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福祸相依
燕南飞闻言,面色不变。
他早就知道燕兴没办法,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信息,自己找办法罢了。
于是,他再次轻声问道:“叔父,你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咱们家乃是燕国王族,应该有些关系才对。”
燕兴见燕南飞再次询问,绝望的摇头,轻声应道:“没办法了,就在南飞你刚刚昏迷的时候,我试着向狱卒行贿,请狱卒传递消息,让与我燕家交好的人出面周旋。
但是,因为这事跟诅咒始皇帝有关,狱卒唯恐牵连自己,根本就不敢接受贿赂。
还有,我们被抓进监牢也有一一段时间了,那些与我燕家交好,又跟县令县丞说得上话的人,却没有丁点消息传进来。
所以,那些人应该也是不敢与诅咒始皇帝的人挨到一点边。”
燕南飞闻言,深深的皱起眉头。
现在县丞甚至还有县令都想把诅咒始皇帝的罪名栽到他头上,而他们现在却又身陷牢中,不仅传不出消息,甚至还没有人来看他们。
内外隔绝。
这···要完···
想着,燕南飞甩了甩脑袋,强打起精神,问道:“叔父,真的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哎~~”燕兴没有回答,而是悲叹道:“去年,咸阳诸生私底下非议始皇帝的事情爆发,许多人都向始皇帝求情,甚至连始皇帝长子公子扶苏都开口求情了。
但是,这些都没用,诸生全被始皇帝杀了,而且连开口求情的公子扶苏都被始皇帝赶到北境戍边。
所以···”
燕兴落寞的长叹道:“现在也没人敢开口救我们了,我们燕家这次真的要完了。”
说着,燕兴悲从心来,不禁泣:“呜···我们燕家灭族不要紧,我担心的是,当年始皇帝灭燕,将燕国王室屠戮一空,若是连我们死了,那昭王的后裔就全都死绝了。
如此,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张氏见燕兴毫无办法,一副绝望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动,就在她准备说话间,无意间瞥了一眼燕南飞,见他正在沉思,又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另一边,燕南飞听到燕兴的话,心中一动,暗暗思量道:“诸生···始皇帝焚烧诗书,坑杀诸生,自己这具身体因为儒生而遭到陷害,或许也可以因为儒生的身份而获救。
儒家自孔子传播学问以来,因为孔子有教无类而兴盛,后,鲁国采用儒学而国家日益衰弱,鲁国的衰弱同样导致儒家式微乃至没落。
不过,好在穷则变,变则通,其后,儒家的有识之士已经感觉到了,孔子克己复礼回到以前的美好愿望,虽然听起来美好,但这在乱世却行不通。反而是那个师出儒家,自开一派,深受工匠小商人喜爱的,那个号召兼爱非攻尚贤的墨家大行其道。
于是,儒家内部开始分裂,有的坚持孔子之道,有的推陈出新,有的别出心裁,有的死守经典,有的···,然后儒家崩了,一分为八,各自探寻拯救乱世的办法。
不久后,子夏改进儒学,宣言大一统,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要加强君权,要举贤任能,要学而优则仕,要善待百姓,调用百姓的力量,这些学说得到魏文侯的重视。
虽然当时子夏快一百岁了,连眼睛都瞎了,但耐不住魏文侯多次登门请教。于是,子夏被魏文侯的诚意感动,率门人弟子在魏国创立西河学派,以儒家学说为核心,兼纳兵法纵横学说,教授弟子。
自此,天下大能,多自西河学派出。
后,子夏弟子李悝率先在魏国进行变革,魏国由此称霸天下百年,压得秦齐楚三国都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后来魏武侯魏惠王两代人接连出现重大战略失误,可能魏国会提前一百年统一天下,结束乱世。
儒家在魏国的成功,使得儒家在天下名声大震,迅速传播,从而结束了天下学说非杨即墨的局面。甚至,孟子之后,儒家实力愈加强大,终于与墨家并列,形成天下学说非儒即墨的局面。
而战国末期,随着墨家的衰弱,随着齐国衰弱,儒家在关东六国已经呈现出一家独大的局面,也只有道家能勉强保持自己的基本盘。
至于法家······法家学说其实并未广为流传,少为人知,甚至直到韩非子的出现,才标志法家学派的真正形成。
不然,若是诸子百家尤其是儒墨两家知道有鼓吹“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的法家这一家学派,肯定联手剿灭法家。
而到了秦朝,哪怕是秦国一向轻视儒家,但儒家在秦朝的实力依然不弱。
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就在咸阳养了七十个博士,其中儒生占据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其他诸子百家的人分。
而在地方,当初秦始皇封禅泰山之时,就召集了七十个齐鲁儒家博士,可见儒家力量之强大。甚至即便遭遇焚书坑杀,现在咸阳的儒家博士,依然还有几十人之多。
这些人依然是可以与始皇帝说得上话的人,儒家在秦朝的影响力,依然不小。
所以,只要儒家出手,就有极大可能还我清白。
毕竟,区区一个县令县丞,在儒家那边,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着,燕南飞立即看向燕兴,轻声问道:“叔父,或许我们还有救!”
燕兴与张氏闻言,全都诧异的看向燕南飞。
此时,燕南飞看着燕兴问道:“不知叔父可知道附近的儒家宗师,谁的影响力最大?”
“儒家宗师?”燕兴转头看向燕南飞,轻声道:“你想让儒家来解救我们?”
说着,燕兴想了想,又摇头道:“没用的,诅咒始皇帝乃是重罪,连公子扶苏开口都没用,更别说一个区区的儒家宗师了。”
“不一样,不一样。”燕南飞摇了摇头。
燕兴见燕南飞摇头,立即疑惑的看向燕南飞。
而张氏见燕南飞有办法,立即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叔父!”燕南飞沉吟道:“去年公子扶苏说情没用,那是因为咸阳的诸生真的非议始皇帝了。
可是现在不同,我是被冤枉的,所以,这不是求情,而是要证我清白。”
“这···”燕兴沉吟了一下,迟疑道:“这或许可行,自大秦一统六国以来,各地的官吏以惊人的速度堕落,包括始皇帝在内的朝廷,都对各地官吏的不法行为感到愤怒。
就在不久前,始皇帝下诏严查各地官吏执法不当甚至徇私枉法的行为。这两年御史查的紧,若是有人从上面给压力,或许就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只是···”
燕兴说着,又皱起眉头长叹道:“只是,在陨石上刻字诅咒始皇帝的事情太大了,远比私底下非议始皇帝严重,去年公子扶苏又出了事,我担心没人敢插手。
无缘无故的,谁会搭上全家性命,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张氏听到这,双眉微蹙,想了想,没想通,就将目光投向燕南飞。
“不。”此时,燕南飞摇头道:“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大了,所以儒家的人才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