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定国公府
次日,顾盼芙腰酸腿软的撒着娇送走了皇上。含露看着时辰带着人进来伺候顾盼芙起身,主子面色平平,含露也瞧不出来什么。
直到顾盼芙吃完早膳,端着香茗去除了腻味,才问:“昨夜珍贵嫔那如何了?”
“珍贵嫔身边的珠儿又来了几次,都被明忠公公挡了回去。”这个珠儿是新来的,珍贵嫔还给她取了这个名字,也不怕晦气。
顾盼芙一扬眉,嗤笑了一下,“她倒是真有毅力。”
“主子,昨天虞良人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回宫了。”含露今早才得了消息,虞良人也没有瞒着的意思。
顾盼芙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又道:“让她们闹去吧,告诉禄祁这里是行宫,人多眼杂,别把手伸那么长,什么事该知道什么事不该知道,他应该有数。”
“是,主子。”
“走吧,我们去逛园子,我记得后山有个瀑布,我还没看过。”
而被虞良人惦记的薛御女,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可是相当舒坦。前些时候她被降位,全宫上下冷嘲热讽,内务府连例银都不肯照常给。
薛御女生气,却也是无可奈何。那段时间她就极想吃鱼,花了大笔银子求了御膳房几次也没能求来。一时间怒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这可吓坏了她自己的贴身宫女,连忙去请御医,太医院里全都各忙各的,都推脱着不愿意去。最后是一个好心的末等医官跟着侍琴回了秋水阁,这一诊脉,薛御女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主子,安胎药。”侍棋小心的端着一碗药进来,侍画死了以后,她是内务府分派来的新宫女。
薛知纯看也不看一口灌下,“侍琴呢?”
“御膳房给主子炖了新的补汤,侍琴姐姐去拿了。”
“哼,算他们识相。”薛知纯摸着肚子,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运气,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怀孕了。这要是再晚几个月被发现虞良人小产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连降位都不用了。
“主子,御医嘱咐您一天里要走动走动,奴婢扶您去御花园逛逛吧。”侍棋知道自己前辈侍画的事情,又明白自己比不上侍琴受主子信任。所以被提成大宫女之后不敢有丝毫懈怠,都是小心翼翼的。
薛知纯听了这话,瞪了一眼侍棋,她下毒陷害顾盼芙不成,两人的不合就摆在明面上。之后就很少往御花园那边走,更别说去逛一逛。
侍棋被瞪的一缩脖子,讷讷的不知道张口说什么。正好拿了补汤回来的侍琴,皱着眉上前挤开了侍棋,“主子,奴婢记得万春亭那头临着水榭,现在定是凉爽宜人,春景盎然。”
薛知纯脸色果然好了一些,喝了一口补汤,又把“哐啷“”的把勺子扔回碗里,看样子还是不想出门。
侍琴拿着团扇轻轻地为薛知纯打扇,“主子,小皇子想来也是想出去看看的。”秋水阁上下为了顺着薛知纯的意,称这个只有三个月的胚胎为小皇子。
“那就出去走走吧。”听见婢女说小皇子三个字,薛知纯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降位又如何,她有了这个皇子,迟早都会爬起来。
皇上皇后去了行宫,这宫中就像是少了人气,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薛御女一行人以为万春亭也会如此,不想远远就听见里面吵闹的声音。
“给本宫打,皇上皇后出门了,打量着宫里没人了不成。不知规矩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元修容气势十足的声音传出来,夹杂着奴婢们哭喊求饶的声音。
侍琴脸色难看,是她建议主子前来此,现在里面吵成这个样子,主子定会不快。
行宫里晋位的旨意还没传回来,薛御女还不知道元修容晋位了,“侍琴,这就是你说的宜人。全宫上下都知道元充容惹不得,你倒好,把我引着往她身前凑。”
“奴婢,奴婢不知元充容娘娘会在此处,请主子恕罪。”侍琴冷汗都下来了,她是真的冤枉。她提前派小宫女来看的时候,万春亭里还没有人。
薛御女眼底一沉,“回去领罚吧。”薛知纯在这宫中就没有几个看得上的人,元修容自然也是瞧不上了。但元修容是定国公府的嫡女,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出身上仅次于皇后。而且皇上看起来并不宠爱元修容,但一个月里都固定的去上两三次,平日里元修容到处乱咬,皇上一次也没管过。譬如妍选侍,宫里都传遍了,然而皇上皇后就像不知道一样。
万春亭内,元修容躺在贵妃榻上,左右各一个打扇宫女,大宫女一个捶腿,一个剥着橘子。本是如此惬意的场景,面前却是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宫女太监,这些人已经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昏死过去。
原本在万春亭伺候的宫人,全都瑟瑟发抖跪在一旁。无论他们私底下如何议论主子们,可就连末等的采女也可以随便决定他们的生死。
纱织将剥好的橘子掰开,慢慢喂给元修容,“主子,再打下去恐会出人命,总归是不好的。”
元修容掀开眼皮看了纱织一眼,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怕什么?”
纱织还想再说什么,看见捶腿的纱衣微微摇了摇头,又闭上了嘴。
定国公一派还沉浸在谢霄为其编织的梦境之中不可自拔,还在嘲笑谢霄如小孩子一般,赌气前往行宫。殊不知,谢霄从宫中出发的那一天,就秘密派了禁军前往京郊大营。
过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回来了。
谢霄才处理了上京送来的紧急奏折,明忠进来:“皇上,禁军统领谢大人来了。”
“宣。”
谢荐进来还没等行礼,谢霄就一挥手:“事情办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回来的路上有两个人受了伤。”谢荐呈上了一个木盒子,那里面装的是京郊大营的账本。
“怎么回事?”谢霄接过来明忠转呈的账本,随意翻了几页,就皱起了眉头。
“说是遇到了一波土匪,臣的下属说像是养在那附近的,不像只是普通的山匪。”谢荐反应过来,“皇上,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臣。。。”
京郊大营附近有山匪,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若不是特意安排在那儿,哪个山匪不要命了。谢霄没有理谢荐的话,那账册之上,密密麻麻写的倒是工整。但上面的账面却是颠三倒四,一斤米要五两银子,一副铠甲要快百两银子。谢霄都气笑了,猛的把手中的账册甩了出去,冷着声对着谢荐道:“你现在立刻带人去把那群山匪给朕剿了,死活不论。”
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对明忠道:“去传皇城司统领滚过来见朕。”
明忠头都不敢抬的走出观海殿前去通传,没走出多远,听见身后的殿内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皮子一紧,加快了脚步。
大周的上京其实应该只有皇城司一个军队,京郊大营也应该在皇城司的管辖范围。至于禁军,历朝以来都是皇帝的私物,一般五百人左右,由皇帝的私库供养。
自从定国公一派接管京郊大营,京郊大营人数多达上万人,彻底将皇城军和京郊大营分裂开。一年里吃着上百万的军饷,脏活累活全都给了皇城司干,银子全进了定国公府的腰包,谢霄早就想料理了这件事。
皇城司统领沈大人进了观海殿,皇上背对着他站着,他小心的绕开地上笔洗碎裂的瓷片,“臣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谢霄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沈重,手指慢慢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沈家。。。沈家一直都是武将之家,沈重的父亲就是在皇城司统领职位上荣退的,多年以来对谢氏也算得上忠心耿耿。
沈重被皇上这么看着也没什么慌乱的表现,一直稳稳的站在那。
“沈爱卿,朕将虎符借给你,命你现在去接管京郊大营,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谢霄将虎符递给明忠,明忠又呈给了沈重。
沈重先是一愣,有些惊诧的看向皇上。谢霄朝他抬了一下下巴,沈重才微微抖着手接过虎符,跪下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待他出去了,明忠才叫人进来打扫殿内。自己重新端了茶上来,刚刚放下茶盏,就听见皇上冷淡的声音:“明忠,传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定国公和定国公世子。”
京中定国公府,定国公世子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匆匆穿过条条回廊,直奔正堂。
“父亲,父亲,京郊大营的消息,皇上派人把账本拿走了。咱们的人没拦住。”
定国公本来在逗鸟,听到此话手一抖,捅的笼中的鸟尖锐的鸣叫了一声。
“那个账房处理掉了么?”定国公阴沉着脸,心中没有恐慌,反而是更多是怒意。
“处理了,军中人发现账本丢了,立刻就把他处理掉了。。。”定国公世子不如父亲那般稳得住,还是对皇权有着畏惧之心,不由得担忧,“父亲,那群山匪。。。”
定国公长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狠厉之色,宛如一颗年久缺水的老树:“连个人都拦不住,一群废物,迟早都得死,还管他干什么。”
定国公世子年近五十,依然被骂的不敢抬头。
定国公沉吟了一下,“你现在立刻进宫面见太后,回来以后褪了官服跟我去行宫面见皇上。”
“父亲!”
“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