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冷静
肖家宜再也听不下去,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多看她一看,她是慕情,那丫环是惜文。
严晓,你何不把善舞也接出来,凑个整齐!
让肖若将一切恢复原状,肖家宜和肖若走在那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
云萝纱,那是当初她“流产”时,皇后娘娘为了安抚她特地让太子妃送来给她的。那时她没有心情,见那云萝纱水红粉嫩的颜色就心烦,便让画屏收到库房里,随那云萝纱一起的还有一套红宝石金边缠丝牡丹步摇,一套共有十六支,现在一个不落的全部在慕情头上。
那个丫环惜文,头上戴着她亲手做的红珊瑚发簪。
水红色衬着慕情娇羞的芙蓉面,让人看了心都软了。
“小姐……”肖若不知该如何时候,在身后轻声叫了几声肖家宜。
“无事,我让你寻找的月夫人呢?”他以为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会委屈哭泣,会崩溃,没想到肖家宜却异常冷静清醒。
她简洁的衣物显出微隆的肚子,在这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显得萧条悲伤。
“当初将军府确实有过一个月夫人,曾是淮河上的小歌姬名唤小月。因服侍过将军一晚被赎身送进将军府,那女子也是有骨气的,没过多久就独自一人去往边城寻找将军,这事在当时的边城轰动一时。”只因他们牵挂的大将军终于有了想要成家的念想。“肖若前两日找到当时送那小月去边城的车夫证实了此事,但是没过几车夫回程时曾在京城外见过小月一次,怀疑小月当时已经回来了。”
“另外,将军应该给了小月一笔钱,这小月后来好像在做生意。只是,因肖若不知小月长相,若要找到她,还请小姐再给肖若几天时间。”
他跟着大少爷走南闯北,见识过无数市面,也做过无数次难缠的事情。这一次却让他愧对小姐,这个小月藏得太深,派出去的探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回来。
肖家宜本以为自己会崩溃,即使这个答案是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可是,现在她却异常的清醒,身体和心灵的冰冷让她觉得自己已经经历过了地狱,再可怕的事情她都已经能够接受。
现在,严晓骗了她,一个她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生活中,小月没有死,他给她钱安顿了她,甚至极有可能在京城某个角落和她做了一对普通的夫妻。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她是为了肖家的荣辱嫁到将军府的,明明他可以选更好的人,明明她可以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现在为什么要她承受这样的苦楚?!
就算她是商贾出身,就算她被合离,她也不再允许任何人将她视若无物的践踏!
“你且先送我回将军府去,去寻与我年纪相仿,怀有身孕的女子。若寻到了,及时与我联系。”
这个月夫人,她一定要见一见!
回到房里,严晓没回来,画屏也没有发现,肖家宜特意将画屏叫到跟前,道:“近几日觉得这屋里的摆设旧了些,看得实在腻烦。你去库房拿些新鲜物件来换一换,我记得上次太子妃来拿了许多新鲜东西,你且将它们都拿来,让我挑挑。”
画屏面上不显,称了是退下。
还没退下,肖家宜却改了主意,要叫青扇随她一起去库房里挑一挑,挑中了直接拿回房里,省得来来回回麻烦。画屏支支吾吾地,才说青扇今日出门去了,不在府中。
肖家宜冷笑,明明她回来时特意见过青扇和画屏,怎么这会儿她叫她就出门去了?怕是知道她要这些东西,去寻严晓想对策了吧。
果然,画屏还没从库房里拿东西出来,严晓先回来了。
肖家宜就坐在那晚她坐着的地方,见他回来,笑道:“你回来了。”随即对严晓身后跟着的画屏斥道:“我叫你拿东西,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她许久没有端起过当家主母的架子,确切的说,从严晓回来后她就不曾真正掌过中馈,现在突然严肃起来让后面的青扇和画屏心中一颤。
“你要找什么?”严晓笑着问。
“前些日子太子妃娘娘送来好些奇珍异宝,我寻思今日心情好,想让画屏拿出来欣赏欣赏,谁知道这丫环竟到现在都没有拿来!”肖家宜气的脸红彤彤,斥道:“难不成这东西被你私吞了不成?!你这个刁奴,我今日就要置办了你!”
画屏听肖家宜要置办她,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哭泣,求饶:“夫人饶命,奴婢,奴婢……”
“好了,莫为这事生气。”严晓出言安慰她,一只手抚上她挺起的肚子,笑道:“你往日和蔼,现在这般样子吓到下人事小,吓到孩子事大。将来生出了儿子凶巴巴找不到媳妇儿,生出个女儿不得愁死在你手上?”
他温声软语哄她,似情人间呢喃低于,好声好气的哄肖家宜。青扇在一旁是时候的帮腔,安扶肖家宜的脾气。
肖家宜被这两人前一句后一句的哄得眼眶通红,举起桌上刚摆好的花扔向严晓撒气,气闷的说道:“那还不是你!今天一个姐姐明天一个妹妹!问你你又不说,让我一个人猜!现在我要拿点东西你也帮着她们!”
“我是生个凶巴巴没人要的孩子,不讨人喜欢!左右我自己养不要你费心!”肖家宜越说越委屈难受,作势要收拾包袱,哭着说道:“我今日就收拾东西回昭陵去!给你们腾开地方,任你们自由潇洒去!”
这话越说越不对头,严晓连忙从后面搂着她轻声哄着她,青扇拽着包袱不让肖家宜收拾,结果肖家宜更气,逮住他的胳膊就是一口很咬。
严晓也没喊疼,任她咬着。
她因为使劲的原因,双眼紧闭,两个泪珠子从眼里被挤落。
咬了许久,感觉得自己胳膊上的力道慢慢变轻,严晓轻声笑到:“怎么这才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他是赤裸裸的在笑话她!肖家宜瞪他一眼,刚要松口却被严晓抱的更紧,肖家宜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怎么?还没消气?那再咬一口泄泄愤?”严晓笑着对她说,语气好像在对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说话一般,让肖家宜备受耻辱。
“哼!”
“好了,你这般乱来,若是让孩子学去了,可如何是好?”他轻柔的擦干她额头溢出的汗水,道:“昨日不与你辩解是顾及你正在气头上,那时候都多晚了,和你辩一辩你还能睡得下?”
“你不辩我就能睡得下了?!莫要把什么都往我头上按,你自己心里没有鬼怎么会避着我不见?!”
“好,好,好,怪我,怪我。”严晓见她还有气,连忙低头认错。“日后不会在这样了,你现在想问什么,我都如实告知与你如何?”
“真的?”
见肖家宜半信半疑,严晓又指天“发誓”。
“我如何还要骗你?日子还长着呢,我能骗你一时还能骗你一世?”严晓无奈的笑道:“当初我怕你心里不踏实,才骗你说月夫人死了的事,但是那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
“我派人送她回来的路上,她被一户人家看中,因此我就送她了些嫁妆,她一直安分,在京城开了个小小的胭脂铺。前几月她夫君死于非命,她又怀了孩子,我要她生下来,最多再给她些银钱。”
“真的?真的不是你的?你会那么好心不图她回报于你?”肖家宜还是不信,他就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散发爱心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如何不是真的?好赖她跟我一场,我保她半生的平安有什么不对?”严晓说的也很直白,在这种事上他不能再骗她一个字,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可你也说过她跟你一场,难不保哪天你又来与我说那孩子就是你的。”肖家宜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想起这事的发生,她心里就难过。
严晓笑着摇摇头,将她斜放在软塌上,对着她的肚子轻轻亲了一下,笑道:“我的孩子只会在这里,哪里都没有。”
“若你心里还是不信,那我明日叫人将她叫来,于你亲自说明。”他笑的轻柔,仿佛这里有他的全世界。
肖家宜连忙摇头,说成这样她理应相信他,可是随机又想起来一件事,皱眉。“那慕情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又不是你安顿的吧?”
没了月夫人,还有慕情。
“慕情?她是我赎出来的。”严晓大方承认,却见肖家宜又要发作,连忙在她鼻尖上点了一点,笑道:“你且听我说完再急着生气也不迟,小醋坛子。”
肖家宜撇撇嘴,背过身去。
“同僚间私底下常说在淮河见过一个与你极像女子,之前我曾见过她一次,觉得并不像,可后来见过你的人越多这话就越旺盛,因此我便将她赎了出来。”总不能见过淮河上歌姬的人都背着他的妻子说一句“像淮河上的歌姬”,这话对他来说是侮辱。“我将她安顿在安旭巷二十一号最深处的小宅子里,你就当替肚子里的孩子行善,养个解闷儿的歌姬,这辈子不让她出来见人便罢了。”
安旭巷二十一号,肖家宜刚刚从那里回来。
“真的就只有她一人?”肖家宜不确定的问。
“真的,不然还能有谁?”严晓笑得有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改明儿你若是喜欢,大可叫她来为你唱曲儿,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