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善人

夏天和谢庭庭是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走的，当时一楼只有周曦悦和宋舒芝。

两人并未带太多行李，只有一个随身背包。周曦悦见这两人要出去，疑惑地问了：“你们这是？”

她自然不是在问谢庭庭，于是夏天尽量轻描淡写的做了告别，便牵着谢庭庭走了。

周曦悦一直看到他们真的离开，脑子里瞬间多了许多问号。她第一个便想到了宋歌，便跑到宋歌房间准备八卦。

“苍天呐大地啊，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宋歌翻着一本言情小说，一边看一边回答道，“怎么，你见鬼了？”

“比见鬼还可怕，”周曦悦凑到宋歌跟前，“夏天带着谢庭庭走了！”

宋歌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

周曦悦连忙把书抢走，强迫宋歌正视自己，“我说——夏天带着谢庭庭出去了！”

宋歌一把抢回书，“我说我知道了。”

周曦悦郁闷，“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

周曦悦一个大八卦顿时没了分享的兴趣，“你给点反应好吧——他们为什么要走，他们去哪，他们会怎么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宋歌淡淡的说道，“我让他们走的。”

“你让他们走的——你让他们走的？！”

宋歌掏掏耳朵，“你是复读机吗？”

周曦悦原本带着八卦的兴致来找宋歌吐槽，这会听宋歌这么说一下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宋歌见周曦悦半天不回话，便问道，“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周曦悦想了想，“虽然我很讨厌她，她也确实过分，但如果真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可能还是会有点难以接受。就好比我们天天吃鸡，吃的时候我毫无负担，但是如果你让我去杀鸡，我恐怕也下不去那个手。”

“但是你既然让她走，我相信你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我认识的宋歌从来都不会将别人视作蝼蚁，否则一开始你也不会带他们回来。她一定是做了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情，你才会让她走的，所以，我不会觉得你冷血。你也不要有心里负担，走了就走了，我们还清净不少。”

宋歌笑了，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老妈，周曦悦大概是唯一一个无论对错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吧。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少了两个人，其他人难免觉得奇怪。

宋歌自顾自的吃着饭，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还是顾远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了众人。

刘倩小声对周曦悦说道，“之前还听到他两在屋里头吵架，会不会是因为什么事情意见不和所以才走的？”

周曦悦也小声回道，“走都走了，谁知道为什么。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他们两的事情我们又插不上嘴。”

宋歌没发表什么意见，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周长澜还说了几句可惜，但看宋歌没接话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晚上宋歌站在二楼露天处，发现小区里面有一栋楼二楼的灯竟然亮了。

顾远上来二楼的时候，就看到宋歌对着那栋楼若有所思。

顾远为她带了一杯热茶。

宋歌接过，浅浅抿了一口。

“谢庭庭有双相情感障碍，”顾远慢慢的说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发作起来的时候。”

宋歌挑了挑眉，她有这种病？倒是意外。

“她得这个病已经有些年头了，一直在吃药和做心里治疗，幸好有夏天对她不离不弃。”

宋歌突然指着之前她看到的那栋楼，“所以你就让他们住到那里去了？”

顾远没有回答。

宋歌笑道，“顾老师心真好。”

看顾远不回答，宋歌又笑道，“要不从库房里拿点吃的喝的用的给他们送过去？”

感觉到宋歌情绪上的起伏，顾远解释道，“总不能真的让他们出去，外面你也知道——”

宋歌打断他，“顾老师就那么确定那栋楼里没有被感染的人嘛？”

“我拿了根棍子给他。”

言外之意，给了对方武器了，一两个感染者夏天应该能对付。但现在看那亮着的灯，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宋歌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把我上次给你的枪给他防身呢？”

“他不会用枪。”

“如果他会呢？你会给他吗？”

“当然不会。”

宋歌剜了顾远一眼，“顾老师还是长了点脑子的，我还以为为了昔日的师生情您老人家会借花献佛呢。”

顾远摸了摸宋歌的脑袋，“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你要是心里不高兴你可以直接对我说。”

“没什么不高兴的，”宋歌躲开他的手，“只是觉得他们运气挺好的，能碰到顾老师这样的大善人。”

顾远默。

宋歌对着那盏灯看了好半天才冷冷的说道，“我并不想将他们赶出去，我知道一旦他们出去就是个死。但是顾远你有没有想过谢庭庭这个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处处针对我，毫不顾全大局。今天一大早我差点挂在商场也要为大家拿那些我本不必拿的东西，所有人看到我都知道我脸色不好，心里都猜测我会不会是劳累过度，但她谢庭庭呢？她明明看到我跟平常不同，但还是要故意来辱骂我，来撞我，伤口结痂了又被撞开有多疼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些都不必提，如果，我是说万一，在这个时候有变异的感染者撞墙而入，而我又因为身上有伤被牵制住了，剩下的人该怎么办？我妈，周曦悦，周叔，他们会是什么下场，甚至顾远你是什么下场你有想过吗！？”

“也许你认为我太小题大做了，但是谢庭庭这个人我比你了解她百倍！她对我从来都是非贬即损，有时候还会上手，现在可好了，一个双相情感障碍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了？她今天这样伤害我可以用她不知道来当借口，那改天一旦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你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吗？”

宋歌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实话告诉你，我会救罗武他们是因为周叔要救，但其他人，从来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不是那天你好心助我脱离陷阱，我根本不会带你们回来。你既然帮了我，我自然应该还你恩情，谢庭庭他们几个则是沾了你的光。可她一再的挑衅无非就是觉得我好说话，我心软，还有你这个曾经的老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为了将来避免她犯下更大的错误，今天我赶他们出去，实则是在保全我们所有人。”

说完宋歌把杯子还给了顾远转身就回了房间。

顾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竟多了几分愧疚之情。在他的眼中，其实不自觉地会将宋歌等人当成孩子，他潜意识里觉得孩子是天真，单纯的，但他从没想过就算是孩子也会有阴暗的一面。那些成年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没想到在她们之间也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