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之旅之何处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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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非处之身是错吗

见随欣走出公司大门,路万财忙掐掉烟头迎了上去,不放心地围着她绕了一圈:“你没事吧?”

随欣深深吸了一口气:“老路,帮我找个人。”

随欣一个人回到路万财家中,靠进沙发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愣了多久,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她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开手机了,怕何落意疯狂地找她。果不其然,轰炸式的信息汹涌着冲出来。

随欣先是看了一下有没有家中爸妈发的信息,放下心来之后,再逐一看其他的。何落意微信头像显示的99+未读消息,让她头皮一阵发麻,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一番挣扎后下定决心长按直接删除。

那小子该气坏了吧,不知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说不愧疚是假的,不过此刻她也只能安慰自己,长痛不如短痛,说到底是为了他好。

往下拉看到咨询中心几个同事的信息,大致就是慰问她怎么请假了,是不是病了之类的,只有王姐直接问她到底怎么了,听说一个小伙子怒气冲冲地来单位找她,弄得人们议论纷纷的。

随欣烦躁的抓抓头发,叹了口气通通没回,正准备关机时,看到下面居然还有安善若发来的信息,她忙打开看了看。

“小夏,还好吗?如果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我一直都在的。”

我一直都在的……

安善若的每一句安慰总是能直达随欣的内心,她没忍住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了起来。

“夏寻,在哪里,还好吗?”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而坚定。

随欣一时晃了神儿:“我能见您吗?”

对方短暂停顿了一下之后很快说道:“好,发位置给我,我过去。”

挂了电话,随欣有点儿理解不了自己,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她有些懊恼,片刻之后她就明白了,此刻心乱如麻的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人,可信赖的人,她需要倾诉和安抚。而且,她还有一些事情想不通,她想得到一些指引。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吓得她差点儿把手机扔了,一看是何落意,她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下唇,按了关机键。心一直突突个不停,他该被气死了吧。

随欣把地点定在了离路万财家不远处的一个酒吧,她没有约在茶馆、咖啡馆,她现在需要一点儿东西来麻醉自己,或者说是安慰自己。

晚上九点安善若准时到达时,台子上酒瓶中的酒只剩下了少半瓶,从随欣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醉的迹象,只是神情很是落寞,他第一次见随欣这个样子。

随欣看到他忙站了起来,满面愧疚地说:“安老师,我给您添麻烦了吧?”

安善若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边坐下边安抚道:“没事的,你之前把工作都交待得井井有条,这几天没有受什么影响,”而后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至于何落意,他是去了几趟找你,不过还算克制。”

随欣下意识地低下头,她觉得有些抱歉。

她知道安善若很少饮酒,倒了杯水给他,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顾自拿起酒杯安静地坐在一旁。

安善若见状也没有同她寒暄,没有问她这几天都躲在哪里,跟何落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打算怎么做,他只是专心喝面前这杯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酒吧里的轻音乐,默默地陪伴着对方。

她侧过头去看了安善若半晌,放下杯子,开口道:“安老师,我今天心里很不舒服,我做了件挺不敞亮的事儿。”

安善若也转过头来看她,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随欣坦率地说:“虽然对方是个挺烂的人,我这么做还挺解气的,也算帮了朋友的忙,可自己的手段确实算不上磊落,还有点儿不入流……”

听到这里,安善若嘴角上扬,他很好奇面前做事、待人一向极有分寸的这个人,能作出什么不入流的事情。

随欣不觉脸一热,可还是隐去当事人的身份信息,把事情的原委叙述了一遍,当然也包括自己敲诈的那一部分。

听到这里,安善若面色不禁凝重起来,他严肃地看着随欣:“你这样做,其实很危险,一旦对方咬定你敲诈勒索,是非常麻烦的。不但帮不了你的朋友,还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此时随欣也有些后怕,其实从贺以知的公司出来之后,她就很快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太简单了,她赢得太轻易了。

根本就是贺以知有心想放江柔一马,可为什么呢?她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是因为她一进门时先放出江柔自杀的消息令贺以知犹豫了?

她一开始确实打得是先扰乱贺以知的算盘,只是对他的反应没有多大把握。

安善若看着她呆愣愣地不说话,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严肃了,忙把语气缓和了下来宽慰道:“你是救友心切,我能理解,根据你的描述,这件事情算是处理清了,对方应该不会找你的麻烦。”

随欣内心突然有些复杂,这个贺以知傲慢、虚伪又狡诈,可在某些方面他算是成功的,这样的一个人,会对江柔有恻隐之心吗?

现实里的人物,也许不会像故事中的人物那样,普遍具有脸谱化,他们是复杂而多变的。而随欣又不敢把他们想像的太好,因为人心经不起揣测,人性经不起推敲。

在她看来,人性也许是模棱两可的,当极端利己主义出现时,就会激发人们内心恶的一面。尽管贺以知此刻因为江柔的自杀而对她表示出同情,可是以后的某一天,当不幸的人摆脱不幸,他也许又巴不得她重陷不幸。

当她把这些想法讲给安善若听之后,安善若深深地看了看她,不由地笑了起来:“你这个脑瓜里还真是装了一些奇特的东西,展开说说吧。”

随欣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想了想说道:“这个男方他总是以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出现在公众面前,可骨子里却男尊女卑,落后守旧,不懂得什么是尊重,物化和贬低女性,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她有些激动地抬头看着安善若,“安老师,这个时代真的还有人会揪着处女情结这个东西不放吗?”

安善若沉思片刻,冷静地说道:“用是不是处女来评判一个女生贞操的现象,确实是存在的。用不合理的道德审判来规范、限制女性行为,这是男权思想遗留下来的偏见。”

“处女就等于清白,不是处女就不纯洁?我鄙视这种歧视!”随欣插了一句。

安善若宽容地看着她,接着说道:“不过在现代社会中,随着性别平等和人们认知水平的逐步提高,这种观念已经在逐渐淡化了。并且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文化的多元化,很多人的态度也在发生着变化,他们也认识到贞操并不能真正衡量一个人的品德和价值。”

随欣认可地点点头,随后又摇起头来:“可是,还是有人像出土文物似的,秉承着自己腐朽的理念。”

“嗯,这就需要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从男人的生物性来说,这是对自己基因的绝对掌控和占有欲。

另外这是男女两性在新时期的思想对立和矛盾冲突,你有没有发现,不论是女人要求男人婚前有车有房,还是男人要求女人婚前是处女,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呐喊。这就解释了,有些男人为什么从不认为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题。

具体到你朋友的这个事件,男方在婚前就明确提出过这个要求,而女方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并对等的要求了很多物质方面的条件,可以视为她接受了这个要约。而后面,她不但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了男方,还一直隐瞒至今。这是他们之间矛盾爆发的起因。”

随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心里再也清楚不过,江柔的欺瞒是根源,纵使贺以知再不是东西,也是江柔有“错”在先,他才做得这么绝的。

可这是“错”吗?欺瞒是错,非处女之身也是错吗?

如果当初江柔选择把实情告诉贺以知,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她又为什么一定要以处女之身来自证清白呢。

如果是随欣,她一分钱都不会要对方的,她会厌恶地控诉对方,决绝又潇洒的净身出户。她能自己养活自己,哪怕很苦很苦。

可是,随欣舍不得让江柔很苦很苦,因为她经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随欣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帮她去拿过来。

“我们这个社会是向着一个更包容、更自由的方向去前进的,作为独立、有思想的新时期女性,她们不会因为自己是处女就显得高贵,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是处女而看低自己。”安善若看出了随欣的回避,她似乎比一般人更加纠结于这个问题,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结束了这个话题。其实这个话题涉及到的领域太多了,岂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说得透的。

随欣拿起酒瓶又准备倒酒时,他伸手拦住了,缓缓摇摇头。

随欣突然就笑了:“没事的,我根本就醉不了。除非是烈性的二锅头,而且还得至少喝到天亮,我才会醉。”

不知道为什么,安善若突然就有些心疼她,但仍然将酒瓶从她手上拿了下来,看着她没有说话。

正当两人即将陷入尴尬时,随欣兀的来了一句:“安老师,我还能再请几天的假?我可不可以申请个年假呢?”

安善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不由笑意盎然:“根据条例规定,职工连续工作满1年以上的,享受带薪年休假,”他往椅子上一靠,调侃道,“你掰手指头算算自己来咱们中心多久了。”

随欣一听就泄了气,片刻后又直起腰,身子前倾,眯眼讨巧道:“拍领导马屁走个后门也不行吗?”

安善若没忍住笑了起来:“没有这个先例。”

随欣蔫蔫地叹了口气,发起了愁。

“可以换个思路嘛。”安善若不再逗她。

“嗯?”她来了精神。

安善若笑道:“F大要搬教学楼,咨询室也要跟着动地方,原来盯那儿的小霍工作上有新的安排,所以……”

随欣左臂放平,高高举起五指并拢的右手:“我去我去!”

“好,你去。”安善若摇头失笑,眼底泛起温柔,“在搬动期间你要长盯在那里,我会每周过去一次跟你接洽。”

“嗯知道啦,”随欣满意地喟叹一声,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安老师您明天是不是还有安排,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善若看到她放松下来,没有半点忸怩作态的样子,心情也不由觉得轻快起来,这些天隐隐的担忧总算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