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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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大夫

翌日清晨,雪武背着一个木匣,上面用黑色绒布过得严严实实。司徒立曜、一不起眼的侍女跟随在后,等候在寒冬宫门口。

司徒立曜虽然不知道木箱里面具体装着何物,却闻到一股股药材的清香。之前听雪武的望闻问切,难不成他在医学方面有一定的造诣?昨晚所说的方法,原来指的是以行医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进寒冬宫,这的确比潜入要好得多。起码一开始就卸下了巡逻人员的戒备心。即便是突然在宫里遇到任何人,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不多时,一条狼缓缓走来,步履稳健,生得一副师爷模样,对雪武鞠了个躬:“慕容大夫,请随我来。”

“劳烦师爷了。”雪武回道。

这师爷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长相上,都明显与其他泛泛之辈不一样,感觉是一匹智商超群的狼,既然被雪武称为师爷,那搞不好还是蔑忝的军师?另外,是什么人需要看病吗?能让这师爷模样的灰狼如此恭敬,难道是寒冬宫实际的掌权者,蔑忝?

“慕容大夫,这次怎么换了个徒弟?”师爷指的是司徒立曜。

“也不叫换,司徒先生比我年长却不耻下问。拜我为师,他一直都是我医馆的学徒之一,只不过是不露面罢了。”

师爷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女性侍从很少换,但是慕容大夫经常换男随从,据说是因为男学徒由于十几二十年也见不到慕容大夫一次,呆不住就走了,反倒是女学徒能耐得住性子,想学一点本事,就留下来了。而且这些学徒都不在医馆里学习,而是呆在自己家里,只有出去采药和坐诊时,慕容大夫才会叫他们过来学习学习。之前也频繁地换男随从,而且也没发生什么事。这次,也会这么顺利吗?刚才的问话,都是为了安全起见。看慕容大夫的回答,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和往常一样。

一切果然如司徒立曜所料。蔑忝坐在床榻上,衣带稍解,闭目养神,看起来和当时在妖馆时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很不一样,此刻的他面部红彤彤的,像关公那样,看上去不是正常的面带红晕,毕竟这也太红了,红得发黑。隔着冰制的珠帘也能看到这脸色不太好,然而这大雪纷飞的雪狐之界里,还用珠帘这种冷冰冰的装饰物?他不怕冷吗?

师爷拿来一个方形小木桌,放在了蔑忝身旁,雪武从木匣里拿出把脉枕,蔑忝就把手放上去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和配合,看来,雪武不是第一次来给蔑忝把脉看病。蔑忝居然需要寻医问诊?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吗?而且,他找的居然是雪武,雪武可是慕容氏呀,慕容氏和蔑忝不应该是水火不容吗?带着这些疑问,司徒立曜虽然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作为雪武的徒弟侍立在旁,但是却暗暗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雪武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经意的震惊,随后缓缓地收起把脉枕,对蔑忝说道:“与往常相异,这次未备下相应的药材。”

蔑忝眼神有点变化了。果然,这慕容大夫不是浪得虚名。这次的确与往常不同。这次是被那名叫残月剑所伤,虽然不是被割伤,却是被吸了血。

“敢问慕容大夫需要多久?”师爷问道。

“两天的功夫。”

“你可在两天内来回?”师爷转向司徒立曜,问道。

“此病症的配药,恐怕需我亲自走一趟。司徒先生暂时学艺未精。”雪武说道。

虽然这话令司徒立曜非常地不爽,毕竟雪武找了个理由来贬低自己,但是大丈夫能伸能屈,这种关键时刻,就不要和他计较了,救出白虞姬才是头等大事。

“那……”师爷话音未落,雪武便接话道:“由我徒儿留下来煎平时的药。”

司徒立曜真的是差点被雪武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自己不会煎药,被雪武这样留下来,会被灭掉的吧。幸好,之前和姬儿在一起的时候,有打过下手,对药理略懂一二。司徒立曜知道,这很明显是把自己带进来,让自己去救白虞姬,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他们一行人还欠雪武一个人情;如果失败了,他们一行人仍旧欠他一个人情,而且还落下无能力救出白虞姬的笑话,另外由于雪武不是亲自上阵,失败了还能找个理由推卸责任,继续和豺狼保持这种医患关系。这厮,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心思暗沉得很。不过无论如何,总比自己偷摸进来要强。至少雪武给了自己一个舞台,那就好好利用这个舞台来一场惊艳众人的表演吧。

师爷把司徒立曜带到熬药房,这是蔑忝来了之后专门添置的。他放下木匣子,根据雪武的交代,拿出木匣右上角的两味药材,熬制七七四十九小时。定眼一看,一味是塑骨草;隔壁的是通体晶莹剔透犹如冰雕而成,形似昙花的药材。似冰?这难道是镇火鬼花?司徒立曜愣了一下,这种花,只听过,却从未亲眼见过。

这是雪狐之界才有的镇火鬼花。之所以被称为鬼花,是因为它生于阴气极盛的墓地之中,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墓地,得是生前灵力高强的类人所葬之地,才能孕育这种镇火鬼花。棺木犹如一个器皿,存储了类人生前残留的最后气息,灵力越高的类人尸体,所残留的气息就越强烈越持久,那她身边开出的鬼花就越繁茂。镇火鬼花似乎也再次阐释了什么叫做女人如花,因为它们只挑女性类人的棺椁为载体,于是乎,雪狐之界就成为它们首选的生长之地。再说这镇火鬼花,只开在夜晚时分,见阳即刻凋落,如昙花一现,留下的采摘时间短之又短,有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朵,刚想下手采摘,旭日却已东升,镇火鬼花一碰到晨曦之光,就化作一团团燃烧着的红火,把自己给燃烧尽了。好久好在,一旦采摘下来,不会见阳就散。难怪蔑忝不得不用雪武作为主治大夫,毕竟镇火鬼花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有能力采摘,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类人敢用来配药。据说一旦用错量,使用者就会像镇火鬼花遇光那样全身燃起来。用得恰当,就能像它的名字那样,镇住“鬼火”。由于生于雪狐之界这种极寒之地,天生就是属寒,用以灭火。

根据雪武的交代,这药居然只用了镇火鬼花和塑骨草。难道蔑忝是火之使者?暴走了?所以需要用镇火鬼花。塑骨草又是用来干啥?

正思索间,突然药房里间的房门传来了咚咚声,有气无力的,不像是巡逻的豺狼所为。更像是有什么被困的人在求救。司徒立曜缓缓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的豺狼是否在监视自己,感受不到有任何监视的异样。似乎大家都在各忙各事,没有人盯着这熬药房,他们就就不怕熬药的人在药煲里下毒?他来到里间的房门前,这是一个推拉门,里面似乎有发臭的味道,各种汗臭味夹杂着尸臭味,不靠近的话,会被熬药房的药味给盖过去。

他缓缓地推开房门,发现里面有不少男男女女像是被主人丢弃的玩偶那样,脏兮兮地躺在那里。有的似乎已经死了,散发着尸臭味。还活着的大部分都衣衫褴褛,除了一个女人,穿着银河般的裙子,露背开叉长裙,后背满是血痕,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一条条淤血横挂在后背..................

怎么和白虞姬穿的裙子一样?司徒立曜愣了一下,仔细一瞧,这女人越看越像白虞姬。他赶紧冲过去,把她翻过身来。还真是!门外有人留意到自己的神情吗?太好了,没有。他赶紧被白虞姬抱离这个乌七八糟的里间。里间那些还能动的类人,只有眼珠子随着司徒立曜的身影移动而转动,身子却一动不动,也不打算求救,瞳孔涣散,黑眼圈比什么都黑,眼袋比什么都重,似乎生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色彩。

他发现药房里的柴火堆也是随意地扔得到处都是,这一堆那一堆的,这是一支没有过多组织性的团队。不过这刚好给了白虞姬一个完美的藏身空间。毕竟这么乱的摆放,随便在一个柴火堆里藏个人,也不会有豺狼发现。他找了最里面,靠墙的柴火堆,用柴火堆围了个屏障,挡住了她。拿了一瓢水,倒在了水缸外面,地上的水渐渐地流向了外层的柴火堆,浸湿了柴火根部,没一下子,火堆根部就被冰封了。而后又在水缸最显眼的地方打了个小洞,让水慢慢地流出来。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阳光暖洋洋地散在大地上,不少豺狼伸了伸懒腰,就卧倒在地,痴痴大睡。司徒立曜赶紧回到柴火堆,看到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白虞姬。

她浑身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和这靓丽的服饰,洁白的肌肤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卜卜,卜卜。”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瞳孔渐渐无意识地放大,大到似乎要把白虞姬所有的身影都收入眼帘;双手有点颤抖。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有一丝黄连的苦味流进了喉咙,钻进了心扉。一会儿又像麻药用量过度,整个脑袋嗡嗡嗡地响。这是?悲悯之心?虽然自己被拔情绝爱了,但是仅限于男女之情,类人其他的情感他都保留下来了。毕竟同伴受到这样的重伤,有同理心也是正常的。这些想法就像一杯醒酒茶,灌了下去,想要让自己清醒,可是身体却很诚实,挪不开脚,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想要拔起来都很难。但是再难,他也迈开了脚步,毕竟,前面这名叫做白虞姬的女子,已经濒临死亡...................

“白虞姬!!”这名字不由自主地冲进脑海里,在他内心里狂啸着,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