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城市烟火色
反反复复确认身上没有沾一根猫毛之后，韩筱筱才郑重的跨出猫咖店。
“接下来去哪儿呢，我有点饿了，戚文谦，你知道你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吗？”韩筱筱拢了拢围巾。
“我不知道诶……”
“什么！”韩筱筱大吃一惊，“你怎么连你们学校周围有什么好吃的都不知道！我小学，初中——高中，高中还没探索完……我从小学起就把我学校周围所有的小吃店全部都吃了，小学初中哪一店好吃，哪一个零食好吃，我全都知道，如数家珍！你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母校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戚文谦被她这英勇事迹所呛道，“呃，我真的没有吃过……我初中是住读，到点就是上课下课，所以我没有探索周围店铺的机会……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陪你去探索啊！先去搞吃的吧！”一提到吃的，韩筱筱便兴致冲冲了起来。
天气阴了，太阳逐渐黯淡，可是当戚文谦静默地跟在兴致盎然情绪雀跃的女孩旁时，他并没有察觉到太阳已经落下了。
“无论是吃的店还是小卖部呢，肯定是越旧越乱，店铺招牌越黄越邋遢越好啰~”韩筱筱宛如导游介绍景点一般，“你初中住读——那小学呢，小学放学回家没有吃过小零食吗？”
“没有。”戚文谦看着廉价琳琅满目的小玩具店铺感到非常陌生，“小学放学回家都是阿姨陪同回家的，家里人不允许我逛。”
“时燊安呢？他不可能不玩这种东西吧！”
“他玩啊，知道我家里不允许之后他也没有强迫我跟他一起玩这种小玩具，所以我没有玩过。”
“你这个没有童年的家伙，那你小时候天天在干什么，学习？”话音刚落韩筱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句开玩笑的话对于戚文谦会不会有些敏感，见戚文谦很轻松接过了自己的话题，表情与语气不变，韩筱筱吓得深吐了一口气。
还好，戚文谦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的把自己的童年当做不能提这个雷区……
戚文谦闻言挑挑眉，“差不多吧，我爸在家的话我就得循规蹈矩，上他给我报的补习班，家教，看书，做题——还好他大部分的日子不在家，一年365天，差不多见他30天吧？他不在家我的束缚就会少很多，所有的学习任务做完之后我就可以找人玩，可以干一些我喜欢事情……”
“你爸怎么可以既不管理又给你下发这么多学习任务的，这控制欲，比我妈还强……”韩筱筱排队等待烧烤味道十分重的炸鸡柳铺子，“我小时候啊，我妈是不准我吃零食喝饮料的，然后我就偷偷的掏我妈妈的存钱罐或者跟我爸要钱下课了去买。我小时候可是特别期待我爸回来的！因为我爸爸可大方啦！我妈每次只给我5块钱，只要我爸爸一回来，我一要，他都是10块20块的给。然后这种几毛钱几块钱的小零食我可以买好多！——你吃吗？”
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鸡柳金灿灿的，每一根鸡柳上都沾染上了孜然粉的味道。
“不了，我水喝多了不太饿，谢谢。”戚文谦轻轻的拒绝了她，“以前的物价有这么低吗……话说过来，感觉我们俩小时候都有点像呢……我们都是那种爸爸不怎么在身边的小孩子，然后妈妈都控制欲比较强那种。”
“有点哈？所以你妈妈的控制欲体现在哪方面？”韩筱筱对于这礼貌的拒绝行为表示不满，莫名的怀疑他是不是嫌弃这种路边摊。韩筱筱撇撇嘴，一口吃下了更多的炸鸡柳，又转身进入了一家很有年代感的小卖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整墙的印着百家姓氏的廉价木头小挂饰。戚文谦的目光一眼聚集在“简〞姓的小挂件上，原本轻松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呀……我小时候她控制欲也比较强，脾气很暴躁，动不动喜欢动手打我……后来离婚了，她就对我有耐心得多，我才没有那么怕她，她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一直是比较凶的存在，后来才慢慢改善的。不过当我犯了一些原则性的错误时，比如我说谎了，或者什么较大错误时，她还是会很凶的……所以我一直对她都是一种又怕又尊敬的态度……”
“你妈再凶，能有我妈凶吗……”韩筱筱注意力被丑丑的小毛绒娃娃所吸引，“反正我感觉我现在讨厌做家务，讨厌学习都是拜我妈所赐……我小时候她真的是……特别凶，我不吃饭挑食，打；考试没考到100分，挨打；我挨她的打挨到了十几岁，一直到上初中，我长大了，没有那么矮了我才开始反抗的……她真的是对我的学习逼到了极端的地步，我小时候经常会有一种感觉，我是不是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她才会喜欢我……反正我喜欢我爸爸一些，爸爸就是不管我的那种，只要我开心就好，其他都不管。我妈妈就是整天给我下发任务，天天说我不拖地不打扫卫生，不好好学习……然后我就是，你越这样说我就越不做，所以我现在越来越抗拒家务学习之类的了……呵呵。”
“嗯……”戚文谦抿了抿嘴良久问到，“你妈妈是不是从小边上班边把你带大的……小时候有长辈或者其他人帮忙带过你吗？不知道为什么，冒昧地说，你给我形容的妈妈是一种怨气很深的感觉……”
韩筱筱拿着辣条的手悬在空中停止，“啊？”她诧异的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家平时就我们俩的？我小时候是在外公外婆那里混大的，后来表弟出生了，我外公外婆要带他孙子就没有那么多空带我，然后就接回来和我妈一起住，她的脾气就特别暴，特别没有耐心，永远都是对我一副恨铁不成钢，不满足的样子，说实话我初中她不管了我特别开心，可以说我初中不怎么学完全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气她的——啊，这个牌子的小辣鱼！终于找到了！”
戚文谦叹气，拿起一包充斥着各种食品添加剂的小辣条，“那是肯定的呀，一个女人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又没有公公婆婆或者其他人帮助，那她肯定会暴躁没有耐心的，这很正常，你要理解一下你妈妈……我小时候记忆里的妈妈跟你差不多，都是那种暴躁没有耐心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所面临的处境使她不得不暴躁愤怒，以前我是不太理解她的，现在逐渐长大，和她了解越深，我跟妈妈就越来越像那种朋友的感觉……但是我已经有一两年没见过她了，不晓得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是这样吗？我感觉跟她的个人性格也有关吧？我是没有怎么见过我妈温柔似水的样子，感觉她就是打麻将是最放松快乐的时候，其他的永远在埋怨，——对了，你为什么不联系你妈妈呀？她不在沐阳吗？”
戚文谦拿起一个曾经似乎吃过后来再也没有见过的熟悉的小零食，终于有了买东西的欲望。“她是江城人，嫁到沐阳的，平时工作的话全球各地四处跑，所以她不喜欢我主动联系她，我也一般联系不上，以前都是节假日寒暑假见面的，这两年倒没什么联系了，可能工作太忙了吧……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两年确实有点反常，她到时候自然会给我解释的吧。”
“我很想见一下戚文谦妈妈呢！”韩筱筱拎着小提货篮准备去结账，“真是一个宝藏店铺，东西比我们城西还多，啧啧啧学校周围有这么多好玩的，你竟然不知道，简直是暴殄天物。”
两人又一起随着夕阳的西落不停的挖掘城西中学周围的店铺，在老旧的店铺里找到了不少昔日童年消失的小玩意。
大部分都是韩筱筱介绍，戚文谦低着头很耐心的听她诉说。
“这是那个蜜蜂盒子，现在看应该就是个蜜蜂标本，我小学班的男同学买过，然后一直拿蜜蜂会复活来吓唬我。”
“这个是纹身贴，太熟悉了！用水一泡往身上一刮就会粘在皮肤上面，当时谣言是它会吸人的血。吓得我马上把胳膊上的纹身贴给搓掉了……”
“这个是？哦～那个神笔马良的糯米纸呀，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把这个伪造成神笔的果酱挤在糯米纸上，然后卷成饼吃，好久没有见过了，一定要买来尝尝！”
……
“戚文谦。”韩筱筱看着戚文谦帮自己分担她所买的大包小包有些局促尴尬。
“嗯？”戚文谦停下脚步回头，用清温的眼睛注视着她，眼神表现上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陪我逛了这么大一天，你就买这么点东西嘛……”韩筱筱有些尴尬的掂了掂自己手上轻飘飘的小袋子里面就包括一个戚文谦所买的。
“我没有什么要买的呀。”戚文谦微微地笑了笑，“这几个我好像曾经和时燊安吃过，所以想买回来和他分享一下。”
韩筱筱被他这温柔的笑容挑拨了心跳，按压着脸上的温红轻轻的靠近戚文谦终于问出了她所担心了一下午的问题。
“嗯……陪我逛了一下午……你又没有童年经历的小店……还听我叨叨絮絮了一下午……”韩筱筱别扭地偏过头，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你，你没有觉得很烦吧——烦，烦了你了也不行，你说陪我玩的，大不了下次去你觉得喜欢我不喜欢地方去！”韩筱筱一口气说完忍着脸红坚定地看着戚文谦。
戚文谦听完她这开始支支吾吾非常吊足人胃口后来逐渐坚定自信就带着离谱的言论感到无奈又复杂，他越来越被专属于这个女孩子的奇特的性格魅力所吸引，也对她脾气上的可爱与直接而感到慰藉。
“韩筱筱啊……”
戚文谦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在地上，第一反应想摸她头的手于思索片刻后把她的羽绒服帽子扣在头上，隔着帽子揉搓她的头。
“我要觉得无聊，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和你一起买东西逛街呢？那我完全可以玩我的手机，或者不听你说话，嗯嗯啊啊不看着你，或者来一个店铺就到处找地方坐着，或者更直接的干脆叫你去没说感兴趣的地方玩啊——我这一下午除了付款你就没玩过手机吗？和你在一起我的手机电量一下午都是满的……上面的事情我一个都没有做，那就说明我没有不耐烦，我没有讨厌，我很喜欢。”
韩筱筱被他这郑重又惊人的话语有些亲密的隔帽子摸头瞬间羞红了脸，她哑然失语，被恋爱带来的荷尔蒙激素晃晕了头。
“你不要想这么多好吗？”戚文谦停止手上的动作压低声线，捧着她的羽绒服帽子并弯下腰，让韩筱筱的双眼视线与自己齐平。
“如果你的行为或者某个决定，让我不喜欢，或者是不舒服我会说的，我又不是哑巴，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开心，让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互相迁就，互相隐瞒，——所以你也要这样对我，好吗？”
戚文谦目光清澈，美丽的眸子上闪着店铺灯光所折射的光。
韩筱筱透过帽子上自带的毛茸茸的毛领，依稀中看到了他眼睛里自己淹没在蠢蠢毛帽子的反光。
“好的……”韩筱筱的脸已经红得快烧着了，索性拉下帽子凭借那圈毛领拯救她的小自尊，“我会的……”
戚文谦吐了一口气，拎上袋子问道，“我好像终于饿了，有想吃的吗？”
韩筱筱的脸几乎淹没在整个帽子里，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帽子里面发出声音，“我早就闻到了前面有一家店好香……感觉像是麻辣烫，吃不……”
戚文谦看着那个没有脸的羽绒服怪人摇摇晃晃又不乏坚定的给自己带路，手掌轻捂着嘴唇，低头笑出了声，“好。”
一下午就感觉她对我的态度以及说话的方式都非常的紧绷，一幅总是害怕说错了什么话得罪我的样子，我有这么凶吗……虽然刚才的动作有点逾矩，但是我真的好想让她直视我，正视我说所的话，而且……我好看一下她脸红的模样……真的好可爱，嗯……明明是韩筱筱的脸烫的厉害，为什么我的耳朵也好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