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吻，互见兄弟
01
自那日在体育馆石头上的懵圈一吻之后，没有了异地的阻隔，我们又开始了每日跨越十五分钟奔赴相见的土味生活。
晚饭后，他几乎准点在六点四十出现在我家楼下，微信或电话一来我就知道他到了。然后我就下楼，和他一道重回饭后压马路的规律生活。
路总是一样的，但路上的人一直在变，包括没有发现的已经离开的，也包括渐渐发现的总要出现的。
有一天，爸妈先我一步下楼，看到了楼下合欢树旁的他，在他们好奇“这小伙子是在等哪家姑娘”的目光下，我淡定而自然地走到他身旁，挽起他的手，用行动解答了他们的疑惑，嘴角扬起并不明显的羞涩弧度：“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爸妈。”
“叔叔阿姨好。”他有些羞涩，有些惊讶，却并不怯场。也许是强撑的镇定，也许就是淡定，反正表现出来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你好。你们玩。”我爸妈也没有表现出很震惊的样子，只是微笑。一个秒懂的眼神后，他们很知趣地让出了空间，两个人又继续走往广场去跳舞了。
“你爸妈好亲切。”此时他好像是舒了一口气。
我笑道：“他们随我，随性。”
“哈哈哈哈哈……”
像在比谁的笑声更高，笑多了路就走不动了。他还是或是牵着我的手，或是揽着我的肩膀，我们散了半个多小时的步，走回了那棵合欢树下。
他并不大想回去，我也不大想让他走，两人四目相对就合计出了下一个流程。
“累的话，就上楼歇歇吧。”
“好啊！”他也是干脆。
我也不知道别人家谈恋爱是怎样的流程，是不是有不结婚不好上楼的说法，亦或是不能上女方父母家。我们就只是顺其自然，没有去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热恋中的两个人，眼里可能也确实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02
由于是租住的房子，我们家也没有装修，在原来的样貌下归置了必要的家具，客厅像大伯家一样简洁，只是多了一长条沙发。
他也很懂礼仪，没有四处看，也没念念有词，只是跟随我换鞋，然后坐下。各自喝了一杯水之后，我领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是为了给客厅腾出爸妈空间，或许是为了制造自己的隐私空间，或许是为了满足从他眼角都可见的好奇心。
我的房间不大，除了床就是衣服和书，还有那只大熊。空间与视线范围内都是。关上房门，他像来到了自己家一样打开了电扇，脱了拖鞋就坐到了外床，脑袋往后一靠，挺享受的样子。
一下让我想到初见的时候，他也是这般……不拘束。
“你倒是挺自来熟。”
“那当然。”
面对我笑容里的调侃，他毫无压力。
“不愧是猪……”
“我脸皮厚。”
“噗。”一下戳中了我的笑点，“接得挺顺溜，你咋知道我要说这个？”
“嘿嘿。”
“很有自知之明。”
果然胖子的脸皮都厚，我到底上哪捡的这么一只？偶尔我也会自问一下。
“快上来。”
他用手拍了拍他旁边的空档。倒是他来招呼我了？
白了他一眼，我爬到了里床，端出了万能小桌架上，打开了电脑开始刷剧。他往我这边挪了挪，爪子又够到了我的肩上，好一幅老夫老妻一起刷剧的经典画面。
而我的熊依然在最里边既暖和又孤独地坐着。
03
八点半是他回家的时间，有时候是在我爸妈回来之前，有时候是在他们回来之后。
神奇的是，我爸妈看到他从我屋里出来也并没有任何反应，从不多问。我的房间一直是属于自己的专属领地，每个长辈都约定成俗地知道我那块“圣地”神圣不可侵犯。
估计我爸妈看我终于愿意谈恋爱了也贼开心，大学毕业就催婚是长辈们的常规操作。我这么配合地开始前奏，他们不要太满足。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怀疑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事实上我常常觉得自己会的。
自他跑我家那么顺溜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特贤惠。我几乎回回都送他到楼下，看他发动后我才回楼上去。这待遇足够惊呆众人。
04
夜色是最好的掩饰，灯光是天选的氛围，又是在合欢树下，非常适合干“坏事”。
离别前的拥抱是恋人们的柔情，在我看来也是一种礼貌：你珍重。
可是，他明显不全然这么想。
“抱抱。”
“嗯，抱抱。”
说好的抱抱，十秒钟过后我就感觉他的身体在疏离，那一瞬的空洞没有超过两秒，带着柔和缓慢、轻手轻脚的触感，他的手从我的后背移到了手臂，又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疑惑间又仿佛有预感地抬起了头，正迎上了他那厚实又软软的嘴唇。
他比我高近30厘米，传说中的最萌身高差。在暖而亮的灯光下，仰视他的我眼睛半眯半睁。当他弯下腰来时，光被打散，他眼睛里的光却越发明亮了。明亮了一瞬，他便闭上了眼睛，一脸深情。我的眼睛没来得及完全睁开就和他一道闭了起来，感受他的温度。
他的吻，很轻柔，厚度之下，又有克制的力度。从蜻蜓点水到轻柔的摩擦，再到探进唇内，舌尖轻轻起舞，调皮又很深沉。
情动之时，我被揽得更紧了，腰被提按了上去，略带克制的力度将我紧贴向他的胸膛，脚随着身体踮起脚尖。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他才放开我，双手又到我后背安抚了一番，才缓缓落下。
“我走了，到家给你发消息。”
“嗯。”
刚刚是不是又做了一场梦？回楼。
“我到了。”
哦，刚刚是真的。
05
每天的准点压马路、到我家休息、拥抱与吻别成了惯常，连我爸妈都习惯了。他们买水果时会算上他的份，问一句：“今天那小伙子还来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们家女婿。
九月的某个周末，在一家东北风味的店里，他把我介绍给了他最好的兄弟。很显然，他兄弟已经对我久闻大名了，言辞之间和他一样自来熟。
“嫂子好！”
他的兄弟很瘦，眼睛很小，笑起来眼睛两旁的皮肉会聚在一起，看起来是很会来事的人。
“还不是呢……”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我还有些娇羞，不像他……“是的，这就是我媳妇！”
我就这样无法反驳地被他拥进了店里，坐到他的里座。
餐桌中间有很大的一口锅，里面都是肉，有点烧鸡公的味道。锅边还有锅贴和土豆，独特的焦味就是一个字，香。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三个自来熟在一起，完全没有落俗套的情节。非要说有那就是劝菜了。
“嫂子，吃这个。”
“亲爱的，吃这个。”
我好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06
在我表弟来家里度假时，我也把他介绍给了我弟。他俩居然有一见如故的画面感，直接跨越了地域与语言的障碍。
有时候我真的崇拜他，对于人情往来仿佛总能游刃有余，而我就不行。他像我的另一半，用来补足我的那一半。
某天晚上，为了招待我弟，我们仨合计后决定去KTV唱歌。他其实平常并不爱唱歌，以前公司里包厢高团建时，他一直是坐在那里听的角色。和我们也是一样，他安静地听我们唱歌，到点歌机旁帮忙点歌。
当我边唱边看向他时，他总是满脸微笑，眼里有光。他总是注视着我，温暖而深情，又不会惊扰到我，这种感觉让我甜蜜而安心。
多希望能一直被他这样注视下去。
07
擦肩而过的人们未必从来没有注视过对方，或是偷偷地，或是正大光明地。只是他们注视的时间或是挺长，却缺乏驻足的勇气；或是太短，匆匆而忙碌。
这一长一短的注视都不足以抵御时间的洪流，事物的变迁，只有在那恰到好处的目光里被注视、愿意停留，时间才显得那么有温度而深情，也没人去想此刻以外的时间。
那天晚上繁星漫天，出了KTV我们带着弟弟一块压马路到公交站台。在桥上，我和他玩起了我跳起他抱住的游戏。可惜手忙脚乱，他并没有接住我，引得旁观的我弟偷笑。
我们却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改为牵手，奔向了广场上的欢声笑语。
不过两个多月而已，我们的默契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