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方阵之威（下）
“他们来了！”最前方的一名炮兵观察手大喊道，“敌人全体开始移动了！”
“不要惊慌，保持阵型！”莱昂纳多对着他的军队喊道，举起了手中那把钢制骑兵刀，“我们会像之前那样屠戮他们。我已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必胜！！”
在莱昂纳多鼓舞人心的话语和令人信赖的指挥下，纳瓦拉近卫军一直保持着取得初步胜利后的高昂士气，很快，他们就看清了远处的敌人。当摩尔人的军队翻越过一座反斜坡后，他们便像先前的柏柏尔人骑兵那样进入了炮兵的打击范围。
“开炮！！！”
“轰——”
随着连续而不规律的炮声响起，战场上的所有人仿佛感觉天空上闪过一道隐形的雷霆，只剩下在天地间徘徊的轰鸣。最前排的那些奴隶兵和征召农奴直接就在炮火打击下遭殃了，由于他们是被后方的摩尔人士兵用刀尖驱赶着前进，因此他们的队伍混乱而密集，而炮火的威力自然是得到了最大化——二十一枚炮弹无情地落入人群中，罕见地没有一发打空，近百人直接被飞来的炮弹砸中，然后四肢被直接炸碎，炮弹的动能却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挡下的，在穿透了五六个人之后，这些铁炮弹才失去了威力，落在地上。然后在它们突进的路上，却只留下一地的血肉残肢。除了直接被炮弹轰死或者是重伤致残的人，剩余的奴隶兵和农奴直接被这种比噩梦还要恐怖的场景吓到了，他们下意识地开始回涌，试图离开这里。
但当这些注定被当作炮灰使用的可怜人是没有逃跑权利的，后面的摩尔人一看到前排的这些消耗人员开始后退，便毫不犹豫地挥下了屠刀，杀死每一个后退的家伙。对于摩尔人而言，奴隶和农奴不算人，而是牲口，而牲口就应该被他们支配。虽然他们的教义要求他们善待奴隶，但又有谁真的会这么做呢？
随着上百人死在摩尔人的刀刃下，那些奴隶兵和征召农奴绝望了，前方是未知的死亡，后方是同样血腥的死亡，但他们明确地知道，后退肯定会死，而前进、击败对面的军队，说不定还能搏得一线生机。而且刚刚的奇怪雷火中，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死去，不是吗？
所以他们就如同被屠刀驱赶的羊羔一样，被后方残忍的牧羊人逼着向前方走去。
而这一切被莱昂纳多看在眼里。他已经注意到了，前方的这些人衣衫褴褛、许多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向后逃跑后又被赶了回来，估计就是一群被摩尔人逼着走在前排的炮灰。莱昂纳多其实不想屠杀这种人，首先是浪费弹药，其次是这些是最好被利用的人口，这样死掉也很浪费，但是任由他们这样前进也不行，一旦进入完全的近战搏斗，这些炮灰会成为那些摩尔人士兵绝佳的掩体，抵消方阵的大部分远程火力以及长枪手的锋芒，从而强行与四千多摩尔人士兵肉搏。如果放任这样发展下去，莱昂纳多的纳瓦拉近卫军真的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清理炮膛，准备下一轮射击。赶快！”莱昂纳多对前排的炮兵吩咐道。那些炮兵很快就动了起来，一个人拿起推弹杆开始擦洗炮管内部，然后另一个人就将一包黑火药倒入了炮管中，最后再将木送子用推弹杆推进炮管底部。很快，装弹手便将一枚金属圆球塞进了炮口。而根据先前的发射角度，炮兵们很快地就再次调整好了仰角。
“开炮！！！”
炮手点燃了引信，随后周围的炮兵一同走到远离火炮的地方，捂住双耳，背对火炮发射的方向。
“轰——”
由于距离更近，且进入射程的人更多，这次火炮的杀伤力比第一轮还要强。上百人被火炮轰成了碎片，而这次炮弹的冲击还波及到了后方，因为有几发瞄得比较远，就直接落进了后排的摩尔人队伍中。
这次的轰击引起了不少的骚乱，但与先前类似，由于前后都是死，他们还是选择了看起来幸存可能更大的“前进”。
“换装霰弹。”莱昂纳多对炮兵吩咐道。而炮兵指挥官很快就将新的消息传达了过去。虽然军官对于敌人没有进入射程就换装霰弹感到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没有提出异议。同时，莱昂纳多还把那些印象中记性好的士官叫了过来，然后对他们吩咐了什么东西。在交代完之后，他们便走到了炮兵的队伍中。
莱昂纳多转身走去，跨上了黑色战马，举刀对后方的纳瓦拉近卫军喊道：“前排射击队，前进！后方方阵队伍，前进十步！”
“起步——走！”如同在那几个月的训练中一样，方阵的军官立刻开始喊起了行军调。火枪手和弩手举起了各自的武器，迈着较为整齐的步伐有序地前进。如果是大规模的传统中世纪部队，既没有基本的底层军官，也没有经历足够的纪律训练，这样突然号令行军肯定会导致混乱。不过莱昂纳多对这些纳瓦拉人的军训还是起到了作用，他们不能说完全整齐划一，但肯定能保证队列没有散乱，而这已经足够了。
一百六十名弩手、四十名火枪手走到了火炮前排后，莱昂纳多才给出了停下的命令，并让火枪手点燃火绳。后排的方阵也是完成了向前靠近的命令
摩尔人的炮灰团已经来到了一百米以内。按理来说，莱昂纳多会直接命令他们开火，一次来让长矛手近距离接战前能开两至三轮齐射。莱昂纳多没有下令，而是在等待。士兵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们会服从命令，只不过看着数千人的敌军越来越近，而他们却没被攻击，心中还是相当不安。半分钟后，但他们的目测距离来到六十米时，莱昂纳多终于发话了。
“瞄准前方！”
所有的弩手和火枪手都将扛在肩头的武器平举，对准了那密密麻麻的一片人。但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可以看见敌人的面容了。那些奴隶和农奴的神情中透露着恐惧和绝望。
五十米。
“所有炮兵，做好准备！”
四十五米。
“射击兵听我口令——”莱昂纳多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骑兵刀。射击兵们各自深吸一口气，然后彻底屏息凝神。
四十米。
“射击！！”
随着钢刃落下，莱昂纳多终于喊出了口令。毫不犹豫的，射击兵们用力地扣下扳机。十字弩紧绷的弓弦终于被释放，推着细长的箭矢飞离弩臂；燃烧的火绳末端则被探入火门中，点燃了黑火药，极速膨胀的炽热气体推着弹丸冲出枪口。
一百六十根箭矢和四十颗弹丸飞向了前面的敌人，而近距离欣赏一排火绳枪的开火，那“魔鬼的火焰”和“恶魔的震耳嘲笑”让他们惊恐不已。而随着两百多人在这次齐射中伤亡，这些可怜人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他们目睹了这个时代的魔法。
混乱从前排传来，随后如瘟疫般扩散到整个奴隶和农奴的队伍中。他们既不想前进，却也不能后退寻死，那他们到底怎么办？
而这时候，对面的阵地里却传来了一阵阿拉伯语的喊声。
“Alfirar 'iilaa kila aljanibayn（向两边逃跑）！”
莱昂纳多和他先前嘱咐过的士官们高声对那些不知所措的奴隶和农奴们高喊到。虽然这些奴隶和农奴中不乏有基督徒、犹太人或者是无信者，但长期被摩尔人奴役使唤，他们也是听得懂阿拉伯语的。而这么一提醒，他们就立刻意识到了，虽然前后都是死，但两边不是空着的吗？就这样，先是数十人听到提醒的人开始朝两边逃跑，后面即使没有听到喊声的人也被那些率先逃跑者的行动点醒了，随后便有上百人、上千人。最后数千名用来当炮灰的奴隶和农奴，就在一片混乱中朝战场的两侧疯狂地涌去。
“该死！快点拦住他们！”一名摩尔人将官骂道，随机便呼唤着手下拦住他们。但这些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炮灰们怎么可能会甘愿回去送死？他们逃得更快了，在混乱中还有上百人死伤在踩踏中。
“首领，我们拦不住！”
“这些该死的牲口，怎么会突然想到往两边跑？！”
“跑了就跑了吧，距离已经够近了，让弓箭手走到前面，把那些家伙射成刺猬！”
一百多名摩尔人弓箭手越过了最前方的刀斧手，准备拉弓射击那些缺少防护的异教徒。然而到了此时，莱昂纳多的射击兵已经趁着奴隶和农奴溃逃的混乱期退到了炮兵们的身后。最前方的摩尔人看着那二十多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着他们时，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安感。
炮兵们没有让他们久等，就在摩尔人的手指钩上弓弦的时候，那些火炮就再次喷吐出了烟雾和火焰。这次从每门火炮中射出的不是单颗炮弹，而是数颗小型的炮弹。虽然动能和穿透力远不如单颗炮弹，但在近距离，霰弹的杀伤效率就十分惊人了。
此时摩尔人队伍的距离与火炮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米，几乎每门火炮都能杀伤数十人。最前排的弓箭手自然是死得最惨的一群人，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四散的小型弹丸还飞入了后排的摩尔人队伍中，只要命中，不死即残。
踏过了同伴的尸体，摩尔人继续前进，然而，那些填装完毕火绳枪和十字弩早已等候多时，迫不及待地朝摩尔人倾泻其火力，又是数百人倒在了利剑和枪弹的齐射中。
不过快了，他们离那些可恶、卑鄙的异教徒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那些没有任何刀剑的家伙，准备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吧！那些摩尔人士兵在心中恶狠狠地想道。
在完成射击后，射击兵们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立刻退后了两步，就直接回到了方阵长枪手的旁边，重新组成西班牙方阵。
由于早就让整个方阵朝前方靠近，因此在霰弹完成开火后，莱昂纳多和军官们便继续喊着行军调让方阵向前靠近，直接越过了炮兵阵列，顶到了最前方的战线。
那些原本在完成齐射后，前排的一些火枪手和弩手陷入了不安，但方阵长枪手来到他们身旁后，这种被可靠的队友所保护的安全感便涌上心头。他们立刻进入了方阵内部，因为接下来，将是步兵与步兵间的交锋。长枪手们纷纷放平自己的兵器，严阵以待。
“为了真主，杀光他们！！！”
“真主至大！！！”
“去死吧异教徒！！！”
随着一声声战吼，那些持刀的摩尔人便如疯子般涌了上去，试图用真主的庇护和他们的勇气来抵挡住那些致命的枪尖，让他们冲到那些卑鄙异教徒的身前尽情砍杀。不过他们小看了那些长枪和它们的操控者。冷兵器时代，枪对于刀剑有着极大优势，何况是这种四米长的大枪，还排成了密集方阵。就算摩尔人士兵拨开或躲开了一根长枪，另一根长枪就会趁虚而入，贯穿他们的身躯。
在惨叫声与怒吼声中，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虽然有数百名摩尔人死在了这种“小人的武器”和“懦夫的阵型”下，但他们的疯狂送死还是起到了效果——他们的人太多了，让长枪手应接不暇，数十名摩尔人士兵钻入了长枪无法杀伤的地带。好在，西班牙方阵还是比较完善的，一旦这些摩尔人冲破了外围的长枪，那么内部的戟手便会从长枪手之间的小空隙中走出，给那些试图砍杀长枪手的摩尔人狠狠地伤了一课。
相较于摩尔人的刀剑，果然还是那些戟手更占优势，因为他们手中的斧枪更长，而且他们的配合更好。戟手们的效率很高，那些躲过长枪的摩尔人，还是没有躲过斧枪。
这个场景与屠杀无异，虽然也有几个长枪手和戟手的死伤，但双方交换比早已超过一百。
而就在这个时候，射击兵已经完成了填装。弩手们从前排方阵步兵的空隙探出，然后开始朝敌人自由射击。而为了不误伤到队友的耳朵，那些火枪手倒是没有开火。
“绕到他们两边和后方！”
在正面死伤如此惨重的情况下也没有取得战果后，摩尔人的士气已经低落了不少。他们本想从两边尝试寻找突破口，但那里箭矢、弹丸和密密麻麻的长枪直接告诉他们：抱歉，这里满员了。
马门在后方目睹着前方血腥的战斗，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懈可击的战术和阵型，哪怕是传说中的罗马军团，也有他们的弱点。然而眼前这些异教徒，他们不使用魔鬼的法术和尖牙组成了一个没有突破口的方阵，虽然他们也能够凭借堆人命来杀伤一些敌人，但代价太大了。在他们交战前，火炮和射击兵就对他们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而陷入了近距离苦战后，他们的伤亡就已经超过一千人了。
莱昂纳多则是骑着黑马站在方阵中央，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四周的战斗。摩尔人包围了他们，虽然西班牙方阵能够进行高效的杀伤，但士兵们的体力是有极限的，而武器在进行高强度的战斗后也会不堪重负而损毁。现在，已经有十几根长枪断裂了，而战斗持续越久，战斗力的损失就会更明显。而就算有着较高的初始士气，这些没真正与敌人正面交锋过几次的士兵还是在持续性地鏖战以及不断涌上的敌人面前开始动摇。很多人已经开始大声发问，先前莱昂纳多所说的援军何时才能来。
“长官，我们还要战斗多久！”一名军官在十几名部下的急切疑问下，不得不朝莱昂纳多身旁靠近，在充斥着混乱的噪音的队伍中大喊道。
“快了，援军就要到了！”莱昂纳多回答道，“后面的军队赶来不会超过两刻钟。现在应该快到了！”
不过这话他也没底。克莱贝尔已经说明了，支援部队全部被那个该死的奥维耶多伯爵拦下了，谁知道那些民兵会不会遭到阻拦。但事到如今，他必须要维持住全军的信心。眼前的一切告诉他，除了战斗到最后一刻，他们就无法逃离惨败和死亡的命运。
“火枪手允许自由射击！”莱昂纳多最终作出了一个决断，他必须尽可能地减弱敌人的攻势，打击他们的军心。只要敌人的士气先于他的部队崩塌，那他们就赢了。那些火枪手也是毫不含糊，立刻就挤到队伍前排，放下火绳枪后就直接扣动了扳机。还有些火枪手因为无法来到前排而直接把火绳枪放在了队友旁边开火。
“砰——砰砰——”
“该死，我的耳朵！”
随着一阵杂乱无序的响亮枪声，几十名摩尔人被击倒。然而巨大的枪响，也让不少长枪手和戟手直接被震到耳鸣。
不过相应的，这些爆响和火光再次震慑到了对面的摩尔人。魔鬼的火光、烟雾，在无形之中杀死了他们的同伴。他们虽然痛恨眼前的异教徒，但对于未知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几乎彻底丧失了拼命的欲望。
血战又持续了十几分钟，摩尔人的伤亡已经超过两千人，方阵步兵虽然仅死伤了不到四十人，却已经显露出了疲态。而且已经有超过五十根长枪断裂了，随着可以战斗长矛手越来越少，方阵的防御力将会不断下降。摩尔人的将领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还没有完全放弃进攻。
“坚持住，援军就要到了！”莱昂纳多咬牙喊道。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就该让克莱贝尔带着骑兵从两翼骚扰牵制，这样本来能减缓不少压力。但现在他没法再远程指挥重骑兵队，他只能让自己的战士们多支撑一会，等到敌人士气崩溃。
上帝还是眷顾着他们的。片刻之后，摩尔人军队的后方就出现了骚乱。虽然被更近的砍杀声所掩盖，但莱昂纳多和纳瓦拉士兵们已经听到了一些远处的惨叫声。摩尔人的部队开始逐渐散开，对于方阵的攻势明显减弱了。
“杀！！！”
一名重骑兵骑着战马撞出了一队摩尔人，然后将骑枪上的尸体甩在一旁，继续奔出。紧随其后，又有几名重骑兵从散出的摩尔人小部队中冲了出来。
“赞美上帝！！！”莱昂纳多在心中欢呼道，而这也是很多纳瓦拉士兵心中的声音。克莱贝尔的队伍绕了一大圈，终于对着那些摩尔人的背后发起了无情的冲锋。摩尔人的后方部队大多都是后备部队，战斗力不如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士兵。而唯一较有战斗力的、马门的勇士护卫，却因为必须要保护埃米尔的安危而不能调动，只能任由那些卡斯蒂利亚重骑兵尽情地践踏、穿刺那些轻步兵。
“现在怎么办？！”马门见事态已经开始失控，不禁恐慌了起来。
“埃米尔大人，敌人也已经疲惫不堪了，我们应该——”
“敌人的援军到了！他们就要攻过来了！”一个柏柏尔骑兵策马赶来，喊出了一个让他们彻底丧失斗志的消息。
摩尔人士兵们已经对于这种送死感到抵触了，在听到敌人的援军赶上时，他们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了。这一千多人的异教徒军队就让他们如此痛苦，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还没能击败，再来几千人，他们怕不是全都得死在这里。
溃散，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看着围攻的部队开始不断后退、散开，最外围的方阵步兵们终于能够长吁一口气，休息片刻了。本来他们还想着继续跟不死心的敌人战斗，但摩尔人的士气已经崩溃了，他们全部进入了四散逃窜状态。而正如同纪律和秩序会带来强大的集体效应，混乱和溃败也会带来另一种强大的集体效应：一种群体性的莫名恐慌和被压迫感。
溃散是盲目的，当人的理智被压垮后，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恢复的，尤其是集体性的理智崩塌。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敌人所谓的“大军援助”，其实只有八百人，而且质量上与大方阵根本无法相比。
方阵步兵们自然是没有心情和力气去追逐那些溃兵了。在莱昂纳多的允许下，那些长枪手和戟手纷纷放下手中沉重的武器。他们心中非常喜悦，因为他们创造了一场史诗级的胜利，这足以让他们每一个人被称作勇士——上帝，似乎真的在眷顾他们。他们并没有欢呼，他们几乎无力出生，但他们的神情已经诉说了一切。
最终，只有克莱贝尔的重骑兵队伍还在追逐着那些溃兵。骑兵们将一队队溃兵分割、包围、俘虏。但他们的坐骑已经跑了很远的路，也已经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因此在杀伤了数十人、俘虏四百余人后，骑兵队便不再追击。
莱昂纳多这个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跃下马背，走上了战场上的一个小高地。
尸体，鲜血，散落在地的刀剑。而在战场的上空，火炮和火绳枪所留下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而是继续缭绕着，仿佛是乌拉诺斯吐出的一口烟圈——不过他应该没有烟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