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哥的雷锋
格拉斯哥的中央火车站始建于1879年,巍峨典雅的主楼便是一家五星酒店。百年老店,幽暗宁静,奢华却不张扬。下车后穿过宽广明亮的大厅即可入店,极为便利。
我一边登记入住一边对随行的儿子打趣道:“就在这车站里将就一夜吧。”前台经理双手递上房卡再三关照,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Anything!他加重语气极为诚恳地强调了一遍,听了心头一暖。
询问附近哪家餐厅主营苏格兰海鲜,Regalo,出门右拐几百米,礼仪经理轻声告知,并拨打电话询问今日是否营业。
格城位于苏格兰中部,是苏格兰最大的城市,首府爱丁堡也只能屈居其后。市容繁华整洁,古雅中洋溢着时尚。今年主办英联邦运动会,满街的锦旗亮出简朴的口号“People make Glasgow”。此处的“make”超出了硬件范畴的“建造”,更接近涉及精神文明的“造就”。高楼大厦公路桥梁是城市的外表躯壳,有银子即可添置,市民的精神风貌、行为举止则是内在素质,千金难求。
我们沿着宽阔热闹的大街走了二三百米,估摸快到了,便查看街区示意图。停步不过10秒,身后一位中年男子操着浓重的苏格兰口音问:“你们迷路了?需要帮忙吗?噢, Regalo,就往前几步,跟我来吧。”这位热心人一直把我们送到餐厅门前才含笑道别。
第二天离开格城,在近郊小站换车前往爱丁堡。走下站台问一个路过的胖墩少年,附近有无热饮店。男孩没吱声,只是举手朝身后划拉了一下。我疑惑着刚走两步,身后有人招呼:“先生,请留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从站台上快步走下台阶,指着左前方说:“看到那辆红车了?就在那里,右拐即到。”他显然不满那牧童遥指式的敷衍,特意赶来叮嘱一番。
上车碰到了一点麻烦。我们的车票座位是33A和33E,但车厢座位却是一号一座,33号仅一个座位。我猜测网上票务系统出了差错,33座旁边的座位应是我们的。但一个胖汉却一口咬定这是他们的座位,座椅的预定卡片上有他的姓名,神态冷漠,语气生硬。
旁边一位教授模样的老者见状,马上过来试图化解僵局。他仔细查看了四周座号,但也一脸迷茫。胖汉似有所触动,于是说:“就坐这儿吧,有个伙伴赶不过来了,反正也是空着。”我不由暗自发笑,既然空着,刚才干吗不让我们坐?
这是群登山客,到了Fort William站便提着登山自行车下去了,车厢顿时空了一半。那位老人见状起身走过来,伸出温暖的大手,微笑着说:“欢迎光临苏格兰!”他显然还在为胖汉的有失谦让而不快,递给我一听饮料说:“那些人绝对不是苏格兰人。”
聊起苏格兰脱英公投,老人不无忧虑,叹口气说,他们住在英格兰和苏格兰交界地区,不希望分裂。经济不好,有人就想改变现状。政客们巴不得独立出去,弄个元首总理当当。但是,一个苹果在腐烂,掰成两半就变甜了?其实都是那些政客鼓动起来的,老百姓一般都不关心政治。
格城短短一日,三次遇上热心人,心情如同窗外苏格兰的夏日阳光,久久地明亮温暖。年幼时意气风发地欢声合唱“千万个雷锋在成长”,成长了几十年,而今安在哉?众里寻他千百度,怅然四望,雷锋却在异国他乡处!
201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