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杜亚公爵夫人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一幕

巴杜亚市场中午时分;背景是巴杜亚大教堂;罗曼蒂克式的建筑用黑白大理石筑成;有阶梯通往教堂大门;阶梯下端有两只石狮;阶梯两侧房屋都有彩色窗篷,并有石砌拱墙;舞台右方有喷泉,半人半鱼的海神绿色铜像吹着海螺喷出泉水;喷泉周围石阶可作凳坐;教堂钟声齐鸣,男女老幼市民纷纷进入教堂。基多·费南蒂和亚加略·克托发罗上。


亚加略 现在,我以生命起誓,基多,我不能再走了;如果再走一步,我就没有命能再起誓,去完成你这只野鹅的使命了!(在喷泉前的石阶上坐下。)

基多 我看就是这里。(走上前去,脱帽问行路人。)请问,先生,这里是商场吗?那里是圣克罗齐大教堂吗?(行人弯腰说是。)谢谢,先生。

亚加略 对了?

基多 对!就是这里。

亚加略 我希望是别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酒店。

基多 (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信来念道。)“时间:中午;城市:巴杜亚;地点:商场;日期:圣菲利浦日。”

亚加略 人呢?我们怎么知道是他?

基多 (接着读信。)“我会穿一件紫色外套,肩上绣了一只银鹰。”打扮得真英雄,亚加略。

亚加略 我宁愿穿我的无袖皮夹克。你认为他会和你谈你的父亲吗?

基多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你记得吗?我在葡萄园里,就是在最靠近街道的那个角落,山羊老从那儿跑进来,那天却有一个骑马的人走过,问我的名字是不是基多,并且给了我这封信,签名是“你父亲的朋友”,要我今天到这里来,如果我想知道我出生的秘密,并且想认识写信人的话。我本来一直以为老彼得罗是我叔叔,但是他对我说他不是,他说我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留下来要他照管的。

亚加略 你并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基多 不知道。

亚加略 甚至一点也不记得?

基多 不记得,亚加略,不记得。

亚加略 (大笑。)那你就不记得他常常打你耳光,就像我父亲打我那样?

基多 (微笑。)我敢肯定你不该挨打。

亚加略 当然不该;这就更糟。但我觉得没有使我超群出众并不能算什么过错。你说他几点钟来?

基多 他中午来。(教堂钟鸣十二下。)

亚加略 时间到了,而你的人还没有来。我信不过这个人,基多,我以为这是某个女人看上了你,我跟着你从佩鲁贾到巴杜亚,我发誓相信你会跟我到最近的酒店去喝酒的。(站起。)天吃星在上,基多,我饿得像寡妇想嫁人,累得像女仆听多了责备,干枯得像和尚念经。来吧,基多,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就像傻瓜想要看透自己的心一样。你等的人不会来的。

基多 对,我看你说对了。啊!(他正要脱外套,忽然看见莫朗左伯爵穿着紫色外套,肩上还绣了一只雄鹰;他走过去要进教堂,刚到门口,基多就跑过去拉住他。)

莫朗左 基多·费南蒂,你来得真准时。

基多 怎么!我父亲还活着?

莫朗左 啊,他活在你身上。你和他的外表一模一样,高低大小几乎没有分别;内心该是一样通情达理。

基多 告诉我父亲的事。我活着只是为了他。

莫朗左 那要单独谈。

基多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像两兄弟同到巴杜亚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莫朗左 有个秘密你们不能共享。请他离开。

基多 (对亚加略)一点钟后再来。他不知道世上有什么事能在一小时内使友情的明镜变暗。

亚加略 请不要对他说,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害怕。

基多 (笑。)不,我不怀疑他来告诉我:我是意大利贵族的后代,我们会同过快乐的日子。过一小时来好吗,亚加略?(亚加略下。)讲我父亲吧!(坐石阶上。)他个子高吗?我想他在马上看起来高。他头发黑吗?或者是金黄?像火中金子?他声音低吗?最勇敢的人有时候声音却像低声音乐,或像铜号,但会吓得敌人魂飞魄散。他是一人单骑作战,还是和勇士们共同保卫国家?因为我常感到皇家血液在心中奔腾。他是国王吗?

莫朗左 对,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中王。

基多 (得意扬扬。)当你最后看到我的父亲,他是高高的在众人之上?

莫朗左 对,他是高高在众人之上。(走到基多身边,把手放他肩上。)他在断头台上,刽子手的木枷套着颈。

基多 (跳了起来。)你真可怕,像只老鸦,夜半的猫头鹰,从坟墓中带来的坏消息!

莫朗左 谁人不知道莫朗左伯爵?城堡筑在岩石上的堡主?有几亩不好耕种的土地,六个不省钱的仆人。我不只是帕尔玛最高贵的皇族,还是你父亲的朋友。

基多 (紧紧握住他的手。)请讲。

莫朗左 你是诺任左公爵的儿子,他的旗帜飘扬在战场上,对方是萨拉松和土耳其。就是帕尔玛的王子龙巴迪,所有的美丽土地的主人,一直管到福罗琳的城门。福罗琳听他的命—

基多 他的死?

莫朗左 你马上就会听到。战争中—勇敢的雄狮不愿意看到意大利受苦受难—他带领骑兵部队的精华来对付野蛮淫乱的利迷溺勋爵,上天诅咒的马拉勒斯达!但在阴险的埋伏中被擒,被当作下贱的奴才坏蛋,公然在断头台上被谋杀。

基多 (抓紧佩刀。)马拉勒斯达还在吗?

莫朗左 死了。

基多 死了?死神,你跑得太快了,为什么你不能等我一等?等我完成你的使命?

莫朗左 (抓住他的手腕。)不行!出卖你父亲的人还活着!

基多 出卖!我父亲被出卖?

莫朗左 是的!是笔买卖,是高价的买卖,是在秘密的场合成交的,出卖人被错当作好朋友受信任。被热爱的好朋友,好关系把他们连在一起—啊,世界上善良的好种子收获的却只是忘恩负义。

基多 他还活着?

莫朗左 我带你去见他。

基多 犹大,你还活着!好,我要把这世界变成流血的地方把你绞死。

莫朗左 你叫他作犹大?对,他阴险得像犹大,但是他比犹大更聪明,他觉得三十个银币还不够多呢。

基多 我父亲流血,他得到什么?

莫朗左 他得到了城市、公国疆域、田园、土地。

基多 他死了也只要六尺土地埋葬。他在哪里,这一个该死的坏蛋、恶魔?我要看看这个家伙,哪怕他是全身武装,杀气腾腾,即使他有成百成千卫队,我也要冲入他们的长矛,从他的黑心中取出黑血染污我的宝刀。让我看看这个人,杀了他。

莫朗左 (冷冷地)这算什么?傻瓜?死是人人要继承的遗产。突然而死更加痛快。(走近基多。)你父亲被出卖了,这才是问题;你也应该用出卖来对付出卖。我会让你成为他的家人,同吃他的面包—

基多 面包也是苦的。

莫朗左 你的舌头太敏感了,报仇会使口味变甜。你要夜夜陪他喝酒,和他同杯共饮,亲密无间,使他喜欢你,爱你,信任你,对你没秘密。他要你快活,你就哈哈笑;他要你难过,你就穿黑衣。等时机成熟—(基多抓剑。)不,我信不过你,热血青年,没经过考验,会轻举妄动,不肯耽误这复仇的大事。欲速则不达。

基多 你不了解我。告诉我他是谁,我会一切照你说的办。

莫朗左 好,时机成熟,得到对方信任,掌握情况,我会立刻派秘密传信人给你消息。

基多 我该怎样杀他?

莫朗左 那夜你该爬进他的密室。记住那夜。

基多 我不会忘记的。

莫朗左 我不知有罪人睡得怎样,如果睡着了,就要唤醒他。用手掐他脖子,看!就这样。然后告诉他你是哪家人,你父亲是谁,要报什么仇;要他祈祷求饶。他祈祷后,问他花多少钱买他的命,等他花完了所有的金子,告诉他你不要钱,不饶命,于是直截了当完事。你要发誓:要我允许才能杀他,否则我就回家,不让你知你父的事,不能为父报仇。

基多 我以父亲的剑—

莫朗左 那刽子手已经在广场上把剑折断。

基多 那就以他的坟墓—

莫朗左 什么坟墓?你的父亲死后没有坟墓,我看见他的骨灰在空中四散飘扬,就像稻草一样蒙住乞丐的眼睛,他的头,温文尔雅的头却高挂在监牢的长矛上。周围还有纸糊的王冠,让野兔伸出舌头来舔。

基多 难道真是这样?我以我父亲清白的一生和他悲惨的死亡来起誓,还有他朋友阴险的出卖,我要起誓报复这些事实。但我不会未得你的同意就要他的命—听天由命吧!他会死得比狗还更可怜,现在让我看信物吧?

莫朗左 匕首,你父亲的匕首。

基多 让我看看!我想起了我亲爱的叔叔,留在家乡务农的庄稼人。他告诉我幼年有件外衣,上面有很多金黄的豹斑;我更喜欢钢铁的豹子胆,对我更有用。告诉我,阁下,我父亲有没有留信给我?

莫朗左 孩子,可惜你没见到令尊,那时他被假朋友出卖了,他的同伴只有我逃出来带信给帕尔玛公爵夫人。

基多 谈谈我的母亲。

莫朗左 你的母亲天上的圣人不比她纯洁,听到了坏消息就晕倒了,噩耗来得的确不是时候—那时她新婚不过七个月—结果不满月就生下了你,她的灵魂也归天去侍候在乐园门口等她的令尊。

基多 母亲死了,父亲被出卖受害!我似乎站在被围的城头,信使来了一个又来一个,带来噩耗使我喘不出气,耳朵也聋了。

莫朗左 你母亲一死,怕敌人害你,我就发消息说你也死了,然后秘密地把你送到皮如嘉可靠的人家;以后的事你都知道。

基多 以后你还看过我父亲吗?

莫朗左 看过一次,扮作葡萄园工偷偷去吕密尼。

基多 (握住他的手。)你心真好!

莫朗左 吕密尼什么都能够买到,我就买通了监牢看守人。你父亲听说生了个男孩,头盔下的面孔闪闪发光,像航海迷途发现了灯塔,紧紧抓住我的双手,要我把你培养成人,我就要你向出卖朋友的恶人报仇。

基多 你干得好;我为父亲道谢。对方是谁?

莫朗左 你提醒得很好。一举一动都像你的父亲。

基多 那个叛徒是谁?

莫朗左 等等再说。公爵和他的朝臣都来了。

基多 那又怎样?他叫什么名字?

莫朗左 他们看起来是不是好人,一群忠实可靠的上等人?

基多 他的名字呢?

(巴杜亚公爵上,巴迪伯爵、马飞岳·皮特鲁斯等朝臣随上。)

莫朗左 (说得很快。)我致敬的人就是出卖你父亲的!注意!

基多 (抓住匕首。)公爵!

莫朗左 你的手不要玩弄你的刀。怎么就忘了?

(向公爵跪下。)尊贵的主子。

公爵 欢迎,莫朗左伯爵,你离开巴杜亚之后,好久不见了。昨天在你城堡附近打猎—你那栋破房子也算城堡?你坐着数佛珠,念念有词,像个老好人在数说过错。我想我不会做个老好人数说过错,老天会听厌的。(一眼看见基多,吃了一惊。)这人是谁?

莫朗左 我妹妹的儿子。现在成年了,学会了武艺,可以在公爵府为您效劳。

公爵 (还瞧着基多。)叫什么名字?

莫朗左 基多·费南蒂。

公爵 哪个城的人?

莫朗左 在漫端出生。

公爵 (走近基多。)你的眼睛我仿佛见到过;不过他没有孩子就死了。你可以服役;我们正缺兵。你是一个老实人吗,孩子?要做不折不扣的老实人,你在巴杜亚要老老实实,有人说老实是表现自己,所以不时兴。瞧这些公侯,闻起来有麝香味,香丸味。

巴迪 (旁白)这是对我们射出来的箭。

公爵 他们每人有自己的价值;不过说实话,他们有些人不值那些钱。

巴迪 (旁白)这才是真话。

公爵 所以不要老实;与众不同虽然并不应该得到鼓励。但是在这个反常的年代一个人能做最离奇的事就是有头脑,群众会笑他,我并看不起这样的群众,他们像泡沫一般的吹捧只是一种群众性的表扬,我可不能忍受这种侮辱。

马飞岳 (旁白)他只需要恨,而他有的是。

公爵 和别人打交道需要谨慎,不要匆忙,要再思而后行。第一次冲动一般都坏事。

基多 (旁白)蛤蟆嘴里有毒,吐出来的都是毒气。

公爵 把人当作敌人,否则别人就会瞧你不起,有敌人也是权力的表现。对人要露出友谊的笑脸,等到他们在你掌握之中,你就摧毁他们。

基多 (旁白)啊,聪明人!你为自己挖了一个坟墓。

莫朗左 (对基多说。)你听了他的话吗?

基多 啊,当然。

公爵 不要太谨慎了,手脚干净并不是一种高明的表现。你想得到生活的大好处,就要披上小狐狸的假皮,那才能合每一个人的身。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行。谁要会做这种衣服,孩子,永远不会没有主顾。

基多 主公,我会记住。

公爵 那好,孩子,那好。我身边不要肤浅的傻瓜,谁不看重黄金般的生命,只勉强生活,一定会完蛋,这是我从没犯过的错误;我身边要有人。至于良心,良心是懦夫使用的借口。他们逃避战斗,躲到盾后。你明白吗,孩子?

基多 明白,主子。并且会在每件事上按照你的教训去做。

马飞岳 我从没有听过主公这样传道说教。红衣主教也要让位。

公爵 主教!大家听我教训,主教只会唠叨,我并不太看得起他;虽然他是教堂神职人员,我却觉得他没趣味。那好,老弟,我把你当自己人了。

(他伸出手来,让基多吻手。基多惊慌而厌恶地退缩。但一看到莫朗左伯爵的手势,赶快跪下吻手。)

我要看到你是一个侍从,适合你在我公国的地位。

基多 非常感谢主公。

公爵 再说一遍:你的姓名呢?

基多 基多·费南蒂。

公爵 你是漫端人吗?诸位大臣,要看住你们的妻子!一个漂亮青年到巴杜亚来了。巴迪伯爵,你可以开心了,你家有个不漂亮的妻子,不必担心。

马飞岳 请主公放心吧,巴杜亚的夫人都很规矩。

公爵 怎么,她们不讨人喜欢吗?我们走吧,红衣主教耽误虔诚的公爵夫人的时间太久了。他的祷告和胡子都该切短一点。你和我们同去听圣杰罗姆祷告吗?

莫朗左 (鞠躬。)主公,我们还有—

公爵 (打断他。)不做祷告不必要找借口。走吧,诸位。(和随从进教堂。)

基多 (停了一下。)公爵就出卖了我的父亲。我还吻他的手!

莫朗左 你还需要这样做许多次。

基多 一定需要吗?

莫朗左 你发过誓了。

基多 誓言使我成了石头。

莫朗左 再见,时机不成熟,就不要见我。

基多 希望你快来。

莫朗左 时机一成熟,我就来。准备好。

基多 不必担心。

莫朗左 我是你朋友,等你从心里也从巴杜亚彻底消灭他。

基多 只从巴杜亚,不从我心里。

莫朗左 既从你心里,又从巴杜亚。在你成功前,我不离开你。

基多 我没朋友吗?

莫朗左 报仇的朋友,才是需要的。

基多 那就这样吧。

(亚加略·克托发罗上。)

亚加略 来吧,基多。我早就为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已经喝了一瓶酒,吃了一个馅饼,还吻了做馅饼的女仆。怎么?你看起来并不快活,就像一个买不起苹果的小学生,或者一个卖不出选票的政客一样。有什么消息,基多,有什么消息?

基多 啊,我们要分别了,亚加略。

亚加略 这倒是新闻,但不是真的。

基多 这是真的,要分手,亚加略。再也不要看到我的脸了。

亚加略 不,不,你真不知道我,基多。的确我是普通人的儿子,也不懂什么礼节和规矩;但你是个贵族,我就不能做你的下手?比起别人来,我可以做得更好。

基多 (握紧拳头。)亚加略!

(看见莫朗左在注视他,就放下了亚加略的手。)

不行。

亚加略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我以为古老世界的情义在这个可怜的普通时代还可以继续下去;为什么我们如海的深情不能够继续?

基多 继续?

亚加略 对!对!

基多 不行,不行。

亚加略 你是不是得了贵族城堡或者黄金宝库的继承权?

基多 (痛苦地)我继承了血腥味的遗产!啊,还有谋财害命的痛苦!我必须像个节吃省用的守财奴一般留着自己用,所以我劝你离开我好吗?

亚加略 怎么,难道我们就不能够再像从前那样手拉着手同读一本古代骑士小说,偷偷地像假日一样逃学?或者跟着猎人在秋天的森林里看猎鹰飞出脚镣去追逃跑的兔子?

基多 不行了。

亚加略 难道我们要无情地分别?

基多 你必须带感情一同走了。

亚加略 你不慷慨,没有骑士风度。

基多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为什么浪费语言呢?分手吧。

亚加略 你没话要说,基多?

基多 没有;我过去的一生只是一个学生的白日梦。今天我才得到新生。别了。

亚加略 别了。(慢慢下。)

基多 现在,你满意了吗?你没有看见我最亲爱的好朋友像个厨子一样离开了我!这是我做的事!满意了吗?

莫朗左 啊!满意了。现在我要走了,回到孤独的山头城堡去。不要忘了信号,你父亲的匕首。得到信号就要动手。

基多 会照办的。(莫朗左伯爵下。)啊,永恒的老天!如果我灵魂中还有什么自然留下的同情或慈悲,消灭摧毁它,化为乌有吧!如果你不动手,我要亲自用尖刀把怜悯从我心中挖掉,趁慈悲夜里睡着时把它扼杀,免得向我开口。报仇就是我的同行伙伴,和我同坐,一同骑马打猎,我疲倦的时候为我唱歌,我轻松的时候就开玩笑,我做梦的时候对我耳语,告我父亲被谋害的秘密—我说谋害?(拔刀。)

我敬畏的上帝,听!你惩罚破坏誓言的人,请你要天使在火上写下:从现在起,直到我还清了父亲的血债为止,我发誓,无论是多么高尚的友谊,无论是多么亲密的伙伴,感情的联系和感激之情,对,从现在开始我就发誓放弃对美人的爱,甚至要放弃一切美。

(教堂传出风琴音乐,四个紫衣侍从高举银色华盖,在华盖下,巴杜亚公爵夫人走下台阶。她和基多的眼光片刻相遇,夫人离开教堂时回首一看基多,基多手上的刀立刻落地。)

啊,这是谁呀?

一市民 巴杜亚公爵夫人!

(第一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