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乱
方四姨本想着定下方展眉的婚事,便只身去魏布庭那里寻找父亲,可眼下看起来,并没有这样简单,回到房里,惦念着父亲,又惦记着方饶的秘密现世,又想着,昨日方伯带着账房来报,说是陆一鸣那面又催账期了,眼看着秋冬的粮食送不出去,她的心也似一天焦似一天,本想着,魏布庭那里若派军可合作,粮食运输四通八达,大家各分利益,也是好事情,如今这事眼看着却被耽搁下来,越想越觉得要让方展眉知道眼下的形势。
想到方信那直肠子的样子,也懒怠与他商议,便吩咐翠墨去喊方展眉,过了一回丫环回说,少爷刚刚出去,方四姨一阵心烦,“若回来了让少爷来见我。”,暗想着,眼看着天气日渐寒冷,听方展眉他们说道,父亲只住在魏府后院的一个柴房,她一时间不敢深想,只想着快些与方展眉交待清楚,快些去见父亲,“不能再迟了,这几日就要离开。”想到此处,她便嘱咐翠墨简单收拾些常用衣物,带了些金银细软,又偷偷让她去雇一辆车,此时的方四姨已然决定恢复曾经的身份,过了些这许多年的清静日子,展疏影也当回到现世中来。
且说方展眉见洪家父女离开后,自己也索然无趣,不想呆在家中,便随意出府闲逛,一时间,走在街上,徒然苍茫,心下惦记着汪绮文所在何处,又对洪艳艳心生歉意,想着方家合作的事情杳无音信,生意似一日难似一日,大丈夫即无立业之本,何谈儿女情长,从没有这样委屈过,行至醉仙楼处,上了二楼,点了两个小菜,两个点心,自斟自饮起来,倚着窗,楼下的白河沿边三三两两的叫卖声,还能撑得起人气,看似浮华,只是不知苑城这平静,还能维持多久,而方家,苑城的半个支柱,是否还撑得下去?昨日石头说听闻一股匪人,夜半来抢粮,被护城的洪府武师们打了出去,若有下次呢?
他这面正胡想着,只听得“蹬蹬蹬”,一阵上楼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竟是魏朗和吕青,再看后面那人,体态欣长,面目如玉,正是秦川,“他怎么会来苑城?”方展眉心下嘀咕着,本想不去理会众人,谁想那魏朗眼尖,一眼看到了他,满脸堆笑,“我当是谁,这不是方家少爷吗,真是刚回苑城就见贵人,我正想着和你商量事情呢,这不就遇见了,”一面还搓了搓手,若不知他为人的,真以为他是个面善心和的人。
方展眉一想到洪城的事情,本欲不理,但听他谈及合作一事,心内知道,洪城魏府在此处的代言人就是魏朗了,不管这人多么无耻,但生意总规没有错,便强忍住脾气,起身拱了拱手,“原来是魏公子回苑城了,那还是先歇歇脚,明日里我在方府恭候,再议正事,如何?”魏朗看出他心情不善,也顺势道,“也好,那明日午时前,我们来贵府唠扰,”拱了拱手,带着余下二人进里面包房去了,擦肩而过时秦川也与方展眉四目相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方展眉见三人进了室内,回过神来,想着此时容不得儿女情长,要速回去与长辈们商议一下合作之事最好,便匆匆回往方府去了。
汪绮文一觉醒来,已过晌午,顿觉腹中饥饿,刚想喊人,却见不知何人早已在桌前放了粥,她起身伸了胳膊也够不到,心里正埋怨着绿凝怎么还不来,却见地上放着两个包裹,明显是绿凝带来的,“绿凝,绿凝,”汪绮文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无人应,她心下诧异,这功夫何亦东进来了,“别喊了,那丫头说是把首饰盒落在三明胡同了,刚放下包裹就回去取了。”“那还怎么进来,不是不能自由出入吗?”,“约了晚上我再过去带她来,我不是会飞檐走壁吗。”何亦东闷闷地答道,顺手递过粥,“给,这里加了骨头汤,还有这个,伤筋动骨的药,洪师傅这里有许多。”
汪绮文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怎么了,兰姨呢?刚才出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何亦东自嘲地笑了笑,又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汪绮文,“绮文,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有点傻?”
“当然不是啊,”汪绮文粲然一笑,“是一直都觉得你很傻,”说完,忙咽下口中的粥,咯咯地笑个不停。“你正经些,我哪里傻?”汪绮文本想看一出他和兰姨相逢的戏,但现在看起来,何亦东并无刚才的欣喜,方正色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唉,”他摇了摇头,“你一直都冰雪聪明,以前你总说我们是棋子,我还不以为然,可……”他顿了一下,“你可记得周邦这个名字吗?”“当然,”汪绮文瞪大了眼睛,“不是说他和玲珑佩有关,好像和兰姨,魏舅舅他们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噢,对了,”汪绮文似又想起一事,“那日在洪园,魏朗好像也提起了此人,说此人可能就是秦川的师傅……”
“这么复杂?”何亦东皱了皱眉头,“我刚才在外面见到周邦了,他,和兰姨甚为熟稔,好像……”,想起那两个亲密的情形,他心下一痛,“好像是一对爱人。”“什么?”汪绮文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忙放下了手中的碗,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你再好好说与我听。”
于是何亦东便把刚才园外二人亲密的情形,书房内的争吵和汪绮文说得详细,说罢,又道“我虽愚钝,但也不至于这些还看不出来,甚至,甚至可以确信,前段时间兰姨的失踪,定和此人脱不了干系。”汪绮文听到此处,默默不语,心下思索起来,这事情是从哪里开始的,若周邦真是秦川的师傅,那这事情真是有意思了。难不成,那时秦川出现在乐城时,九月兰就早知道了,所以,她才请他去了太白山庄,后来又出现了半块玲珑佩,那半块玲珑是有人送给魏布庭,他又转送给九月兰,而魏布庭囚禁着的展鲲鹏,明显也是想知道这玲珑佩的秘密,可九月兰又为何转送与她呢?周邦突然的出现又是为何呢?让她与何亦东隐匿与此,又有何目的?
似是又进入了另一个局更复杂的局内,汪绮文想不清楚,只觉得腰间的半块玉佩越来越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