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哪都有你 二
“什么情况？”韦民问。
走在前面的五十多岁的女人一脸憔悴，急急跟屋里穿白大褂的韦老爷子说：“韦医生，求您先给我妈看看吧，她之前得了带状疱疹，因为去医院医治不及时，现在疱疹虽然消退了，但疼痛一点都没减少。只要镇痛药效过去，我妈都能疼得去撞墙，她头上的伤就是每次疼痛时撞的，她都快痛不活了，医生您快救救她吧。”
想到全家人都被老太太的病折磨得不得安宁，女人说着眼眶就红了。
听到带状孢疹这几个字，颂娴晃了一下神。
品妍看着担架老人，满脸揪心，小声问旁边的颂娴：“这个病到底有多疼，能让人疼到撞墙？”
颂娴声音有些沙哑：“非常疼，且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有人感觉像是被针扎，连续不断的，一针一针的扎在发病部位。有的人则是觉得火烧火燎的，像一直放在火上烤着。有的就像皮肉被巨大的外力撕裂，还是一直不停的撕。有的，像是被电击。”
品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啊，这位阿嬷也太可怜了。”
颂娴看着老太太的样子，紧张的攥起拳头。她太清楚后遗神经痛是让人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因为她的阿嬷以前就一直被这个病折磨，一直到离世都没能好全。
韦老爷子示意韦桀把自己推到老太太跟前，担架上的老人因为疼痛和无法入睡，已经异常虚弱和憔悴。
老爷子轻轻撩开病患的腰间衣服，就这么轻的动作，也能让老太太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爷子看到她背部和肋下的带状疱疹已经结痂脱落了，老太太此时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两只鼻孔微微喘气，可每喘一下，还是疼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患者什么时候得的带状疱疹？”老爷子问家属。
女人赶紧说：“接近两个月了，当时老人说自己的背部和肋下不舒服，让我们买点止痛药回来给她涂抹。我们也没警醒，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过了几天老人的疼痛非但没好转，还加重了。我们就送她到医院挂了内科，做了各项检查，还是没查到什么，开了些降压药就回家了，可老人的疼痛丝毫不减，当晚背上和肋下就出现了疱疹。我们又去皮肤科开了一堆药，外敷内服都有，这些疱疹也就几周就下去了，本以为好了，没想到这疼痛一点都没好，只要镇痛药过去了，老人就疼得死去活来，这些日子老人没睡过一天好觉，看看都被这病折磨成什么样了。”
站在旁边的颂娴听着患者家属的讲述，身子微微颤抖，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当时她的阿嬷淋了雨，也是说背后疼，可当时她爸妈都太忙，她年纪又小，根本没注意到阿嬷的病，她就这么自己涂抹一些药膏，甚至是自己采来的一些中草药就这么外敷，一直熬到疼得忍不下去，才让爸妈带她上了医院。可拖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治好了，也拖成了带状疱疹神经痛。
无数个夜里，她都能听到睡在旁边床上的阿嬷在偷偷哭，甚至有时候疼到用头来撞墙。因为怕吵到家人睡觉，她连哭都只能尽量忍着，就怕给子女添麻烦。
阿嬷的疼痛，让小小的颂娴下定决定走上学医之路。因为她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压抑到极致的呜呜声，她想治好她阿嬷。
后来，她终于成了医生，可阿嬷却没能等到她学成归来。
韦老爷子又问了些关于患者自身旧疾的问题，才跟家属说：“病患是湿热邪毒入侵太久，人体气虚驱邪无力，邪毒太多，导致阻滞不通，气血紊乱才发的病。”
说完，老爷子转头让韦桀去拿一些自己熬制的外敷中药过来。
颂娴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这位老医生开口闭口驱邪邪毒，这怕不是巫医吧？再看那些黄黄绿绿的药膏，想到当时她的阿嬷就是一直听信街边游医，涂抹那些不知什么东西熬成的药膏，不肯去医院做正规治疗，才让病痛拖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当时阿嬷能早点去医院治疗而不是相信这些中医草药，那她就不会因为身体上的剧烈疼痛而产生抑郁，最终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当时的她没法阻止这一切，可现在，她看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想起被病痛折磨的阿嬷，她实在不想看她再重蹈阿嬷的覆辙。
韦桀跟家属一起将老人抬到了就诊床上，众人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了，但还是引起了老人的剧烈疼痛。她忽然嚎叫一声，就朝着就诊床旁的墙上撞去。
韦桀想要去拦，但他被床和其他家属挡着，根本来不及，就在关键时刻，从他斜侧面冲出一个人影，直接挡在了老人和墙中间。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颂娴看到老人要撞墙，眼疾手快想伸手去拉老人，又怕扯到她背后的痛处，情急之下，为了不让老人受伤，她直接用手臂挡在了老人的头和墙之间。
等众人反应过来，颂娴已经疼得闷哼一声，脸都白了。
老人是用了大力去撞的，一面是砖墙，一面是重击，被撞上的那一刻，颂娴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骨头都要断掉了。
韦桀有些意外，看着她扭在一起的五官，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判断可能有些偏颇了，这女人……还挺出人意料。
家属七手八脚的拉住老人，女人朝着颂娴不停道谢，要不是颂娴出手，这么一撞，老人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品妍都快急哭了：“小娴你手怎么样了？”
颂娴摇摇头，扶着自己的手，还好，只是撞肿了，没伤到骨头。只是面对这个糟乱的救治环境，再加上刚才的紧急事件，紧张的情绪触发了她的压力情绪，她的脸又开始红肿起来了。
正难受，身后忽然有股格外浓烈的男性气息靠近，颂娴一转头，看到韦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
近距离对视，她才发现他是真的高，工字背心外露出来的臂膀上的肌肉健硕结实却不夸张，浑身上下都是男性蓬勃生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