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事中断
翌日。
朝阳城内皆洋溢在着一派欣喜的氛围中，鞭炮声此起彼伏，鲜红的爆竹碎屑散落了一地，整条街道都是惹眼的红。
明明是结冥婚，却甚至比有些人的大婚还要热闹。大家都跑去了刘氏的院子外，想要一睹这新娘子的芳容。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许亦舟趴在窗前，忍不住感慨道：“有钱真好啊，死了还能娶老婆，结冥婚还有这么多人捧场。”
沈知意看着他一脸艳羡的看着窗外，她道：“怎么，羡慕啊？”
许亦舟刚想说“可不是嘛”。
就听到沈知意继续开口道：“不用羡慕别人，你如果也死一个的话，我会帮你把遗愿转告给令师尊，相信令师尊总不至于连亲传弟子的遗愿都视而不见。”
许亦舟把视线从窗户移到了沈知意身上，幽幽道：“我还以为是你要掏钱给我买老婆……”
沈知意道：“你想多了，不过，虽然我不会掏钱，但是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请点人来给你捧场。”
许亦舟好像还思考了一番，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听完了他们对话的许颜表示：你们怎么在认真的讨论这种话题啊！？还有，许亦舟我刚刚没看错的话你还思考了一下对吧？
裴绪默不作声的喝着茶，谢言止则在一旁老实擦剑。
……
刘氏院内。
镜子前的人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看着镜前的自己，她端坐在原位，双手自然的放在大腿上，不自觉的抓紧了衣服。
她踌躇着看向身后的人，问道：“黄婶，我这样嫁过去，真的不会露馅吗……”
黄娟梅从她身后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把她头上掀起的红盖头拉下，她弯下腰，看着镜中人的模样，笑着道：“放心，没人会发现的，去了那边，你就是王家的少夫人了，还怕什么。”
嘴上是这样说，但黄娟梅在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不是许颜逃走了，恐怕早就被她扔在后院忘了。
黄娟梅拍拍她肩膀，道：“安心嫁就好了。”
红盖头下的人小幅度的点点头。
“花轿来咯！”一道声音从院外传来。
黄娟梅招呼她道：“小玲，去吧。”
镜前的女子缓缓起身，小声的应了一句：“好。”
被叫做小玲的姑娘走出门。
一旁从王家来的丫鬟便立马上前扶着她。
丫鬟扶着她，走上花轿。
小玲一上车，就又听到一声“起轿咯”。
轿子应声而起。
黄娟梅就在外面，跟着轿子走到王府。
茶馆二楼的窗边。
沈知意看着楼下往王府赶去的轿子，也站起身，道：“走吧，跟着轿子到王府。”沈知意挑眉轻笑，道：“也该去给王寿华一个惊喜了。”
王府外。
轿子在门外停下，丫鬟拉开车布，扶着小玲下轿。
小玲在丫鬟的搀扶下磕磕绊绊的走向王府。
她能看到他只有眼前的一片红和地上的路。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总是感觉还是有些不安。
小玲回想起了昨晚的黄婶来找她时说的话。
她是流浪到朝阳城的，没有钱，那天倒在街上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掉了。可在她快合上了眼时，黄娟梅出现了，她买了一个包子给她，带她到她家住。
黄娟梅说她家也不宽裕，没有多余的房间，她说，她看小玲无处可去，实在是不忍心，就问小玲如果实在没地方可去，要不要住在他们后院。
小玲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后院确实很简陋，只有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柴房。而房间里面更加破旧。处处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味，小玲被这股味道吓退了。
她捂着鼻子离开了柴房，就看到黄娟梅一脸愧意的对她说道：“小玲啊，对不起啊，婶这里也只有这房了，如果你嫌弃的话……”
小玲看着她的表情，再想想刚刚自己的行为，她一下子就懊悔了起来。
太没有礼貌了，明明人家给她房子住，她还这样子……
小玲立马道：“不是的，黄婶，我不嫌弃！”
黄娟梅道：“这间屋子确实有些味道，因为太久没打理了。你不嫌弃的话，打理一下就可以住了……”
小玲感激的应下，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这臭味有些奇怪，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如果是沈知意在场的话，她肯定会叫小玲快走，这些味道根本就不是住久才会有的，这是尸臭味。
但是，沈知意不住场。
可这间柴房的味道像是驱不散的。
就算小玲住进去后经常打理，也还会残余着那股恶臭味。虽然这样，小玲一直以来都还是很感谢黄娟梅，如果不是她，小玲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就死在大街上了。
虽然自从她住到柴房后，黄娟梅就没再去看过她，不过她也可以理解，毕竟黄娟梅说过的，她工作都很忙。
不过……
昨天晚上，黄娟梅找到她，说许颜逃走了，想让她代替许颜嫁到王府去。
小玲当场便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会露馅的！而且，这是他们想娶的是许颜，不是我。”
黄娟梅道：“不会的，小玲。你听我说，你现在没钱，只能住在我这个小破院里。可如果你嫁到王府去，那可就不一样了，每天都可以住在大宅子中。再说了，他王明是个死人，你还不用担心跟他行任何夫妻之实。”
说完，黄娟梅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听婶一句，小玲，嫁出去，你就不用在挤在这间小破屋了，也算有了归处，每天都可以锦衣玉食了。”
小玲还是小幅度的摇头拒绝，虽然声音小，但还是坚定道：“黄婶，这个忙……我真帮不了……”
黄娟梅气得内心直咬牙，但面上还是故作为难的样子。
忽然，她心生一计。
黄娟梅面露苦色，强撑起笑意，道：“小玲，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在骗你了。”
小玲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她。
黄娟梅道：“实话实说吧，许颜……其实是我的闺女，因她长得貌美，便被这王家瞧上了，给他们那个早逝的儿子下了婚书。”
小玲道：“那……不能拒绝吗？”
黄娟梅道：“拒绝？我们家穷啊，怎么拒绝？不答应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来硬的了。”
小玲道：“不能上报给衙门吗？”
黄娟梅苦笑：“怎么上报？这朝阳城都是他们的半边天。”
小玲默默听着不再讲话。
黄娟梅心知，这是她上钩了。
黄娟梅继续道：“可我就这一个女儿啊！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死人？！而许颜这小丫头自己也知道不能这样，今天便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跑了。
可我们走不了啊，要是被王家人发现许颜逃婚，拖了那王明结阴婚的时辰，那就是全家以死来赔罪了……小玲，算婶求你了，你替许颜去吧……”
黄娟梅讲着，竟落下了泪。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味。
向窗外看去，一颗略小的树苗笔直的挺立在草地中央，那是小玲刚住在这时种下的。当时是为了掩盖掉后院那股难闻的臭味，可当时那花香一直盖不过那股恶臭味。
没想到如今，淡淡的茉莉花香都飘进屋里了。
良久，小玲轻轻道：“好，我替她去。”
其实也没什么，嫁个人而已，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这间小破屋里住到死去，没想到还能走出这院子，还能嫁人。
虽然是死人。
小玲想，倒也好，替许颜去的话，黄娟梅就不用为难了，就算是为了报答黄娟梅救她的这一年。
……
小玲还在神游之际，丫鬟已经将她扶到了正厅了。
正厅外，众人熙熙攘攘推搡着。
都看着眼前身影单薄的新娘子。
小声嘀咕道：
“也看不到脸啊这。”
“之前还有人吹什么看了一眼就忘不了，什么一眼万年……”
“看着背影也不咋样啊……”
而主位上坐着的人是听不清主厅外的众人在议论着什么的。
王老爷和王夫人，以及黄娟梅和刘宏，正坐在主位上，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新娘子腰板挺直得站在左边，而她的身旁，也就是王明“站”在她右边。
也不知道王家人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的尸体直到现在还没腐烂发臭。
“等一下。”一声较为清冷的女声打断了司仪的话。
接着，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淡色紫衣的女子缓缓走到正厅。再往上看去，一张冷艳张扬的脸便浮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时间被她的出场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等到沈知意再次开口时，才把他们那早已不知飘至何处的魂拉了回来。
“诸位不好奇，这新娘去哪了吗？”
有人回她道：“我说姑娘，这新娘子不就在这吗？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沈知意是对着他答，却笑着看向主位上的王老爷：“嗯？没看脸，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定是新娘子呢？”
小玲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听到她的话，她的手不自主的抓紧了婚服。
那人又忍不住嘀咕道：“这可是王府，总不可能有人敢偷偷换新娘吧？”
沈知意看向他，道：“还真被你说对了，就是有人在王府，在大家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偷梁换柱呢，黄娟梅，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