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合同原因

建坷：“李句明签署保险合同那次我正好在，所以知道经过。赵露儿……比他早了有四五天，她那天合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发了脾气，是市场部的一位女同事跟完了全程。”

回忆起当时签署奇怪合同的经过，建坷如今才觉得，很多细节那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端倪。赵露儿来的那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黑色的大边框眼镜几乎盖住了二分之一的脸，再加上帽子口罩，一开始根本没有人认出她这位当红明星。

合同签署的有些匆忙，中间还在走廊接了一通电话，据同事回忆说，她那次火气很大，对着电话那头咄咄逼人，好像说了这样的话：

“我已经在签了，它还想怎么样？”

“……你来不来吧！”

“你怎么这么狠心？它可是……”

后来同事之间私底下说起，都觉得她似乎是被迫才来买这份合同。

旬胜听完，第一反应也是：这是不是被威胁了？

然而，威胁人买人身意外险，这事情又显得那么荒唐。

如果真的遭遇了不法分子，有买保险的功夫，也已经报警了，她能来去自由就说明人身行为并没有受到过多的限制。

有点怪。

“那李句明呢？”

旬胜问建坷。

建坷半瘫在沙发上，仔细回忆当初的细节，年纪越大，记性越不好了，他突然说：“我怕我记性不好误导你，要不你来我梦里看看？”

旬胜呵呵一笑，“别贫，就说你能记得的。”

一般不到必要的时刻，入梦师极少会主动潜入别人梦中。

伤身，累。

建坷细细回忆……

李句明来到办公室的那天，已经是下班时间，他一到就直接来找了业务经理，说想定制一份人身意外险。

注意了，是“定制”。

业务经理老刘和李句明商讨的时候，建坷正在不远处整理一份很重要的资料，因此两个人沟通的经过他七七八八听了个大概。

李句明对合同只有两点要求：

1.尽可能在保费投入少的情况下保额多。

2.这个合同只买短期，到期后不会再续，且这合同不能影响到自己名下的其他保险。

在保险行业干了20多年的老刘，听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他以为李句明这样的商业精英，定制这样奇怪的合同必然关系到一些很私密的原因，于是提议说：“外面这大办公室人多，要不咱里面谈？”

里面，指的是接待高级客户的专用办公室，私密性和服务自然没得说。

没想到李句明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几分淡然，“不用，这个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普通合同，尽快签署就行。”

于是，李句明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签署了这样一份奇怪的意外保险。

期间，狡猾的老刘还悄悄套话，“李先生，保险都是讲究长期稳定，这样一个短期合同似乎不太划算。”

更何况这还是人身意外险，赌的就是自己短期内生命会不会遇到危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期盼这样一份保险生效。

李句明从头到尾都很淡定，“我有用。”

……

旬胜：“这么说合同是他自愿买的，还是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

他摸着下巴略微沉思，李句明和赵露儿几乎同时买的人身意外险，原因大概率是一件事。

梦中看到的场景细节在脑中快速闪现，那份奇怪的合同，还有那句“康康很想你”，和这份合同究竟有多少关系？

正在沉思，水晶在一旁举起来手，像一个上课提问的同学，“我有问题。”

“请说。”

“你在梦中就没有看到赵露儿孩子的信息吗？是男孩女孩？这些年是怎么隐藏踪迹的？”

“还真没看到。”

毕竟，自己入的是高一寒的梦，又不是赵露儿和李句明的。

“你这不行。”

建坷语气透着批判，“我们胡总经理费了那么大的劲让你在医院做法，如今提供的信息都没什么卵用。”

旬胜看他如此直白的挑刺，知道他用激将法，“看到什么我都已经说了，是不是意外你们自己判断。”

“你最好再进入她梦中一回，把那些想知道的通通看一遍。”建坷说。

“比如这个农村小女孩是怎么和李句明认识的？怎么搭上这么一位大明星？还有为什么她和出道时候的赵露儿长那么像？”

听他抛出这么多问题，旬胜反而笑了，“你们公司可是只付了我一次辛苦费，却要我解决这么多问题。”

说是这样说，旬胜还真打算找个时间再进行一次入梦。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去看火灾前的画面，而是想通过其他维度的记忆，去了解高一寒和赵露儿、李句明之间究竟是什么瓜葛。

建坷看出他似乎有此意，脸上马上又浮现出舔狗般的笑容，“狗胜，老同学，上次很多细节都被咱忽略了，要不你重新再看一下火灾前高一寒在做什么？”

他还是怀疑她不简单。

旬胜不得不告诉他，入梦师行业这条很重要的规则：

【原则上，同一场意识（梦境），入梦师不能进第二次。】

建坷：“为什么？”

旬胜反问他：“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入梦的时候就去试图记下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吗？哪怕是很多人觉得不相干的细节我都努力去留意——就是因为，同样的场景，入梦师只能看一次。”

第一次了解完情况，入梦师作为旁观者，对于那部分记忆已经了解完全，甚至入梦师自己的潜意识中已经有了细微的判断，如果为追求细节进行第二次入梦查看同样的场景，将会不由自主带入自己主观意识，从而影响第二次的判断。

简单来说，就是不准。

建坷觉得太过夸张了。

旬胜给他举简单的例子：“还记得咱上学那会的考试，遇到选择题，往往第一次勾选的都是正确答案，一旦心中有了疑虑重新选择，答案往往是错的。”

人类的大脑和意识是很神奇的东西，你永远可以信任你的第一直觉。

建坷听他这么解释略微失望，他觉得凡事不能那么绝对。

建坷：“这条规则是谁定的？”

旬胜：“我们入梦师协会开创人兼会长。”

“谁？”

“我”

说着，旬胜狠狠吸了一口奶茶，站起身对一旁的水晶说：“准备准备，明天晚上我将会进行二次入梦。”

“好。”

水晶面无表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上次入梦主要为了看火灾原因，这次，试试通过高一寒的视角，了解富商和明星之间到底什么恩怨，顺便找找赵露儿私生子的踪迹。

快傍晚的时候，旬胜独自一人来到医院。

这次为了不让人误会，还特地提了一篮子水果，做出一副来看亲戚家女儿的样子。

他找到高一寒兵房，来到病床前坐下，高一寒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依旧在输液，看起来距离醒来遥遥无期。

虽然这个女孩身上有很多让人看不清的秘密，但旬胜总觉得她有几分熟悉，尤其梦中看到她睁开眼睛的模样，就好像从前见过一样。

这样一个本该好好学习拥有大好前途的女孩，如今躺在这里面临变成植物人的风险，想来也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