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居庸关中心不齐，各自预备前路事
见着总兵大人脸色从红转黑，又由黑变白，孙参将自然明白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参与、不关心的回应。随即便径直站起身子，再度抱拳道：“末将实在困顿不已，特向总镇大人告罪，欲先行告退。”
总兵看着眼前的孙姓参将，试图将其看透，却终究还是拜下阵来，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而孙姓参将微微一礼便大步流星地出房门而去，哪里有一丝丝的困顿之意。
“总镇，他......”另一员参将刚想为自己的总兵大人继续抱下不平，却又被总兵大人给拦下了。
“他的魂留在了松山城内了，随他去吧！”总兵也是难得的轻叹了口气说道。
没错，那名孙姓的参将正是侥幸从松锦之战中逃脱的孙守法孙参将，一名日后抗清的著名将领。当然，现在的孙守法不过是一个因为松锦之战的大败，被发配到了居庸关中的一名参将而已。
曾在曹文诏部下任游击将军的他，不仅参与过擒杀流贼点灯子、不沾泥等战役，更是有过在黑水峪之战生擒高迎祥的壮举。其人忠心与骁勇可见一般。而在明亡后，更是自己组建军队，跟清军杀得有来有回。
而在不堪回首的松山城大战中，孙守法也是英勇过人，连挑数名牛录章京（努尔哈赤定三百人为一牛录，作为基本的户口和军事编制单位，设牛录额真一人管理，始正式成为官员。清太宗天聪八年（1634年）改名“牛录章京”，顺治十七年改称“佐领“。）。
也正因为他太过英勇，很快遭到清兵的联手打压，随即负伤退下，但若非受伤被迫后撤，恐怕也随着曹变蛟将军一道殉国了。但因为松山城的大败，孙守法受其牵连，由副总兵降为了参将，也被发配到了这居庸关中。
然而，被降职的孙守法并没有自暴自弃，如同他的上司曹变蛟一般，忠心不改，更是化悲痛为力量。自从派到居庸关后，孙守法便一心投入到兵力建设之中，也正因为他的存在，居庸关这一年多中，战力明显增强，而这也是总兵对其多有放任的原因之一。
毕竟一个能打的手下，在这个乱世可是稀缺而宝贵的资源。至于溜须拍马之辈，有一个就足够了。况且，这个手下看起来还是傻憨憨只知道练兵打仗的那种。
但是，显然一个能与闯军、清军周旋数年的将军，一个知道拥立“秦王”的将军，根本不可能是个政治白痴，更不会只知道练兵打仗。
果然，这边孙守法刚刚回到军营，一条消息便出现在了居庸关锦衣千户的手中：总兵或反，急控之。
显然，孙守法不仅知道自己身边锦衣卫的存在，而且自己也是几乎一边倒的倒向了锦衣卫，也就是朝廷的一方。
不仅是及时通知锦衣卫，孙守法也在军营中暗暗布置——万一锦衣卫未能及时控制局面，便需要他来力挽狂澜了。
居庸关决计不容有失！
历史上未能得到总镇投降闯军消息的孙守法，尚且在层层控制与包围之中带着自己的心腹逃出了居庸关，如今得到了消息的孙守法自然不会任由局面无法控制。而一贯与士卒同甘共苦的行为，也在这一刻终于起到了效果——几乎所有的把总，都表示愿意跟随着孙守法的步伐。
一个是贪污、吃空饷的名义上的指挥者；
一个是爱兵如子、成天和自己混在一起的一个真正的将军。
用膝盖想也知道该选哪个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锦衣卫的功劳，没有锦衣卫的推波助澜，十数个把总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全数倒戈向孙守法。
同时孙守法的一举一动以及居庸关总兵和另一位参将的一言一行，实际身上早就被锦衣卫掌握得清清楚楚——包括孙守法走后，总兵与参将之间秘密约定的谈话，都被锦衣卫的帖事们给记录在案。
“总镇，闯军那边怎么说？”望着孙守法已经消失的身影，参将小声地问道。
“职级不变，加爵一级，但兵马需要合并。”总兵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那怎么行！”参将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语气中颇为焦急：“总镇，合并之后的兵马，那还是咱的兵马么？没了这几千大军，空有个将军之位有何用？随时都是案板上的一条鱼啊！”
“所以，我才让孙守法去布置防御。”总兵看着焦躁的参军，颇有信心地说道：“这边我会继续联系闯王，若是能答应我等的要求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孙守法也会帮我们拿到想要的。”
“这姓孙的，能行吗？”参将颇有些质疑道。
“他不行，你行？”总兵有些不高兴了，怎么的，还来质疑本将的用人了？随即看在是自己心腹的份上，又稍稍解释道：“孙参将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松山城里，能在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两手下屡获重用，带兵之能无需质疑。”
“是是是......”参将颇有些狼狈地答应着。
“好了，别想太多了，抓紧时间把底下的几个千总、把总笼络好是正事！”总兵又继续吩咐道。
“是！”参将立即领命道：“末将约了几个把总明日酒宴，一定将兵权牢牢掌握在咱手中。”
听着参将如是说，总兵这才放下了心。
然而，无论是总兵，亦或是孙守法参将，都尚未来得及将自己的布置，便遭到了来自朱慈烺的突然袭击。
......
一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时刚过午，孙守法仍旧带着自己麾下的几名千总、把总一一巡视着城防，而另一参将也破天荒地来到关楼之上——他要跟手底下几个千总、把总确定好今日晚宴的时间。
春日的阳光温和地洒向地面，直照得人懒洋洋的，困顿了一冬的枯木悄悄地发出了芽，又在料峭的春风中缩回了头。
最是春困大梦时，然而因为孙守法的缘故，守城的士卒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双眼睁得老大，耳朵也竖得老高，努力探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