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所虑者
数个时辰后，夜幕逐渐消失。
天空之中泛起一抹红霞，黎明即将到来。
空气之中原本浓郁的血腥味也逐渐淡去。
昨晚大战的痕迹在众多秦军的擦拭下也渐渐消失不见。
若干年后，又还有谁记得此地发生的一切？
哪怕是史书之上，也不过是短短的一句，公子成蟜击赵于屯留，灭三万。
山坡之上，嬴成蟜望着火红的天空默默思索。
这一世，他身为大秦公子，立志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大秦的命运。
而要想做到这点，他就需要不断的去战斗。
昨晚的一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像这样的战斗，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经历多少场。
虽然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但那好歹也是三万条人命，他们虽是敌军，却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儿。
整整三万人，就这么被他抹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负罪感的。
“启禀公子，战场已经打扫完了。”
身后，一位身着甲胄的二五百主前来禀报道。
“嗯。”
嬴成蟜闻言，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依然在看着天空。
在他身旁没有一人并肩，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孤独。
黑色的铠甲如同死亡深渊一般，似乎在诉说着他昨晚抹去的三万条人命。
“唉，公子虽然帅才惊世，但终究还是少年，并未亲身经历过战争，一下子见到自己亲自抹杀三万人，想必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吧。”
嬴成蟜身后那中年模样的二五百主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情绪，心中忍不住默默叹息道。
少许，中年二五百主轻声劝慰道：“公子，您不必为这些赵军的死而感到愧疚。”
“若不是您料事如神，此番被掩埋地下的可就是我等了。”
“对于我等来说，您可是再生父母了。”
嬴成蟜闻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我所忧虑者，并非只是这三万赵军，而是全天下的黎明百姓。”
“你可知，自周朝灭商后采用分封制，分封天下，大大小小诸侯国遍地都是。”
“而春秋以来，礼崩乐坏，周天子势弱，无法节制诸侯，以至于诸侯纷争，天下大乱。”
“数百年来，列国伐交频频，战乱不休。”
“黎明百姓为了那些王侯将相的功业几经生死，血战搏杀，不知死伤几何，苦不堪言。”
“我常常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天下百姓免受兵燹之苦。”
“而我秦国历代先王和王兄一直追求的一统天下，到底又是为何？”
“经昨夜过后，我方才明白，若想真正止息兵戈，唯有一法。”
“那便是——化零散为一体，以秦法，治天下！”
“而这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重任，也唯有我大秦能胜任！”
“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重任，合该落到我等军人的肩上。”
中年二五百主听完嬴成蟜的话，脑海之中的激动如同有巨石落入的湖面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好一会儿，中年二五百主方才平静下心情。
中年二五百主单膝跪地，对嬴成蟜拱手行礼，郑重的说道：“公子既有如此雄心壮志，末将当誓死追随公子！”
嬴成蟜闻言，缓缓转身，伸手将中年二五百主扶起，微微笑道：“你该誓死追随的不是我，而是秦国，是秦王。”
“不止是你，我也会誓死追随秦国，追随王兄。”
中年二五百主闻言，咧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教训的是，是末将说错话了，还请公子恕罪。”
嬴成蟜淡淡一笑，并未追究此事，而是话锋一转，道：“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修整，半日后，赶赴秦赵战场，支援蒙敖上将军。”
“诺！”
中年二五百主闻言，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前去传令了。
而嬴成蟜的目光也再次看向了天空。
不过他的意识却是沉入了脑海之中的系统面板上。
[宿主：嬴成蟜。]
[军功值：九万。]
虽然嬴成蟜灭杀的赵军只有三万，但是算上这其中的军官统帅之类的大鱼，军功值也直接来到了九万之多。
“整整九万的军功值，这一次的收获很不错嘛，若是兑换诸葛连弩的弩机，都能兑换九百架了。”
“三个军士便可操纵一架诸葛连弩，而一架诸葛连弩一次性便能射出十支箭矢，比起一次只能射出一支箭矢的秦弩，火力已经足足提升了三倍多。”
“九百架诸葛连弩，便等于九千个训练有素的精锐弓箭手！”
“有了这九百架诸葛连弩的加持，这一次伐赵必能建大功！”
嬴成蟜打量着系统面板上的数据，心中升起一抹喜悦。
这上面显示的不仅仅只是一串数字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距离他平定天下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而在另一边，距离屯留五十里之外的官道之上，正有一队秦军疾行而来。
观其阵型，起码有十万之众。
看其行进的方向，赫然便是朝着屯留而去的。
这支秦军，便是奉了吕不韦的命令，前往屯留平叛的王翦大军。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此时屯留之中的秦军应当是奉诏出征赵国的公子成蟜的大军。”
“但相国大人又传令让我领兵十万前来屯留平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公子成蟜叛国了？”
王翦骑着骏马，坐镇中军。
望着前方屯留的方向，心中喃喃低语。
突然，有伺候急报，道。
“报！”
“启禀将军，前方探子回报，屯留城中并无我军驻守，城门也被撞开了，城中情况不明，正在全力探查之中！”
王翦听着斥候的禀报，脸色不由沉了下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思索片刻，对斥候吩咐道：“再探！”
“城中情况一旦得知，即刻前来禀报！”
“诺！”
斥候闻言，立即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