文洲不好热闹,整个西苑也没有几个奴仆,所以显得空荡荡的,乔画楼一路走来,畅通无阻到了敬亭轩的暖阁前。

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门。

乔画楼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准备再次抬手敲门时,方耘笙从后面上来。

“少夫人。”

“耘笙?你怎的在门外?”

“回少夫人,少爷想吃脆皮糕,我去小厨房拿了一点。”府中只有方耘笙坚持叫他少爷。

“那咱们进去吧。”说着乔画楼推开门往里走,方耘笙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一抬眼,不远处站着裸着上身的方文洲。

乔画楼“啊”了一声,转身捂住眼睛。却和正在往前走的方耘笙撞了个满怀,方耘笙本想拉她一把,却因为惯用的右手中拿着糕点,另一只手没有用对力气,直接把乔画楼拽进了怀中。

方文洲转过脸,看见得便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样子。他刚想说什么,却被乔画楼抢去了话头:“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方耘笙觉得自己要被方文洲碎尸万段了,虽然是通过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