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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的解放:以《劝学篇》引发的论争为中心
晚清“先秦诸子学”之复活,实为思想解放一大关键。——梁启超
在传统中国,自秦汉迄至清代,许多学者和士大夫都痛恨和诅骂法家之学,甚至视其为必欲摒弃的异端学说。这一传统,仍在晚清延续。宋恕在1895至1896年期间就写道:余虽“不屏法家之书”,但却“痛恨法家之学”,“余生平痛恶法家之学而深好名家之学,束发即然,年长尤甚”。128宋恕并严厉指责汉儒(叔孙通、董仲舒)以及宋、明一些儒家(程颐、朱熹等)的思想,不外乎阳儒阴法之学——他们“认法作儒”,即“阳尊儒术,而阴仇之,伪儒奴法,舞乱经义”,实为“认贼作子”,所以他要“著书十余万言以力攻阳儒阴法之学”。129下文论及的张之洞,亦是这一传统的继承者。不过,晚清特别是甲午战争之后的时局,包括社会政治的危机、西学的东渐以及整个诸子学的兴盛,却使得法家受到不少人士前所未有的重视。由此,晚清形成了一股重估法家价值以及对法家给予正面评价的强劲潮流,从而让法家学说迎来了渐次复兴的空前盛况,这无疑掀开了中国“法家学史”崭新的一页。而真正掀动这一页的一个重大契机,就是1898—1899年主要围绕张之洞《劝学篇(内篇)·宗经第五》(以下简称《宗经》)130评论法家所引发的一场争论。这场争论,一方面反映出法家仍然遭遇严重的抑压,另一方面也意味着近代以来法家“解放”历程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