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久别重逢
一夏又一夏，他是远征西北的将，是大漠塞北的鹰，而她终究……
终究是在三年后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再也不曾分离。
三年后，宋妍领着一双儿女出现在如玉轩，这是当年自己送给灵儿和韵儿的沿街商铺，可如今的宋妍自生产当日便喝下萧淮羽为她寻来的失魂水，前程往事皆抛却脑后，如今宋妍的记忆只停留在13岁的时候，宋妍只知道自己是为了救一位失足落水的女子才落入水中昏迷三年之久，而那位女子一直细心照顾宋妍，成亲后产下一双儿女便因难产离世，所以宋妍自然成了这双儿女的母亲，直到不久后苏醒，如今照顾这双儿女也已经三年光景。
这三年来，郑雪与萧淮羽也已育有一女，宋怀瑾与陆南珺也举案齐眉，努力孕育新生命，灵儿和韵儿更是都儿女双全，幸福至极。
宋妍看着灵儿和韵儿如今的状态，遗憾着自己昏迷而错过他们的人生重要时刻。
“你们如今都成亲了，这些年错过你们太多的事情，这次回来你们一定要跟我说清楚，把这些遗憾都弥补上。”宋妍委屈的说道。
“好，小姐，我们一定都跟您说清楚，少爷都告诉我们了，这些年您一直昏睡着，如今不仅痊愈了，还白得了一双儿女。”灵儿和韵儿分别抱起宋妍的一双儿女，眉宇间处处皆是陆景辰的模样，她们强忍着泪水，不让宋妍看出破绽。
“小姐，她们叫什么名字？”
“这是哥哥，宋珏，字清溪，妹妹叫宋凝，字清渝”。
“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名字真好听，等我这个孩子出生，一定让小姐取名。”
“好，一定给你取，本来给她们取名一个叫辰风，一个叫绾绾，爹爹说与定国候夫人同音，免得对夫人不敬，索性就叫清溪和清渝，毕竟我与他们兄妹也是因水结缘。”
灵儿和韵儿自然是明白太傅大人之意，连忙说道：“还是这个清溪和清渝好听，走吧，小姐，进店里休息，我们慢慢说来。”
宋妍回东虞城定居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多久，但也知道宋妍落水失忆之事，宋妍素日不与人为敌，众人也都将曾经那段往事闭口不提，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丞相夫人借故托病病重，陆景辰请旨回东虞看望母亲。
结果马不停蹄的赶回到陆府，陆母正襟危坐于堂前。其实，宋妍回东虞她略有耳闻，但也并未打扰，直到陆景辰的奶娘在街上偶遇宋妍带着一儿一女，那模样与陆景辰小时候一般无二，这才回府禀告了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私下见过两个孩子，便断定此乃宋家瞒天过海生下孩子的说辞，可不曾想多次试探，宋妍竟然真的失忆，这样也好，说不定倒是能成全陆景辰一番深情，所以借机寻回陆景辰回京师。
“母亲无事，为何诓骗儿子回京，你可知一路上儿子跑死了几匹马？”陆景辰怒不可遏的看向母亲。
“辰儿，是母亲不好，母亲是不忍心你一人常年苦守边关，与妍儿天各一方。”
提起宋妍，陆景辰的心都柔软了几分，遂问道：“母亲可知，她过得如何？”
“妍儿前几个月便回东虞了，过得倒还好，只是失忆了，听南珺说，她只记得13岁之前的事，13岁以后的事情都忘记了，包括你。”
“忘了也好。”陆景辰失落自嘲的欲要转身离去。
“景辰，你不去看看她吗？众人皆知，她如今收养了一双儿女，可那双儿女，明明就是你的孩子。母亲绝对不会看错，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母亲，你是说她为我生了一双儿女？”陆景辰欣喜若狂，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
“你可以问你奶娘，我们绝不会看错，只是妍儿如今肯定不记得你了，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
陆景辰回到自己的郡王府，看着府中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想象着与宋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样子，这三年来，他已经渐渐的开始淡忘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他放下三个人爱恨纠葛的过去，他已然习惯了对月感怀，宋妍的模样他从未有一丝淡忘，仿若这三年从未分离过一般，如今明明近在咫尺，他却生出了近乡情怯之心。
长风问讯来到书房，拜见了陆景辰。
“少爷，怎么不让大山同您一道回来，路上也有个照应？”
“无妨，我担心母亲，长风，怎么连你也伙同母亲一道诓骗我？”
长风连忙跪地请罪：“请少爷责罚。”
陆景辰轻声笑道：“责罚你有何用，想必你是见过她了？”
“嗯，见过了，如今少夫人只当我是韵儿的夫君，在郡王府当差，其他一概不知。”
“那你可知她为何会失忆？”
“是萧阁主遍访天下寻来的，听闻少夫人怀孕之后情绪不定，忧思成疾，还是生下孩子后，太傅大人做主哄骗少夫人喝下的，所幸前尘往事都忘了，少夫人身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你是说她的身子好了起来？”
“少夫人如今状态与以往大不相同，自然不似以往那般病态，唯独忘了13岁以后的种种。”
“也好，最折磨人的往往是回忆，我想去看看她。”
“少爷，老夫人将您诓骗回来，绝大一部分是为了您的两个孩子能够认祖归宗，可这些日子从韵儿的意思来看，除此之外，恐怕无人想让你们再相认，长风自知多嘴，长风亦不想少爷常年受相思之苦，可少夫人如今的状态谁也不忍心打破这种平和，一旦你们相认，少夫人记起前尘往事又该如何，少爷想过吗？”
陆景辰仰面落泪，无助的闭上眼睛：“你不是说，她都忘了我们吗？那是不是我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我来了。”
“按理说是如此，这些年的事情她忘得一干二净。”
“那我便看她一眼就好，绝不打扰她，也绝不会与她相认。”
“少爷，少夫人每日都会去如玉轩，那是少夫人给灵儿韵儿陪嫁的铺面，也是少夫人先前在天一阁名下的产业，萧阁主将其分离出来给灵儿和韵儿打理，少夫人自回东虞，得空便带着孩子常去那里。”
“走吧，带我去看看，别叫她少夫人了，以免漏了马脚。”陆景辰叮嘱道。
“是，属下明白，往日唤她宋小姐，她并未生疑。”
“走吧。”
陆景辰与长风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望着依旧熙攘的人群，陆景辰倒有一番物是人非之感。如玉轩侧面空地处停着一辆马车，有几个孩童正在侍女的陪伴下玩耍，其中一个孩子望向此处，连忙小跑着向两人跑来。
“爹爹，爹爹。”
长风连忙上前抱起自家儿子，在他脸上温柔亲吻着，继而对儿子说道：“这就是爹爹同你讲过的大将军，还不拜见将军？”
长风将儿子放下，其子恭敬的拜见着陆景辰，陆景辰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说道：“好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帆。”
“云帆，好名字，长风破浪，直挂云帆，谁给你起的？”
“娘亲说这是姨娘给起的。”
长风在一旁补充道：“是我跟韵儿还未成婚之前，宋小姐玩笑时起的，生了他以后就用了这个名字。”
陆景辰心领神会，望着旁边一哄而来的孩童，倒是应接不暇。可他还是望着眼前那个娇小灵动的女孩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渝。”
“清渝？”陆景辰转头看向长风，他直觉里清楚这个眉眼颇像宋妍的孩子定然是自己的女儿，可还是不敢贸然肯定，直到长风点头，他从才敢肆无忌惮的拥抱着女孩，温柔的说道：“清渝，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叫宋凝，清渝是我的字，我兄长叫宋珏，他的字是清溪。”宋清渝滔滔不绝的为陆景辰介绍着，陆景辰眼泪不自觉的滴落了下来，正欲言语，便看到自门口向此处走来的宋妍，正召唤着孩子们。
几个孩子连忙回到宋妍身侧，陆景辰也站立起身，立在原地看向宋妍，宋妍感受到他异样的眼光，看向一侧的长风正侍立左右，而这位男子衣着气质皆属上乘，宋妍只微笑礼貌示意便领着孩子们回到屋内。
“她果然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少爷，您别难过。”
“没事，长风，你留下陪着孩子们玩吧，我自己回府。就说咱们两个因为公事经过此处，我自己回府。”
“少爷，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多陪陪云帆，还有清溪和清渝”。陆景辰像嘱托般拍了拍长风的肩膀便转身向王府走去。
他沉寂已久的心，因为宋妍和两个孩子的出现，而有了一丝波澜，也许她们之间还会有一丝可能。
长风来到如玉轩，宋妍便问道：“刚刚那人是？”
“是我家少爷，我们刚刚忙完公务，经过门口，云帆就跑过来了，少爷便放我回来多陪陪孩子们了，他自己回府了。”
“哦，那他便是西平郡王陆景辰了，与小时候倒不太一样，多年未见都不敢认了，对了，那他也老大不小了，可曾婚配，回来这些日子没听说过他娶了哪家女子？”宋妍好奇的问向三人。
长风率先解围道：“少爷曾经有过夫人，如今长居边关，孑然一身。”
“有过夫人？我听南珺说过，陆伊是她侄女，陆伊母亲早逝，不会就是陆景辰的夫人吧？”
众人语塞，没想到宋妍竟然知道的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多。
“是，小姐，大概是这样的，陆将军常年在边关，他的家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嗯，长风，我就是一时口舌之快，并无心冒犯你家将军和夫人，刚刚言语实在是不敬，不敬。”
“宋小姐别这么说。”
几人言语一番，宋妍便起身回了府，她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今日陆景辰看向自己的眼神，久久无法忘怀。
晚饭时候，宋妍同一家人一起吃饭，言语间问起陆南珺：“嫂嫂，今日我见到你兄长了，曾经你嫡母陆夫人也错将我认作她儿媳，今日你兄长见我时的眼神，恐怕也是险些将我认错，我与你嫂嫂当真有那么像吗？”
宋妍的话，让在座的皆默不作声，陆南珺更是眼神闪躲的看向宋怀瑾，意图让他解围。
宋怀瑾连忙说道：“嗯，只是有点神似，不过他夫人已经过世了，妍儿以后不要再打听人家的事了，多有冒犯。”
“嗯，知道了兄长，以后不会了，扰了嫂嫂吃饭的思绪，妍儿自罚一杯。”宋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对陆南珺的赔罪。
陆南珺强忍着思绪撑到晚饭结束，回到房间便扑在宋怀瑾怀里小声啜泣着：“明明宋妍才是我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明明他们深爱着彼此，为何就到了今天这一步，看着妍儿姐姐天真的眼神，我真的一刻都瞒不下去了，怀瑾，我替宋妍委屈，替我兄长委屈。”
“南珺，你冷静些，不能让宋妍知道真相，陆景辰今日并没有相认，说明他知道宋妍的情况，他也不想宋妍再陷入回忆里面受折磨，为了宋妍，为了我，为了我年迈的父母，南珺，你都要瞒着妍儿。”
陆南珺点头答应着。
宋妍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一家人的思绪，听闻陆景辰回到东虞城，爱女心切的宋濂终究是怕宋妍重蹈覆辙，索性喊来宋怀瑾商议对策，先发制人。
“怀瑾，明日早朝后你去找他一趟，别让他再见妍儿了。”
“我知道爹，我刚刚安抚住南珺，南珺到底是景辰的妹妹，她不忍心景辰一人长相思，差点瞒不住，长久以往断然不是办法，只能从景辰那里下手了。”
“嗯，你去找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爹知道你与他自小交好，可为了你妹妹，也只能由你来说了，他不会怪你的。”
“嗯，爹爹早些休息，他们的事情我来处理，您跟母亲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操心了。”
宋怀瑾从宋濂书房出来，已经夜深了，他在院中怅然若失，不知不觉走到宋妍院中，刚进宋妍院中，便发现从屋顶一跃而下的陆景辰正翩翩然的落到宋妍门前，宋怀瑾大步流星的前去制止，伸手将陆景辰拖到一侧无人角落。
“景辰，你不该再找她。”
“怀瑾，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放下南珺吗？”
“那你我易地而处，你忍心南珺再次坠入深渊吗？你们那些喜忧参半的过往，她那身子又能熬得住几天，我听南珺说了，你如今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心病最是难医，这份苦你还想妍儿再尝一遍吗？”
陆景辰语塞：“我只是想看看她，并不想打扰她，我知道我不该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怀瑾，我保证不会与她相认。”
宋怀瑾松开胳膊，长叹一口气。
“那两个孩子你见过了？”
“嗯。想不是我陆景辰的孩子都难，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你少得意，她失忆后取得名字，与你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也是我的儿女，不像你，与南珺夜夜笙歌，也迟迟不见女儿的动静。”陆景辰故意刺激着宋怀瑾，一如年少那般。
“陆景辰，清溪和清渝是我宋家的孩子，与你毫无关系，你不要乱打主意，我知道你娘亲让你回来的目的，我告诉你，陆景辰，不许伤害妍儿，更不许将两个孩子从妍儿身边夺走，不然我没你这个兄弟。”
“怀瑾，若我将妍儿和孩子一同接回呢？”陆景辰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怀瑾气急败坏的说道：“不可能，你别去招惹妍儿，我父亲也绝不会同意将妍儿再嫁给你一次，你想都不要想。”
“好，好，你小点声，别吵醒妍儿，我看她一眼就走。”
“不行，立刻走。”
陆景辰在宋怀瑾穷凶极恶的眼神下无奈翻身而去，他回到府中辗转反侧，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他既想让宋妍记起自己，又害怕宋妍记起过往。陆景辰也想不出两全之法，只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与宋妍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