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祖孙夜谈（上）
“不知你爷他们与张家谈得怎么样了。”王三妹伸头往堂屋看了看小声嘀咕了一句。
刘欣雨神色淡淡：“订亲宴而已，能谈什么？”
王三妹麻利地将炒好菜装进碗里：“你这丫头，怎么会没有什么可谈的？比如办几桌，在哪里办，要请哪些人，菜的标准，烟酒的标准……当然还有订亲后，张家打算怎么安排你？”
刘欣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前面那些她能理解，后面的那句什么意思。
难道订亲之后，张家就得负责她的生活?
虽然刘欣雨说服自己顺其自然，却并不打算就这样将自己的未来交给张家。
她又不是没手没脚，虽说干不来农活，但是养活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等王三妹和刘欣雨将饭菜做好，张刘两家也将订亲宴商量了个七七八八。
刘厚兴要留张家父子吃晚饭，张家父子拒绝了。
张家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他们回去处理呢。
“今天不在你家吃，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刚才商量的事麻烦你们问问欣雨的意见，有什么不妥需要改动的，咱们及时沟通。”张大牛摇头婉拒带着张洪亮回家去了。
虽然天气不算太热，刘欣雨家院子里还有口井，但是刘欣雨并不想吃隔夜的饭菜，趁着爷奶不注意跑去刘青松家将几个堂弟堂妹全给接了过来。
陈招娣正打算将多的饭菜先拨一部分也来用竹篮子吊在井里拜着，没想到一向与堂弟堂妹不亲的刘欣雨居然堂弟堂妹全给接来了。
虽然有些心疼那几片腊肉，到底还是依了刘欣雨，将腊肉分给孙子孙女，刘家难得地团聚一堂，也难得地开了一次荤。
大家热热闹闹地用过晚饭，王三妹母女利落地收拾好碗筷，陈招娣就将老伴和二儿子一家全都撵走，自己则留下来陪刘欣雨。
刘欣雨倒是不太愿意陈招娣留下来，来这个年代成为刘欣雨已经快两天了，她还没时间好好想想呢。
可是陈招娣明显有话要说，她也只能听从陈招娣的安排。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呢？就算多做了些饭也能留着明天吃，非得把新建他们全喊来，这下可好，吃了个底朝天！”陈招娣享受着刘欣雨给自己搓背，指着碗柜里的空锅空碗嗔道。
刘欣雨抿嘴一笑：“天热了，饭菜留到明天就坏了，与其坏了，不如让弟弟妹妹吃了个饱。”
陈招娣睨了刘欣雨一眼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刘新建兄妹几个到底也是她的孙子孙女，总归没有糟蹋粮食。
不过有些话还是得与刘欣雨好好掰一掰，比如傍晚时刘欣雨突然当众高喊退婚这个事，必须与她十分严肃认真地好好谈一谈。
对刘欣雨这个孙女，陈招娣总觉得有些拿捏不住轻重。
说重了怕伤了刘欣雨脆弱的心，说轻了又担心刘欣雨像今天这样不知轻重，冷不丁地又说出什么退婚之类的话。
直到祖孙二人在刘欣雨的床上躺下，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刘欣雨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欣雨抿了抿唇，考虑了片刻这才低低说道：“奶，我想退婚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是真的想退了这门亲。”
没想到到了这会儿刘欣雨居然还想着要退婚，陈招娣的脸色唰地变了，感觉自己要被这个不懂事的孙女给气死了，默默地盯着刘欣雨看了半晌，许久才压住脾气：“是因为刘新梅还是因为那个城里来的姑娘？”
刘欣雨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都有。”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只要认识刘欣雨的人都知道，她对这个婚约抱着多大的期待。
虽然在受到委屈的时候，也曾赌气说要退亲，像今天这样当众提出退亲却从来没有过。
这突然的变化，总是有原因。
陈招娣知道因为这个婚约，短短的几个月刘欣雨受了许多委屈，有些委屈甚至来自张家。
几乎人人都知道张家并不是个个都赞同这个婚约，特别是吴巧珍，要不是张大牛强压着，只怕早就作天作地闹腾个没完了。
今天吴巧珍当着全村乡亲的面，将她的对张洪亮亲事的期待以及对刘欣雨的嫌弃，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了。
但是就算吴巧珍的反对如此强烈，陈招娣也不允许退婚！
这个婚约是她的儿子用命换来的。
要不是刘青山，张家父子三人还能活得好好的？
按当时的情形，没有刘青山，张家父子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吴巧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居然还敢骂刘欣雨是丧门星。
要不是当时张家那几个孩子动作快将吴巧珍拖回家去了，她非得扑上去撕了吴巧珍的嘴！
“你个没用的丫头！”陈招娣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刘欣雨的脑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个婚约是你爸用命换来的，你怎么能说退婚就退婚？！”
刘欣雨不想挟恩图报，却知道对陈招娣说什么挟恩图报的话不合适，说那样的话是在戳陈招娣的伤疤，只能无奈地叫了声奶。
陈招娣生怕刘欣雨还有退婚的念头喃喃道：“你爸临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当时你爷和二叔都在跟前，明明已经断气了，却怎么也合不上他的眼。直到张大牛许婚，才闭上了眼睛。你说，如果你真的退了婚，你爸在地下怎么能安宁？”
说到最后陈招娣已经哽咽得有些无法自持，有些混浊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
尽管不想让陈招娣再伤心，尽管已经打算顺其自然，尽管明知张刘两家已经基本商量好了订亲宴事宜，刘欣雨想了想还是决定多说几句：“可是这个婚约是张家大伯许下的，并没有经过张洪亮的同意，而且张家伯娘一心只想张洪亮找个城里的媳妇，还有红霞姐也希望新杨秀娟堂姐当她的大嫂，因为新梅堂姐比我能干，比我能言善语，也比我更善解人意，所以更适合当张洪亮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