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荣光
苏妧施施然走了，留下一脸瞠目结舌的祁姨娘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二小姐刚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告诉她，要趁此机会重新拢住侯爷的心？
祁姨娘攥紧帕子，望向院门口，那儿早没了苏妧的身影，可她的心却嘭嘭嘭的，跳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侯爷已经不怎么来她院子了，可如今正是侯爷最脆弱，最需要人抚慰的时候，外头楼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进不了府，她却能名正言顺的伺候在侯爷身边。
哪怕是为了她的瓶姐儿呢...
祁姨娘没怎么犹豫，便下定了决心，人呐，不怕有想法，就怕如一潭死水，自己先丧了气。
苏妧心情甚好，决定在府里转一转。
走了一会儿，翠柳蹙眉道：“二小姐，您这是要往哪儿走，芙蕖阁该往那边儿。”
苏妧叹一声，“二叔摔断了腿，我心中烦闷，不想回屋子，就随便走走吧。”
若是平日，翠柳这会儿一定会劝苏妧赶紧回去，可这会儿，她心里其实也郁闷，别看眼下淮阳侯受伤与她们这些奴婢不相干，可谁知道接下来几个月，夫人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挑剔、责罚她们。
“翠柳，你说好好的，二叔怎么突然就被人撞了呢？”苏妧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按照刘二和牛三儿的说法，二叔近日一没与人结仇，二没得罪过谁，三骑马走的还是慢行道，而撞人那人，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奴婢哪里知道，大约就是...倒霉吧。”翠柳不怎么走心的说。
倒霉？
这个词儿用在苏玦琞身上，苏妧喜欢。
“嗯，你说的对，兴许就是二叔太倒霉了，哎，也不知是不是府中这些年没布施的缘故，你说我要不要建议二婶，拜月节前也去大相国寺外街搭个凉棚，哪怕是只施三日粥呢。”
翠柳认真想起来，京中达官贵人和富庶之家，的确都十分热衷于施粥、捐赠之事，每到逢年过节，大相国事外街都格外热闹，当然，也有在自家门口搭凉棚的，比如三大国公府，每月初一都会在自家门口施粥，因此，三家在京城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也格外的高。
翠柳眼珠子一转，口是心非道：“二小姐，你最好还是别同夫人讲，夫人和大小姐那般心善，怎么会想不到呢？不过是府中如今日子紧，这次侯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夫人和大小姐现在肯定已经有了思量，你只管等信儿便是了。”
苏妧‘哦’一声，似乎有些失落，心里却讽刺的想，连翠柳一个奴婢都知道如今府中日子紧，可见淮阳侯府落魄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苏玦琞和姚氏害死她亲娘和大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淮阳侯府有一天会葬送在他们夫妻二人手里。
从前，若不是苏婷攀上了赵毓，苏况便是承袭了爵位，也只能是次一等的淮阳伯，就照这一家子虚荣好面儿、贪图享乐的做派，伯府那点俸禄根本不可能够他们花用。
苏妧忽的脚步一顿，后面的翠柳也正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猝不及防撞上了苏妧的后背，“哎呀，二小姐，你好好的怎么停下了，撞死我了。”
苏妧眼底闪过厌恶，从她再睁开眼睛起，她就没打算再惯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如今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才暂时留着她，可这并不代表，她还愿意让她无限度的骑到自己头上来。
“翠柳，你撞疼我了。”苏妧蹙着细眉，神色微冷。
翠柳从来就不懂什么叫‘看苏妧脸色’，闻言，顿时更不高兴道：“二小姐，你还恶人先告起状来了？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我才会撞到你，你倒还怪起我来了？”
苏妧道：“走路时，要与主子保持适当的距离，要时刻留意主子的一举一动，这些你都不懂吗？难不成是咱们府上没教过你规矩？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主子？”
翠柳心里一咯噔，狡辩道：“规矩我当然学过，二小姐也别扯什么主子不主子，我一个奴婢可担不起背主这么大的帽子，刚刚分明就是你突然停下，我一时没停住才不小心撞了上去，算了算了，你没事儿我也没事儿，为这点小事儿计较多没意思。”
苏妧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你的确不必担背主这么大一顶帽子。”...因为你的主子从来就不是我，否则，也就不会一口一个‘二小姐’，叫的如此顺溜了。
“走吧，我们去找二婶。”
翠柳不解道：“去找夫人作甚？”
苏妧耸耸肩，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当然是请二婶评评理，看看是你的规矩没学好，还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有错了？”
主子怎么可能有错呢？错只会是下人的，这也是规矩。
翠柳愣住，紧接着皱起描画的又细又黑的眉毛，“二小姐，这么点小事儿有必要闹到夫人面前去吗？你若是看奴婢不顺眼了，直说便是，何必这般陷害？”
苏妧‘哈’一声，笑的可开心了，“你有什么值得我陷害的呢？翠柳，你不会是...”
苏妧指指她的额头，“这里错乱了吧？我堂堂侯府嫡女，便是打杀了你又如何？有必要陷害你吗？”
翠柳脸色一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苏妧嘴里说出来的话，瞪着眼睛往后踉跄两步，咽了咽唾沫道：“二小姐，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打杀了奴婢，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苏妧反问，“二婶会怎么不放过我？难道还会让我给你赔命？翠柳，看来你的规矩学的是真不好，脑子也不聪明，二婶就算是那般想，也不敢那般做，你是侯府的奴婢，签了卖身契的，死活不过一卷草席，而我，是先淮阳侯唯一的女儿，是二叔二婶的乖侄女，当初，二叔二婶可是当着天使（宣旨內侍）的面儿向陛下承诺过的，会待我如己出，将我抚养长大，将我母亲的嫁妆全部留给我，送我风光出嫁，不负陛下厚爱，不负我父亲、祖父、太祖父戎马一生之荣光！”
‘扑通！’
翠柳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