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生活中的房树人：一张画就能发现潜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你
第一章 是什么在阻碍你走向更好的自己
我叫乔，34岁，留着一头大波浪形的卷发，喜欢戴一副黑色框架的眼镜，外貌普通到走在人群里并不会引人多看一眼，而我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虽然有一份让很多人羡慕的工作——心理咨询师，生活中我却是一个平凡得有些发闷的人。
我的丈夫亚历克斯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作人员，但他能自觉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我很清楚我的幸福在于没有家庭和经济方面的压力，这也让我有更多的自由投入我目前的工作中。我和亚历克斯已经结婚5年了，有两个3岁大的双胞胎儿子。
作为一个不太有名又不太张扬的心理咨询师，当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淡地继续下去的时候，忽然得到了获得更好发展的机会。
比如离开目前我所服务的某知名心理咨询机构，接受我心理咨询方面的导师的邀请，一起合作创办工作室。我的那位导师，金，在心理咨询业界享有盛名，慕名而来的来访者多到他确实需要一个助手。而这些需要分担的工作，完全可以改变我的现状。这对于我来说的确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我同时也要承担起合伙人的责任，这是我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从一个简单的心理咨询师逐渐转型担任某些行政管理工作，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好这一切。
如果说金的邀约让我受宠若惊，那么之后的两个机会更是我自己从没想过的。一个是去政府机关任职，另一个则是有可能成为心理方面的专职作家。对于我来说，这两个机会的诱惑力都很大。
说是去政府机关任职，其实是去政府的某个相似岗位任职，这样就不用担心某个月里因为接待的来访者过少而影响收入。在政府机关任职的好处相当多，虽然上班时间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但因为是政府公职，社会地位和未来的发展都会更稳定，对于不求上进又要适当照顾家庭的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出书的机会则是因为有段时间我经常在心理类杂志上发表专栏，就有朋友牵线搭桥，可以出一本关于心理学方面的图书。这可以让心理咨询中的某一些技术和技巧得到普及，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同时，写书的时候相对来说比较自由，这也是我一直所向往的生活。
但也正是这样的一些机会，让原本已经习惯了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生活的我，变得非常焦虑，甚至寝食难安，整天纠结在我到底要选择哪一份工作的境况中。因为我深知自己没有能力把所有工作平衡好，所以我必须在这些看上去都还不错的机会中做出选择，不然结果可能就是我什么都得不到。有了这一层认知，这个选择就变得尤为重要，也更加艰难。所以每次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选择的压力就压迫着我，有时候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断的自我分析，并不能帮助我很好地做出这个职业发展的判断，反而涌现出许多新问题，比如我究竟为什么会如此难以下决定。我渐渐发现这也许并不只是单纯的职业选择的问题。在我无法做出决定的同时，我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在阻碍我走向更好的自己。不断纠结的同时也让我很难真实地关注自己的生活，甚至有些倦怠于手边的工作，这一点让我非常难受。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近两个月，家人也渐渐发现了我的异样。最先发现的是我的老公。一天，整理完家务还不是很晚，亚历克斯给我煮了一杯咖啡，然后和我一起谈论起这件事。
“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犹豫吗？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选择吗？”亚历克斯关心地问我。
“是的，我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这个选择对于我来说突然变得很难。”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我都会变得很烦躁，我试图让我的老公明白我究竟怎么了，其实我并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在很多问题上我甚至是说做就做、行动力非常强。但这一次，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亲爱的，你已经考虑了两个多月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犹豫不决呢？”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心。
“也许我永远都想不明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一个决定会变得那么难！”我又开始激动了，不断抱怨起来，“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愚蠢。”我控制不住吼了出来，带着委屈和不甘心，甚至有些许小女孩的任性，“我用我曾经用过的方法来做，在纸的左边写下各种选择的优势，而在右边则写下不少劣势。但是即使是这样，好像也没有办法帮助我很好地做出决定。我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碍我，这个决定竟然会变得如此困难。”我求助般地看着亚历克斯，希望他知道答案。虽然我知道，亚历克斯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而我的这个期盼也来得毫无道理，一定会让我失望的，但我却还是固执地望着他，好像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亚历克斯，要不然你替我做这个选择吧！”
“这可不行，这是你的人生啊，但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或者你可以试试看换另一种方法呢？”亚历克斯提醒我，“我记得你以前用过一种画画的方式，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让一个来访者在纸上画了房子、树和人，从中分析出了让她困惑的事情。”
经亚历克斯的提醒，我想起了这个不太常用的方法，确实，我也可以试试看，房树人。
这个方法非常简单，在白纸上随意地画上房、树、人三个元素。通过这三个元素，可以了解生活中一些被我们忽略的问题。这也是我们和我们的内心以及潜意识沟通的一个很好的机会。或者我也可以看一看，除了理智的分析以外，我的内心究竟需要什么，我的内在能量又是怎样的。
我说：“对哦，也许我也可以试试看，通过房树人的方法了解我自己究竟怎么了。”
亚历克斯听了也非常高兴，他很乐意整个晚上都陪着我，跟我一同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可以让他更进一步地了解我。“那太好了，我们开始吧！”亚历克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说做就做。在铅笔、钢笔、圆珠笔里，我选择了钢笔，然后拿了一张A4纸开始画画。需要提醒的是，在画房树人时要注意几点：一是画面里要包括房子、树和人三个要素，而其他的要素可以根据需要添加；二是人物不要画成火柴人。
在拿起笔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画一条河。我作画的顺序是先画了河，然后画了树，画了树边的草，画了房子，在画房子的过程中不断修改。最后画了人，在整个画面的右上角，还画了太阳，不画它总有少了什么的感觉。
因为我并不经常使用房树人这种方法，所以对其中每一个含义并不是非常了解，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画出来的房树人才会更加接近自己内在真实的状况。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老公问我。
我想了想，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多年前珍藏的一本笔记本。“还好找到了。”我说。这还是我读大学时上课记下来的呢，没想到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没想到不经意间保留下来的笔记本，现在竟然成了打开内心世界的魔法棒。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自我解答之旅，当然我的老公亚历克斯陪伴着我。他问我：“是不是有些问题是需要我回避的？”
“我想不必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直接告诉你的。”我不确定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是否可以坦然面对。因为在与自我、内心的对话中，随时会有我们理智所无法估量的事情发生吧。
我看到亚历克斯理解的目光，终于放心了，于是我打开了那本字迹都已经模糊了的笔记本。
我兴冲冲地打开这本封面已经非常旧的笔记本，其中的某些页面已经黏合在了一起，怎么也无法打开了——我猜测这些页面上可能曾经留下过巧克力的痕迹。在笔记本的最后，我看到了当时非常秀气的字迹——房树人。
于是我找到房子的解答——
作画者的房子有一部分倾斜，在房子歪的情况下，一般需要考虑其家庭不稳定；而屋顶开窗则表示有来自家庭的压力；房子门窗关闭，表明自然防御力强，但是门窗都很大，则表示作画者对外界有非常强的好奇心；而屋顶上的瓦片笔锋浓重，甚至带着一点点强迫，或许这是内心脆弱的成分造成的。
“你觉得如何？”
亚历克斯对于家庭不稳定这一点表示异议，这一点我很了解，他想知道我的一些想法，而我对这个结论也充满疑惑和不认同。“我也不知道这个应该如何解释，我画的时候只是希望尽可能画好吧！”但我知道，这个房树人的测试，其准确性相当高，只是有时候也需要被测者的认同和解读，可是我自己却解读不了。或许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我们把其他的都看完再来解读房子，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亚历克斯和我想的一样。
于是我看到了关于树的解答——
树的部分在房树人中是最接近自己的部分。树的解读是这样的：在树干上，作画者留下了较多的笔画，代表了过去曾经历的坎坷。
在房树人中，树干一般代表的是成长。在树干上留下较多笔画，这也就是说，在我的成长中有一些创伤，而这些创伤还没有被很好地处理。
同时仔细看图会发现，我画的树冠是不连贯的，而在房树人中，树冠通常代表了将来，或者收获这一类的预期，我画的树冠不连贯则暗示我对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非常迷茫。
“树冠的部分不正是你现在迷茫的事情吗？”亚历克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出这一点，同时他也没有忽略留下较多笔画的树干，“过去的事情，你还没有全部放下？”
“是的，”我毫不隐瞒地说，“你也知道，我父母过世这一点，常常还是会让我自卑。”
“那么，是过去你放不下的经历在阻碍你对未来的选择吗？”亚历克斯开始推测。而这也正是我在考虑的：让我难以做出选择的原因一定不在其他地方，而只在我自己的内心。
“我们先继续看下去，或许还会有其他的发现。”亚历克斯提议道。
关于人的部分是这样解释的——
从整体上看，画中的人所占的比例与房子和树相比比较小，说明作画者的内心是比较弱小的。画中的人物虽然不是火柴人，但是没手没脚，这是能力差的意象，也就是说作画者对于自我的认同部分是假设了自己是没有行为能力的，或者是有能力但是被束缚住了。
“自我的认同是自己的能力差，或者有能力却被束缚住了。”我不由自主地重复这一部分内容，表示认同。
“这让你想到什么了呢？”亚历克斯不解地问我。
“嗯，”我向他解释道，“我曾经问过自己很多个为什么，比如第一层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愿意去参加国家公职人员考试，因为我害怕自己考不上；即使考上了，真的入职了，我更怕有人说这是因为有了别人的帮助，而并不是我自己的能力。”我尝试向亚历克斯解释这种不断向自己问为什么的方法，这是自我思维的一个方式，同样也可以帮助我们认识到自己的行为背后一些更加深层的原因。
“然后第二层为什么，我就会继续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会觉得别人会说我能力差呢？在现实生活中有人这样说过我吗？”
“在现实生活中，好像没有人这样说过你吧！”亚历克斯想了想，说道，“你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风风火火、说做就做的啊！从我们相识到现在，你把这个家打理得非常好，在我们的朋友圈内，你也一直是一个公认的非常有能力的人啊！”
“嗯，是的。”亚历克斯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当时的第三层为什么就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们看到的我，好像只是我的表象，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亚历克斯看着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其实你对自己的认知评价中，你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同时也有深深的难以置信。
“我想是吧！”我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我在那么多机会面前无法做出选择的真正原因。”我猜测道，“看了这张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自我认同那么低，那么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我一直都无法做出决定了。”
我进一步向亚历克斯解释：“如果我是一个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就像图中看到的，我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那么我就做不了这个决定。因为无论做了什么决定我都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但是我不能接受别人说我没有能力，所以原因一定不可以是我做不了。”
我看到亚历克斯还是有点迷茫，只能进一步向他解释：“如果我又不愿意去做这些事，又不想别人说我能力差，那么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呢？”
“我明白了，所以你一直都表示无法做出这个决定。”亚历克斯在我的引导下，也理解到了我脆弱的内心所做的事情。
所以这其实只是我内在的“她”和我玩的一个小游戏，我们再一起看一下“她”做了什么。我内在的“她”认为我是一个能力很差的人，认为我是做不了什么事情的，那么自然无法面对任何一个选择带给我的相应的责任。同时呢，“她”又不愿意承认是我的能力问题，因为那个内在的“小我”是最怕别人说我能力差的。
所以，内在的“她”就耍了个小手段，造成了目前的局面。我不做任何事情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选择。如果我一直无法做出选择，那么我也就可以不用去做相应的事情、承担相应的责任。而这些都与我的能力无关，不是我做不了，只是我不愿意去做。
如果没有房树人，可能我真的无法想到这一点。我问了自己很多遍，为什么我那么害怕被别人说能力差？即使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也问过自己很多遍，即使别人说我能力差又会如何呢？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亚历克斯高兴地说：“那太好了，终于知道原因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让你内在的那个‘她’对你改观呢？”
“在心理咨询中，我们有一句话：‘知道就是治愈了一半。’”我解释道，“剩下的如何和我内在的‘她’沟通，让‘她’改观，不就是我的强项嘛！”我也因为知道了这个答案而如释重负。
亚历克斯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说道：“刚才的房子的解读你还记得吗？那屋顶上的瓦片，笔锋浓重，甚至带着一点点强迫，或许这是内心脆弱的成分造成的。”亚历克斯重复了一遍房子的解读，这一条现在就很明白了，“可为什么画中的房子会提示我们的家庭有问题呢？”亚历克斯想到之前那个东倒西歪不稳固的房子，又开始担心起来。
于是，我们决定继续往下看，把这张画中的每一样都弄得清清楚楚。原来我内心的秘密比我自己以为的竟然还要多呢。
我翻到了河的部分，我的职业感告诉我，我最早就画下的这条河，肯定有其独特的意义。果然，河的解读是这样的——
门前的河是作画者选择隔离自己或者保护自己的方法，站在河边的作画者虽然脸部表情清晰，微笑着好像在等待别人去救她，但是整个画面中是没有路的，这表示作画者选择了封闭自己。河的存在主要考虑其在人际关系的方面隔离自己的状态。
河与微笑的我的存在是如此矛盾。“亲爱的，我希望有人来救我，又把自己封闭起来，认为这样可以保护我自己，你觉得矛盾吗？”我实在想不到该如何解释这一点，所以向亚历克斯求助。也许旁观者清呢！
“其实，你还是觉得在河边那个封闭的世界里比较安全吧。”对这一点，亚历克斯倒好像有很多见解，“你看，虽然你好像笑着等别人去救你，但是这也只是假象，因为你画的人是没有手和脚的，也就是我们刚才说的没有行动力。既然是一个没有行动力的人，又怎么会真的走出去呢？况且根本就没有路，也没有桥。”
是的，我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所以在画中有很多矛盾点，比如在之前房子的解读中也有的：房子门窗关闭，自然防御力强；但是门窗都很大，则表示作画者对外界有非常大的好奇心。
我试着运用我的“为什么”逻辑去解读：“其实觉得在河边待着挺好的，就好像门窗都关着又没有路，把自己封闭起来，这会给我带来什么呢？”我自问自答着，“我愿意待在那儿，因为我觉得这样很安全。”说到这里，我突然很激动，眼泪控制不住地就落下来了。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内心里涌上来一种很委屈很委屈的感觉。亚历克斯也被我突然而来的眼泪搞得不知所措，他连忙拿着纸巾帮我擦眼泪，一边还安慰我：“怎么了？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断地哭，好像眼泪很多很多，总也流不完。这时候，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是我还是抓住了它：那是一个在哭泣的7岁的女孩，一直哭，一直哭，非常委屈，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没有别人，她在等别人来救她，但她自己也知道，没有人会来。
我内心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场景告诉我的老公，虽然他也常说，有时候和我相处，感觉我是他的小女儿一样。
哭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咖啡早已经凉透了，我也没有兴致再喝，亚历克斯帮我倒了一杯热水，哄着让我喝了一点。看到在我身边这个无微不至、为我担心的老公，我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
我觉得接下来我要和亚历克斯分享的东西，是我自己非常非常私密的东西。我不知道说出来之后结果会如何，但是我想找个人倾诉，我愿意相信我的老公。
“从一个咨询师的角度来说，我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我认为在河这边会比较安全，其实我并不愿意出去！”我对亚历克斯说道，“就好像我画了很多窗，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对外面充满了好奇，但是我的门窗却都是紧闭的，我并不愿意真正走出去。”
“走出去，对于你来说，代表了不安全，是吗？”亚历克斯问我。
“嗯，是的。”
“为什么走出去会让你觉得不安全呢？”亚历克斯也开始使用我那个简单的“为什么”逻辑了，有时候身边有个亲密的人问问题，会比自己自问自答更有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但是我爸爸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也走了，以后只能靠自己了。”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所以，在爸爸过世的时候，你对自己说以后只能靠自己了，那么另一个意思是不是说外面的人都靠不住呢？”亚历克斯开始引导我，“所以你会觉得外面的人都是不安全的，都是不可以信任的，是不是？”
“嗯，是的。”我被各种情绪充斥着，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但是亚历克斯并没有放过我，他继续说道：“所以，即使是我，你也觉得是不可以信任的吗？”我不知道亚历克斯这样问的时候，他是否在生气。
“我不知道，我是信任你的，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呢？”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我和亚历克斯都知道，我们的家庭虽然外表看上去是那么幸福美满，但是房树人却告诉我们：我们的家庭并不牢固。
这无关背叛，而是我的信任基础太差，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是的，亲爱的，你是可以信任我的，即使谁都无法信任，你也可以信任我。”亚历克斯安慰我道，“所以这次的选择，你不要那么担心，压力也不要那么大，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有我，还有两个儿子。我们会一起帮你分担的。”
“嗯。”我看着亚历克斯问道，“你真的不生气吗？关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信任你这件事。”我第一次能够坦诚地把心里话说出来，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总是怕被大人发现，而其实真的被发现了，也并没有怎么样。
“原来，我没有那么信任你”，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也可以释放出很多积压在心里的压力，只是不知道我的老公听到后会多么的难过。
“我没事的，我知道我们现在讨论的信任，并不代表你真的不信任我，而是你自身的安全感的问题。”亚历克斯好像能看穿我一样，“这不仅和我们婚姻的安全没有任何关系，反而让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一起分享这段秘密。而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在阻碍你做决定，那再回去看这些选择，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呢？”亚历克斯没有忘记我做房树人这个测试的目的。
确实，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直阻碍我做出决定的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内心那个弱小的“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能力、什么都做不了的人，而无法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明显这一部分并不是事实。
而另一方面，则是我极度缺乏安全感。人在安全感缺乏的时候是很难做出风险性比较大的决定的，比如和我的导师一同开办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室。而这种对于安全感的缺乏会在我的内心留下一个固有模式，就是别人对我的帮助一定是想要换取什么回报的。在我不清楚将要付出的是什么回报的时候，我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甚至是原本愿意无偿帮助我的人，比如我的老公和家人。
“我们再重新分析一下这三个机会吧！”亚历克斯决定帮我再理一下思路，看看我拒绝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和导师一同开办属于自己的咨询室，会给你带来更好的收益，也会有更大的风险，所以你不愿意接受的理由是……”
“我怕自己做不好，但更重要的是，我的内心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无法给我带来我最需要的安全感。”我喜欢亚历克斯这样提问和回答的方式，这可以让我更清楚地了解我自己。
“去做政府的公职人员，可以带给你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你不愿意接受的原因是……”亚历克斯又问道。
“因为这不仅需要考试，同时还需要一个朋友的帮助。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帮到我，而最重要的是，我的内心并不认同他，所以我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因为我不知道他需要我用什么来交换，这让我觉得非常不安全。”听我这么说，亚历克斯了解地点点头，在这一刻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心理咨询师，因为现在他正在一步一步地带我看清自己。
“做一个专职作家，可以给你带来相对自由和高品质的生活，你为什么无法选择？”
“因为专职作家无法给我内心的安全感，而且做这个选择我要放弃很多，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更难做出让我需要放弃的选择。”我现在已经充分了解了，为什么这些看上去都非常好的机会，我却一个都无法选择。
因为有时候，我们做选择的时候，并不能只看我们得到了什么，而要看我们放弃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在阻止我们抓住这些机会，走向那个更好的自己。
“现在，了解了这些，你能做出选择了吗？”亚历克斯关心地问我。
“是的，我热爱现在这份工作，做一个心理咨询师；其实我并不愿意转行，去政府机关或者做一个文字工作者。”我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说道，“和导师合作开办私人工作室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一方面可以让我继续做我自己擅长并喜欢的事情，而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所提升，不论是体验还是经验或者是得到的回报。我之前一直无法做出选择的原因是我并不知道一直在阻碍我的那个内心的‘她’是害怕承担责任。而另一方面，缺乏安全感的我也要从今天开始学习，至少老公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我需要这最基础的信任。”说完我还不忘俏皮地笑，等待着亚历克斯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