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俊芽遭霜困辟止
“喂，你确定不会弄错吧？”一位形貌有些粗野的紫衫中年男子，对着身旁同行的另一位深蓝衣衫男子问道。
“放心，这件事我们跟了如此之久，怎会出错。”同行男子答。他有着相反的形貌气度，看起来高深莫测又矜贵，年岁倒跟同伴差不多。
二人边说边往前面山洞走去。
去处正是辟止潭所在的氓山。
“这潭水当真奇寒!”那位粗野男子叹道，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这辟止潭深潜于邙山腹地已近百年，邙山本不是温养之地，现在又是春季，这潭水怎会不寒。”矜雅男子徐徐说着，“我与众位师叔做了试验才找了这处堪用之地。”
“唉……终归有些残忍。”粗野男子有些不忍。
“的确。”
“只是你我身负任命，她也一样，我们只能徇道而行。”蓝衫男子答道。
之后二人并无多余言语，并立潭边，看着眼前辟止潭。此潭虽不大，但深度不测，时时似从谭底吸取着寒气源源不断输送上来。
“好吧，今晚，按计划行事。”粗野男子道。
“陆瑶，放春假了，你要做些什么？”陶夕枫颠颠的跑来，拉着陆瑶胳膊边走边问。
这陶夕枫，是陆瑶来到轻禾学院第一个同她打招呼之人，如今二人已成为紧密相伴的好友。陶夕枫这女孩，性子活泼，禀赋不高但热心爱笑，平日里总跟人打打闹闹，仿佛还是个顽童。陆瑶持重老成，她反而整日爱黏着陆瑶。
“自然是归家了。”陆瑶说道。
“咦～一放假就归家，平日就读书。陆瑶，你真的不会玩耍的吗？”陶夕枫撇着嘴笑道。
“有什么好顽的。”陆瑶平静回答。
“唉……你呀，我是没法跟你说了。”“好罢，那你便归家去，我要去问问田曜。”陶夕枫跑走了。
进入轻禾学院已经三月余，陆瑶一开始还担心轻禾学子自小多受启蒙，学养出众，自己不知会是什么排次。她抱着如果一开始落后，就慢慢补进的态度。
当然，她从不怀疑自己会飞速进步赶超这件事。
“陆瑶，月测排次出来了，你猜猜你怎样？”陶夕枫大呼小叫的跑来问着。
“不知。”陆瑶确实无法得知，这是她第一次在轻禾做测试。
“你居然是头一名。”陶夕枫好像很兴奋，又意外。
“哦。”陆瑶有些欢喜，放松了下来，声音听不出情绪。
“哇，你都没感觉吗？”陶夕枫对陆瑶的反应有些失望。
陶夕枫的母亲，是陆瑶他们夫子的姐姐，所以陶夕枫才提前得知学测结果。
陆瑶在轻禾，又开启了跟朴顽学院一样的生活，她也一心都在课业上。
看着陶夕枫跑远了，陆瑶信步走向学舍，准备收些物什回朴顽村家中。一番收捡，不多时已经踏上了归家那条熟悉的路。
她归家先得坐马车走一段路，中途到了邙山需要步行一段过山，行到离家不远的乡间再坐一段马车，方可到家。一番折腾下来，需大半日时光。如果想在天黑之前到家，需尽早出发。
“咯吱咯吱……”陆瑶的马车已经快到氓山了。
“母亲近日好不好呢，阿斐表姐不知在忙些什么，小弟们不知最近顽些什么新花样……”陆瑶已经开始想着家里的一切。她不过十二岁，已经开始离家求学，一个女孩行远路外出求学，不与家人生活，多少有些孤独想念。
“邙山到了。”马车已经停下。这些马车是从学院门口乘坐，他们都有名册记录，常载送学子，不仅不是危险之人，还会一路保护着陆瑶这样的学子。
陆瑶支付了行车费用，进到休憩亭子。时值正午，她打算喝口茶水，稍事休息再出发步行。
邙山荒废，一般无人，也没什么凶猛野兽。陆瑶来轻禾学院时已经跟父亲走过一回，所以这次归家，独自上路。
“还是早些走吧。”陆瑶拿起随行物品，开始往邙山走去。
山间没多少树木，日头白花花悬挂，照在光秃秃的山上，不时传来一两声并不悦耳的鸟叫声，令人有些不适，陆瑶感觉有些头脑发昏，她只想早些走过这里。
“啊……”正自发呆行路，等突然意识到脚下土泥松软不固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已往小山坡底下迅速翻滚跌去。
随后便晕了过去。
两名中年男子疾步上前，抬起陆瑶开始往山内走去，来到辟止潭边。正是那日一紫一蓝衣衫那二位。
二人将沉眠的陆瑶放至一艘小舟，绑上绳结，再从潭水另一侧连舟带人拽至潭中心。
“喂，你的药量不会出错吧？”粗野男子问到。
“放心，已经试验多次，从她喝下茶水开始，至方才发作晕倒，刚好够她睡到明日清晨时分醒来。”另一人回道。
二人做完这一切，离开潭边，未走出多远，在山洞口坐了下来，轮流进入洞中，确认她一切顺利。
就这样将陆瑶在潭中心冻了一晚上。春季的邙山颇有寒气，这辟止潭更是常年森寒，这一晚对昏迷的陆瑶来说并不友好。
次日二人又早早将浑身冰凉口唇发紫的陆瑶，抬到了跌落的山坡处。远远趴在山石后面观望。
陆瑶终于醒了，她费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山坡下。天色蒙蒙开始发亮，竟已是清晨时分。再看看自己衣物不整，脸皮也有剐蹭的痛感。
原来昨日自己竟然跌下来晕倒了？又睡到现在才醒来？
只是，她怎么感觉那般寒冷？冷到自己好像僵了一样。
陆瑶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自己不会睡这么久，且怎么昏了过去呢。但想到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山里从昨日下午躺到现在，她有些后怕，个人经验也不足以令她明确质疑。她只想尽快收拾起身，早些走出邙山。
意欲起身，却头脑一阵发晕，险些摔倒。好像在山间过夜，患了寒症。
整个霖河域都是苦寒气候，白日夜间的冷暖差距，一向很大。也许昨夜山间真的很冷。
加上半日昏睡未有进食，体力虚乏，陆瑶头昏脑涨，挣扎着上路，她想早些回到家中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