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并不是所有的生命的诞生都会被祝福，并且无关于其值得与否。

少女厌倦了父母失望的目光，他们因为极为无聊的世俗而憎恨自己，那应该是怎样的心胸才能继续相信呢？才能继续爱呢？

他们怎么会看不到她的痛苦，只是因为她无关紧要，所以她的痛苦也无关紧要。

她并不挑剔，可晚餐总是那么难以下咽。

薄薄的墙壁隔绝不了争吵声。

无论怎样努力也得不到认可。

无论多么疲倦也得不到休憩。

疾病也总是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地出场。

母亲撕扯着少女的肩膀，歇斯底里地问，到底要她怎么做。

少女不敢看母亲狰狞的神情，甚至没有力气去维持站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明明不想哭的。

是啊，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好懦弱，我在这种时候就只会哭泣。

如果我很坚强，他们就不会这样对我了吗？

父亲竭力拍打着桌面。少女只好蜷缩在角落，可是又被那双暴戾的手抓住，已经没有挣扎，没有任何反抗，可是撕扯也不停止。简陋脆弱的衣服被撕破才停止。

或许如果不是在意邻里的目光，自己连最基本的看护都不会得到吧。

恐惧的从不是疼痛，恐惧的是那不由分说的愤怒。

以致于略大的声响都让她会在那一瞬间，被那双手再次牢牢抓住，只得闭紧双眼。

似乎是命运的嘲弄，无论什么样的伤口都不会在少女身上停留。

已经忘却了，是来自何处的拯救，让这颗鲜红脆弱的心，有了荆棘的守护，脆弱的玻璃将腐蚀隔绝在外。

时过境迁，她一定想不到，她已经原谅那些人，可是事实不允许她原谅，这心上仍在冒血的伤口，不允许她原谅，笼罩着她的巨大阴影不允许她原谅。

一定也是命运的惩罚，她终从名为家庭的束缚中解脱。可是孑然一身就是补偿吗？他们还没有道歉，还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远去。

这或许也是惩罚，只留她一人继续在这世间，漫无目的地活着。只让她永远带着持续作痛的伤口狼狈不堪地活着。

可是命运一定无法回答，这惩罚到底源于何种罪责，一定回答不了。

无论被镌刻了怎样的疼痛，她也不曾想要加害任何人。她不知报复为何物。如果有人告诉她这一切是她应得的，她也会在绝望后接受吧。

少女不知何为幸福。

记忆中，最初的自己似乎不是这样的，他们也不是那样，可是什么东西如此轻易地改变了他们，最终把怨恨留给了少女，已无从得知。这世间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看到她的眼神，人们避之不及。

她也是个好孩子。可没人愿意去探寻，没人知道。

面对着旁人冷漠的目光，恐惧仍会萦绕。虽一直如此，可少女从不忘记追问，为何至此。可他们怎么会回答一个毫无未来，毫无价值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她成为了“3”。

她与那个被阳光环绕的少年相遇与图书馆。

光亮从他的发间穿过，又面如玫瑰。

童话书里的天使大概就是这样。

他翘着腿坐在靠窗的桌上，毫不在乎地翻阅着书籍，又毫不在意的丢下已读毕的书。

他怎么能那么勇敢，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他胸前的“1”似乎就是原因。

虽然数字只差之毫厘，少女知道，那是绝对无法到达的地方。少女眼里，少年似乎并不坐在桌子上，而是由某样东西堆砌起来的高台之上。

似乎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少年抬起头看向正痴迷地女孩。

“怎么，还有人来图书馆不是来看书的？”

少女慌张地错开目光。

可少年只是微笑。

后来的某个深夜。少女独自坐在草坪上，调试着机械。操作栏上一直闪烁着刺眼的红色错误。

这已是第三个通宵，复杂的工序让少女恐惧，即使恐惧，她也强忍着看着屏幕，强忍着尝试，因为她做不好这个的话，就没有存在价值了。旧疾的疼痛让她苦恼不已，她已经记不起这是多少次想要放弃了。

突然一只手从身旁伸出。

“不就差了这么一点了嘛。”

手指急速到在荧光下产生幻影。他敲击下回车，终于转变为绿色。

来不及反应，少女终于放下了重负，长长的呼吸着。

“谢谢......你。”少女生疏地道谢着。

少年微笑道，“只差临门一脚了，这种程度你再过一会儿也能做到。向没有放弃的你道谢吧。”

少女记不得他是怎么离去的，但记得完全放轻松的自己终于能享受那么美的月光了。

但少年在多年后也没有告诉她，以她设置的前提调试，她终生也无法成功运行那台机器。

临行前，少年只向少女告别。

“我会到top1去，如果能做到的话，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在那里的队伍。”

“你不应该停留在这种地方。”

“我不认为你天生而怯懦，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如此恐惧，可是如果你也希望看到变化的话，就跟上来吧。我不会让你的勇气失望。”

少年一改温柔的模样，语气用力拨动少女的弦。他明明在表达期许，却有些许寒冷浸在其中。

“用行动来回答我就好。”

少女是如此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只要到了那里，就能看到自己不再期许的改变，只要到了他的身边，一定能得到如今想象不到的东西。而在这理性的思考后，一股陌生的力量狠狠地咬在少女的手背，隐隐作祟。此时的少女还不知道这种悸动来源何物。

少年的离去显得决绝。甚至还没来得及出言告别或者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