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大哥，真发钱吗？
清晨。
将佐仓同学的号码和line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依旧没有让千原先生的生活产生太大的改变。
因为佐仓同学的升学目标从东大和早稻田变成了上智大学的英文系。
而且还是打算AO入学，也就是所谓的笔试+面试，俗称关系户。
这让统考入学进门的考界神话不由感慨起金钱与人脉的力量，果然资本主义社会就是这般腐朽，该写篇文章抨击一下了。
等到他早上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满是困意的眼睛，用大早上的冷水洗把脸才算清醒过来。
“该起床了。”
“再等五分钟。”
敲了敲卧室的门催促一声，慵懒的少女音便从门缝之中，传入到他的耳朵里。
“少废话，今天我要上学，赶得很紧。”
很急促的声音。
竹达彩喵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随着门缝的拉大，竹达彩喵快速的钻了进来，站在卧室门口，仰着小脸看着千原。
年上妹妹还是一身粉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还翘了几根呆毛出来，正看能见到眼角的神秘颗粒物质，千原先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妹妹的人总会感慨没有妹妹的人无知了。
“哈~”
再次打了个哈欠，竹达彩喵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千原，问道：“怎么今天没带早饭？”
“昨晚和佐仓同学打游戏，熬夜以后睡过头了，没来得及买。”
千原摇了摇头，说：“你赶快洗漱，弄完就直接出发吃早饭。”
“这么急呀？”竹达彩喵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课赶的早，新学期新课表。”他翻了个白眼，“给我快点。”
“马上马上。”
竹达彩喵快速的刷完牙，完全没有形象的举起手掌轻轻哈两下。
嗯，没有味道，非常清新。
竹达彩喵拿出洗面奶，在掌心上挤了一点，边揉搓着泡沫边朝门外喊：“千原，你几点上课？”
“九点。”
“这不是才七点半嘛，过去肯定来得及。”竹达彩喵把泡沫抹在脸上，开始洗脸，语气颇有些不满。
真是的，跟我一个时间，急什么，还打扰人家睡懒觉。
“不得吃早饭？”年下兄长微微皱眉吐槽道。
“也是……”
等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就绪的少女顺势又捋顺一下额前的发丝，心满意足的挥挥手：“走吧。”
千原翻了个白眼，评价道：“女人真的麻烦。”
年上妹妹轻哼一声，假装生闷气，用脚踢了踢某人的鞋子，“评分再次降低，只有三分了。”
然后看了眼时间，走出玄关的身子又转了回来，直勾勾的看着千原：“你今天用洗面奶了没有？”
“没有。”他想了想补充说，“我这张脸需要用吗？”
“不是帅哥就不需要用洗面奶了，你多少给我注意点啊！”
气呼呼的把某人推进自己家的卫生间，拿出自己刚才鼓捣了好几分钟的女式专用款，一只手直直挤出一点，另一只手轻轻按着他的脖子让他弯下腰去，用水打湿面庞。
顺带着洗完脸以后把冬天的润肤乳也给打上，虽然也是女式的……
之后，他的作息一如往常。
在外面的店里吃完早饭、在电车上分别下车、然后急匆匆地跑进赤墙后的东京大学。
今天，千原先生的文学家大计依然在按部实行。
不过，最近他已经不需要怎么听课了，毕竟整本书都被刷完了，期末考不需要担心。
在课堂上坐到后排，偷摸着掏出手机，充电线连到旁边的插座上，手里偶尔碰碰舰娘游戏，等到进入战斗界面又拾起笔接着抽空往下写篇文章，是关于今天准备批判的日本社会关系网。
只不过写了一半，又没什么灵感了，懒癌发作的时候就是这样。
神游天外直到下课铃响才惊醒，兴奋的合上书本，直接把本子塞进书里，书塞进包里，只是才刚刚站起身忽然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拦下。
“请问，你是千原同学吗？”
“嗯，是我。”
戴着眼镜的瘦弱男生朝他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学院学生会的干部山下进。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核对一下这学年的奖学金入账情况……”
“现在打钱？”
“嗯，不是马上，要看进度。”
自称山下进的男生愣了下，接着道，“你们第二节应该没课吧？能跟我去趟办公室吗？”
千原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吃饭，去趟也不影响什么。
“好。”
“请和我来。”
二人一同往楼栋里去。
东京大学从改名之后，就始终采取学生自治的方式进行校园管理，东大学生会也可谓是历史悠久，早年间干过不少大事。
上个世纪的东大自治活动、东大全共斗，曾经就是以东大学生会为主体建立而成。
直到现在，都还有那个年代的东大学生参与东大教学活动——不过身份早已从学生成为教授与行政人员。
以至于，东大学生会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向校董会进行学生民主提议的传统。
当然，在目前这种师长共同监督状态下，学生的绝大多数活动大抵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千原先生希望的柏林啤酒馆演讲事件的后半段故事在这里出不来。
不过如果是组建个政党，说不定真行。
跟着前面衣冠楚楚的威力削弱版小官僚走进办公室，环视一圈仔细瞧了瞧，与想象中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相反。
里面古色古香的，柔美的阳光穿过一旁的玻璃窗，洒在房间内的文学藏书架上。
他咽了咽口水，不愧是东大，学生会的办公室都这般气派，他下定决心以后如果有钱了，就按这套来装修，逼格不是直接拉满？
“千原君，麻烦确认一下。”
“好。”
山下先是递过来一个学习成绩名册给千原核对，等他把成绩、姓名、还有特地掏出来的银行卡号都一一确定过，才在名单上挑个勾，将名单合上。
“那我就告退了，食堂还等着我赴约交易呢。”
“且慢！”
正准备出门，办公室的推拉门被哗啦一声打开。
说话的是位鬓白如霜的老教师，他身穿老旧的墨蓝色西装，戴一副年代感十足的厚片眼镜，双手蓄有老茧，目光如炬，蕴光深邃，眉宇里是见过世事浮沉的安详和淡然，年纪虽大却精气神十足，笑起来亲和而慈祥。
只看他一眼，就令人不自觉的感到拘束，如同面对长辈一般，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
……
“虽然是从附近超市买的茶叶，但味道还是很香醇，我觉着还有提神的效果。”
说着，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就把茶杯推到千原的面前，接着拿过茶水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千原认识这个人，自家文学院的院长，每天进出门一旁的员工挂牌和上面的人物介绍最是显眼。
因此他稍稍表现的比较文艺一些，毕竟得留个好印象，建立关系网，以后等着被大爷拉一把，连带着他教出来的学生喊个学长学姐，一个个未来大哥们多带几回。
他深吸一口气，轻抬手抿香茶，神态眉宇尽是知书达理的俊杰范儿，提前把印象分拉满
然后他就被烫到了，吐着猫舌头，茶水滴落在桌上。
“刚烧好的，小心点。”
老人的提醒姗姗来迟。
略显尴尬，千原用纸巾擦了擦桌上的水迹污渍。
“好茶，好茶。”他讪笑着说。
“没必要说违心话，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不喜欢喝。”老院长摇摇头，“实在不行就白开水吧。”
“那我自己倒一杯。”
千原从桌子底下重新抽了个塑料杯出来，提着不锈钢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只是等到他鼻子闻到那股塑料杯遇热后发出的怪异味道又忍不住蹙起眉头。
失算了。
“这回请你来我的办公室就是为了提件事……”老院长摇摇头，“事关东大荣耀，交别人那里我不放心。”
“只是听闻这一届来了位青年才俊，成绩优异，长相俊俏，能说会道，私生活纯净，堪称当代孔明。”
“今日一会，闻名不如见面啊。”他忍不住感慨道。
千原忽的一怔，很熟悉的话术啊，当年领导委托任务让自己加班时也是这么吹逼的。
“一般一般。”千原先生淡定颌首，“鄙人只是卡在了新时代新青年标准的门槛上而已。”
“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况且院内才能十倍胜我者数不胜数，就如这位山下同学，认真负责，肯为学院做贡献，实在是难得的好奴……好干部！”
手里捏着某人信息的山下进难为情的一笑，并用眼神暗示他的奖学金马上就到。
身经百战、人生经验丰富的院长面色如常，并不追问，而是聊起其他，“你喜欢文学吗？”
“当然，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下一位大文学家。”千原拍拍胸脯，准备拉近距离铺设关系网。
“那你喜欢哪位作家？”
“鲁迅！”
“我也喜欢，还有呢？”
“老舍？”
“都是中国的，有没有日本的作家？”
“我想想啊……太宰治、宫泽贤治，这俩都很喜欢。”
“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日元上的夏目漱石。”
“不过很可惜。”千原挠挠头发，“他只登上了千円纸钞，帅气度上还是输给了万円的福泽谕吉。”
“你很风趣。”院长风轻云淡的颔首，“幽默是享受生活的体现，乐观积极，这很好。”
“您就说，要我干啥吧，这样子说话怪慌的。”千原小心翼翼的摸摸心窝。
“快人快语，直切要害，果然是鲁迅文学的风格。”
“小伙子，我就直说了，有没有兴趣当文学牛郎？”老院长勾肩搭背的跟他说。
“我现在既需要你的才华又要你的色相。”
“？”
……
“对手是早稻田！”
“东京铁三角里最弱的那个。”
说到这，他骄傲地昂起头。
“就这帮人叫嚣着「考上东大的都是书呆子和丑女」，找了伙帅哥靓女跑到咱们地盘上名为考察，实则挑衅。”
“可是我思来想去，好像确实连学生会里的都是歪瓜裂枣，拿不出手。”
“就连东京的父老乡亲们似乎也觉得东大学生都是戴厚片眼镜，呆板木讷，不通时尚的迂腐者，「书呆子和丑女」之说也难澄清。”
讲到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跑去互杠终究还是有些过了。”千原先生捏着鼻梁，“人家怎么说也是打着友好交流的旗号。”
友好交流？都把脚底踩到脸上了。
老院长咳嗽一声，示意旁边的山下小老弟解释一下。
“只是让你上去当回文艺偶像，靠你的才华震撼在场所有人，有什么能比让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因为自己的帅气而陷入痴迷更令男人满足的事情呢？”小官僚帮衬着说。
毫无疑问，要是有可能，他希望有资格把早稻田小女生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是自己，只可惜老天爷终究没有捏人的时候给他多加点彩虹糖，于是他只能哀叹着扶起鼻梁上的眼镜。
少年突然道：“那是不是又得聊天，又得吹逼装文艺青年，最后念句「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差不多……”
千原先生想了想，挠挠头：“听起来好麻烦，况且我既没这本事也不爱和女孩子聊天，我只喜欢二次元纸片人。”
“嗯？”
山下小老弟痛心疾首，“年轻人正是活力四射，荷尔蒙喷发的岁数，千万别学现在网络上说的什么宅男，天天对着什么纸片人发情，笑话，纸片人能帮你开枝散叶吗？”
“甚至连生理需求都没办法满足吧。”他不屑的说。
“呵呵，我们柏拉图精神恋爱主义不需要维持肮脏的肉体关系，大家都是纯爱战士。”千原先生强迫自己笑着回答。
“您和谁纯爱？官设CP是男主角的纸片女人？”
“……”
千原先生陷入默然。
手指轻轻敲动舰娘游戏里的秘书舰立绘，把语音播放给在场另外两人听听，然后身体又长久的静止再进入待机状态，角色一个接一个的轮换过去，循环往复。
此刻的千原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库里的船都婚过了。
两人不由发愣，许久才反应过来，沉默中咽了咽口水。按常理判断，能对纸片人游戏这么痴迷的，大概率和女性绝缘。
“既然觉得文艺偶像这个定位太麻烦，又要念诗又要聊文学的，很浪费时间……”老院长缓缓道。
山下小老弟想了想，接过话茬往下说：“那么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嘛，来者不拒的东大牛郎风你觉得怎么样？这就现实多了，少些花里胡哨，干脆直接出卖美色。”
“你们这帮人怎么死活绕不开牛郎啊！”千原烦恼的抓抓头发，“这不是定位的问题，让自家学生通过歪门邪道去色诱对面的小姑娘，多少有些问题吧？
“这对鄙人尚未发育健全的身心以及未来价值观造成的恶劣影响，不容小觑。”他沉声说道。
“怎么了，也没那么严重吧？”院长疑惑，“简而言之，我只是想要你的胭脂皮囊，希望你上去对着隔壁学校青春靓丽的女孩们展露东京帅哥应有的风采，压下对面斯文禽兽的风头，至于能不能夺得芳心抱得美人归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的目标就只有隔壁早稻田丢脸。”
“虽然我也确实很希望母校力压群雄……”
“可学院交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千原慢了几秒才说道，“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想着早点回家打游戏的普通学生，连个干部都没当，学院荣誉更与我没什么瓜葛。”
躺平人坚决不信任何威逼利诱。
眼见这人是软硬不吃，油泼不进，针扎不透，老院长想了想，最后呵呵一笑，只得祭出最终杀招。
“只要你答应，奖学金明天就到账。”
钱到账一切好说。
他诚恳的握住老院长的手掌。
“重铸东大荣光，我辈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