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在哪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韩筱筱匆忙穿上衣服早饭都没空吃，不顾妈妈的疑问，也没管高昂的打车费，出门就拦了辆的士，迅速来到了南苑华府小区门口。
“我不叫你别来了吗？你怎么来了，哎呀，你冷静一点……”
时燊安嘴上这样说，自己顶着两个黑眼圈，一丛鸡窝头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他昨天晚上又忍不住玩手机熬夜，2点多睡觉7:00就被刘阿姨的电话吵醒了。
刘品兰电话那边担心得要命，声音抖得厉害，她说昨天晚上戚文谦他爸回来，听见戚文谦和戚骥好像发生了争吵，她没有多管，自顾自的睡觉去了，早上起来去敲戚文谦的房门，发现书桌浴室镜子，却是一片狼藉，床却格外的整齐。发现他根本就没睡觉，昨晚吵架后出门一晚上没回来。
本来刘品兰的第一反应是戚文谦吵架后气得去时燊安家过夜了，没想到打电话过去时燊安说他也没有见过。
因此时燊安也担心得要死，害怕得不行，他告诉了妈妈苏一婉，为了加快速度，科目二考了5次、拿到驾照二年的她本来死活不敢开车的。但是她实在是关心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男孩，苏阿姨还是一脚油门当然也心惊胆战的开车带他一起去南苑华府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就想着他没去我家会不会去你家了，想问一下你而已……”时燊安非常勉强的整理自己的安慰话语平抚韩筱筱。
“没去就没去呗，现在我妈和刘品兰阿姨，还有他后妈吴桐一起去找小区监控了，看看他什么时候出门的，然后再去找他去哪了呗……哎呀，老谦——戚文谦他肯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见韩筱筱看似听过他的话之后冷静下来，但是随后又沉默低头不哼声，时燊安本就底气不足的语气更加微弱了。
“韩筱筱……”
“——我昨天刚跟他吵架了。”韩筱筱的眼皮颤得不停，声音非常低微，她俯身抱头蹲下，“我昨天心情不好，刚跟他说了重话不欢而散的……怎么今天就……”
时燊安听罢突然想到了一个坏的打算，他甩甩头，尽力的驱散自己脑海里下意识所想的不好的事情。
“找到了，找到了——”时燊安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二人跑向急忙向这边赶来的苏一婉。
“怎么了妈？戚文谦找到了吗——”时燊安语速飞快，不给苏一婉说话的机会。
苏一婉瞪了他一眼，插着腰喘气，“找到小谦线索了……”她拿出手机，“昨天晚上11:50戚文谦出现在小区门口，喏，黑外套白衬衫，黑裤子的这个……”苏一婉展示刚才在小区所拍摄到的监控录像的画面。
人物很小很模糊，画面黑白朦胧，韩筱筱紧紧的盯着画面里面的小人行动，他先是在路边停顿了几秒，然后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苏一婉呼吸终于均匀了，她指了指远口的梧桐树，“虽然知道他上了哪个车牌号的出租车，但是联系司机还要时间——你们别担心哈，他们小区的保安真的很负责，虽然没失踪到48个小时报不了案，但是一直蛮配合的在查监控的，等我们联系上出租车司机，我们就知道戚文谦去哪儿了，你们别太担心……”
二人听完苏一婉的话，眼神由开始的期待熄灭成了失望。
苏阿姨放下手机还未多休息几秒呢，一位着装老气的阿姨以及服装类似工作人员的人物一同走近，叫住了她。
韩筱筱抬头，立即感觉这位和苏阿姨相比有些过于衰老的阿姨很眼熟，但她的长相过于人山人海，太大众了，这导致韩筱筱怎么想都认不出来她。
苏一婉和他们说话时，她本来舒缓的脸色骤然变得很低沉。
她走近韩时二人身边，那令韩筱筱很熟悉的阿姨则继续和员工交谈，苏一婉低头开口说。
“找到戚文谦坐的出租车了，大晚上打车，而且用的是现金，所以出租车司机对他印象挺深的……戚文谦打的去旭河了。”
听到旭河二字，韩筱筱本来一直残存的希望轰然破碎了，她潜意识想到了不好的结果。
“你们都通通不要想别的事——”苏一婉掏出车钥匙准备去停车位，“虽然我听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反应也是，但——戚文谦他说话做事，逻辑挺清晰的，司机说当时接到他时很纳闷，一个小孩干嘛大半夜的要去河边，结果戚文谦为自己开脱，说他明天过生日，同学在河边给了他惊喜，让他过去，所以出租车司机没有多想，就把他送过去了，我觉得……”苏阿姨紧紧的握着车钥匙，“我觉得戚文谦不会干什么冲动的事情。”
“我也觉得，我相信戚文谦。”时燊安抢先支持妈妈的话。
韩筱筱则全程沉默寡言，不回答。
“跟小区员工的事情处理完了，确实出了小区门，他们就没责任了。”那名中年女人和工作人员交谈完后，扯了扯自己褐色外套的衣领，走到苏一婉三人面前。
“你们要去旭河找？”
“废话肯定要去啊，多一秒都不行。”苏一婉的语气格外焦灼。
“我小儿子这个点该醒了，家里不能缺人，本来是刘品兰坚持要找的，我觉得她50多岁年纪大了，还是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吧，走吧，你车在哪里？”女人面色不改，说话条理清晰。
“在门口。”苏一婉行色匆匆的去发动车辆。
女人对韩时二人点头，“你们好，是戚文谦的同学吗？我是戚文谦的母亲。”她顿了顿，拨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啊，这样说不太恰当，我是戚文谦的继母吴桐，很抱歉把你们搅进来，谢谢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找他。”
时燊安早就见过吴桐了，点头回答的很自然。
可全程不怎么在线的韩筱筱恍惚中就回忆起刚开学的那段日子，自己偶然遇见到吴桐给戚文谦送饭的时候，原来那就是他的后妈，竟然自己早就已经见过她了。
时燊安习惯性拉副驾驶的拉手时被吴桐打断，“啊，我有一些晕车能坐前面吗？”
时燊安摆手坐后面去了。
车上韩筱筱听见苏阿姨看吴桐上车后小声抱怨，“明明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你老公也是，为什么要惹他？”
吴桐尴尬的笑了笑，说他就是这种人，可能语气不太好，这才发生的争执。
韩筱筱坐在后驾驶，看着反光镜里面吴桐的脸，她拼命的祈求快点到达目的地同时，过于急躁时大脑反而放空，韩筱筱不自觉的想到了别的。
或许是自己添加了个人偏见吗？怎么感觉他后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很平静，很淡定，甚至都没有苏阿姨一半着急。
“为什么戚文谦会去旭河？总不能专门去……”韩筱筱细微的话戛然而止，她紧盯着车辆逐渐靠近东诚的大河时燊安。
“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简阿姨，就是戚文谦妈妈，当时第一次与我们见面就开车把我们到那里去玩了……”
韩筱筱没有回头，她听见时燊安小心翼翼的说。
从华府到旭河的距离不算短，苏一婉喜欢地广人稀的大路，下意识提高了车速也开了将近半20分钟，韩筱筱一下车就被河边的风刮得猝不及防。
旭河是环绕沐阳的一条长河，位处于东城最东边，基本上属于未开发区域，原本旭河大桥还有不少车流人员走动，可当走过巍峨的大桥石墩下，脚踩着黄色的砂粒，这个未暖乍寒的季节，岸边基本上更没什么人了。
苏一婉一看到有人，迅速上前询问有没有人见过戚文谦，时燊安动作反应和他妈妈一样，都是第一反应抓着人问。见他们如此着急心切，韩筱筱顿时也没那么着急了，甚至还有心思为其感到欣慰。
“苏阿姨，时燊安——”韩筱筱手掌做喇叭状，把他俩喊回。
“这样问也不是办法，感觉最好的还是一人顺着岸找一边。”韩筱筱组织计划，突然她发现少了一个人。
一环视吴桐还在石墩下靠着呢，她说她晕车得厉害。
韩筱筱挑眉，等人到齐了继续说，“嗯……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时燊安和苏阿姨去这条岸的上下游分别去找，我和吴阿姨去另一边，四人方向不同四处去找，这样效率更高，还有，我们得互相加一下电话……手机都记得随时保持联系……”
清晨太阳还未高高升起的风吹在人身上很凉，却吹得韩筱筱头脑逐渐清醒，曾经她也是个碰到紧急情况只会慌得要死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遇见迟昭涵后，似乎受她的影响，韩筱筱处理事情有条理淡定了许多。
她看向波光粼粼，宽阔浑浊的河水，下定决心，闭眼说了在场4个内心都同时压致在内心深处的念头。
“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了……”韩筱筱睁眼盯着波涛滚滚的河水，她把手机捏得手指发白，心里一沉，咬牙开口，“我们再报警捞河吧。”
三人听闻韩筱筱的话语后，虽然都面色不渝，但也都点头同意了。
韩筱筱和吴桐步徙急遽的通过大桥走到旭河的另一岸，在路上韩筱筱斜视注意到吴桐并不高，带有小跟的鞋子个头也和自己差不多，这种情况还有心情穿小高跟，韩筱筱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疑惑开口。
“吴阿姨。”
“嗯？”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着急啊？做事情很淡定，是你一向做事就这样不紧不急的吗？”韩筱筱装做无辜试探的眼神开口。
“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吴桐笑了，脸上皱纹更深，明明年龄比苏一婉大，孩子却比时燊安小这么多，“我只不过是很相信戚文谦，认为他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罢了。我从小看那个孩子长大，知道他是个内心很坚强的人，我不见得到他会寻短见。”
韩筱筱不知道说什么，啊的答应了一声，二人到达岸的另一边后背道而驰，韩筱筱去往了下游。
原本她也深信不疑吴桐的判断，认为戚文谦不会寻短见的，可是问人都说没看见，越走越远，远到岸边都彻底没人了，坝上荒凉得甚至连路灯护栏都没有了。
韩筱筱坚定的心开始动摇，她走了将近40分钟后，感受凉风习习，越走越渺无人烟，她内心的防御终于被击垮。
不是真的对不对，戚文谦你不会自杀的对吧……
虽然我也整天说着上课想死但是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想和你一起上课，我，好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就像当时所说的那样，我想和你一起去江城上大学。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茫然的走着，内心乱七八糟的想着。
怪我，那天不该说话和他急了的，他如果不生气，或许就不会和他爸爸吵架了，都怪我。
本来他心情身体一直就不太好，水边这么冷，他会不会生病啊？
心里很乱，可是她向前进的步徙却从未变缓。
是不是不在这边啊？一个小时了，韩筱筱打开手机，除了妈妈的询问外没有一个人打过电话发信息，还是没找到吗？
韩筱筱渐渐有点筋疲力尽了，她面照奔流不息的旭河岸边，蹲下。
河水湍急，水流汹涌。韩筱筱久久的望着河流，望得双眼干涩。
她闭上了双眼，脑子里不自觉想到了悲观的念头。
难道，戚文谦他真的去陪他妈妈去了吗……
韩筱筱拍拍头，起身令太阳晒干眼底的泪水，她不允许自己想坏事。
阳光这么好，我们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考上大学呢，我不要放弃，也绝对不会放弃戚文谦的！
我也觉得戚文谦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韩筱筱没吃早饭就跑过来，热气上头狂走了好几米，可干劲恢复不了多久，她又就饿得头晕眼花。
可恶，都怪这个沙子，软软的让我脚板好痛！
她低头仅仅是犯了洁癖一秒还是一屁股坐在了黄沙里。
沙子挺干净的嘛，反正这里也没人踩嘛——不对！
她定睛一看，这里不是非常偏远没有人吗，那紧贴岸边这断断续续的痕迹是什么？
韩筱筱唰的一下站起，不顾脚痛饿得胃微微不适弯腰上前探究。
原来岸边沙子里一直有串规律的凹痕……是人的脚印？
之前韩筱筱从未注意过沙子的形状，现在终于有点继续找下去的希望了。
韩筱筱心脏狂跳，莫名的怀疑这是……他留下的。
时燊安打电话突然插过来，韩筱筱还以为他找到了呢，一接听见他在那发牢骚，说怀疑不在他这边。
韩筱筱给他打气，“你看看沙子上有没有什么，我好像看到人脚印了，不说了。”
她跟随比她大的脚印一直走，脚印断断续续的。
韩筱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忘了时间忘了悲伤。
期间她不自觉的揣摩，想象如果这脚印真的是戚文谦留下的，那戚文谦走过这段路似的心情是什么？
韩筱筱还是不自觉的会想起那个梦，她双手拍头拒绝自己的大脑深思。
太阳已经升起了，韩筱筱似乎看见了阳光下直射下远处的人影。
……是谁？
韩筱筱狂奔的向那个细如蚂蚁般的黑点人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