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元旦晚会夜
走出化妆室，韩筱筱被舞台聚光灯晃糊了眼。
在高处看见了舞台的红毯与巨大的音响，灼亮的灯光以及台下密密麻麻的人流时，她一刹那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阖上眼，深深地吸气。
……排练，背词，准备队型，选衣服，化妆——以及我这两次穿的增高鞋，还为了它崴了脚，成了三天瘸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12月30日，星期四放假的前一天晚上，三中如期开启了元旦晚会的安排与筹备。
韩筱筱可一点都不兴奋，晚上8点才开始的晚会，她从早上8点就开始陪着彩排了。一直反复彩排，示演。反反复复全流程排练了3次学校才在5点放他们去化妆，休息。
“好冷啊！”
化妆室内，女生们挤在一起一同相聚在冬夜，穿着美艳又单簿的裙子，裙衬下贴满了暖宝宝。
所幸高中不是小学，没有老师统一给人化妆，化妆室里终于看不见化着惨白的肤色以及红得过头的腮红，仿佛吃了小孩一般的口红的妆容了。
但普通城里高中生化妆技术非常一般，韩筱筱她们顶多把自已腻白了一点，贴了一个假睫毛，轻轻的拍了一层腮红和眼影。虽然化妆技术很拉垮，但是这个舞台装好歹也使得韩筱筱的气色比整日熬夜的脸要好看滋润了一些。
“筱筱，我这光脚神器假不假？”陆可淇系着腰带照镜子。
韩筱筱调整了自己有些浮夸过头的黑假睫毛，抬头道，“不假啊，挺好看的。”
四个女生一起挤在小小的镜子前，破损有裂纹的镜子印衬出15，6岁少女富有青春活力的笑脸。
虽然化妆技术都十分劣质浮夸，但高中学生们实在是很少能有机会与时间能摆脱整日读书的怨气。只有那少的可怜的机会才能短暂的回归少年该有的活泼与朝气。
韩筱筱她们所选择的是藏青色的制服及百褶长裙，演讲本就是一项很庄重严谨肃穆的表演，几个女生当时可是纠结了许久才选择了这套质量不怎好但价格较平价的礼服的。
“我感觉我喉咙哑了，哪里有水喝。”韩筱筱问道，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与脖子的色差有点哭笑不得。
“外面好像有水壶，我们去喝点吧。”
熙熙攘攘格外拥挤吵闹的后台里，韩筱筱和同学徐文丽披着羽绒大衣，翘着兰花指端着薄塑料杯里的滚烫的开水有些不知所措，二人干脆来到前台，顺便观察一下晚上的舞台效果。
刺眼的聚光灯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受，看着平日里破破烂烂的教学楼台上被架起了如此气派的舞台以及灯光效果时。
韩筱筱当时立马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觉。
“人真多。”韩筱筱边吹边嗦着水杯道，“几点了，什么时候到8点。我们是第12个节目到那个时候也9点多了吧。”
“刚到7点，还早。”徐文丽看着手表道。
四处观望时，韩筱筱忽然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这高于旁人一大截的身高，身材挺立健壮，那个宽肩配上黑西服……
蛙趣，哪来的帅哥！好有总裁的气场啊！
“文丽！那有个西服男，看背影好帅好攻的样子，天呐！”
“哪里哪里？”徐文丽立刻抬头张望，“啊！我看到了，好帅！走！去看看！”
二人兴奋地前去，水杯都不要了。
走上前来，韩筱筱立马深深地被这个西服男所折服了。
那人身材很完美，在高中没有特地健身的时期却完美的撑起了西装这一严重考验男人身材的服饰——说明他绝对不是五短身高或者白切鸡身材。身型，肌肉都绝对恰到好处且均匀漂亮。
他不仅身型优秀，脸庞也非常标致出彩，三七分背头发型与他那张没有过度浓妆艳抹渲染过的脸，保持清纯却依旧天然唇红齿白的稚气脸使他令旁人看上一眼便难以忘怀！
“哇，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三中有这么帅的男人？！”
徐文丽彻底打破了韩筱筱对她第一印像内敛文静，陷入了癫狂，“他是谁啊？！”
二人没有走近，因为西装男周围的穿着道具服装的女生太多了。把他团团包围起来，韩筱筱根本就接近不了他。
“嗯嗯，是好帅。”凑近看到正脸后，韩筱筱莫名地感觉这个西服男十分熟悉。
……嘶，这个男的声音好熟悉，还有这个酒窝，以及笑起来的神态……怎么这么令我眼熟？
韩筱筱四处打探着。
对了，一整天了他人呢？我今天晚上还没有见过——
想着想着她一不小心在茫茫人海中与西服男对视。
西服男大桃花眼里闪出了一种莫名兴奋的光芒，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
“韩筱筱——！喂！我在这呢！”
韩筱筱就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原本英俊高傲的西装革履男变成了一脸憨憨笑容的时燊安。
“什么！你竟然都认不出我了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你除了脸上白点，拥有三根睫毛以外还是和平时差不多的。”
时燊安彻底卸下刚才罕见地帅到韩筱筱的身影，又回归于那幅憨厚直男形态。
“我谢谢你。”韩筱筱压下自己经心打扮一节课只换得时燊安的一句，“脸白点，只有三根睫毛。”的诚实评价，极力压下怒力才没有发火，僵硬地笑了笑。
“哦——”时燊安扭过脑袋，“你脸色不好，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今天很漂亮的！比我搭档僵尸脸好看多了，我今天也涂了两层粉，我眼睁睁看着我搭档用了五六层粉子，最后白得比尸体还恐怖——虽然这样说一个女生不太好，但是真的好白好恐怖啊！”
“——你仅仅是变白了这么简单吗？我怎么老感觉你们平时有点不一样。”韩筱筱岔开话题。
“哦——烫了一下头发，还把我的头发后梳了。”时燊安指了指与他平时乱糟糟蓬松完全相反的精致发型，“他们给我喷了发胶定型，化妆师傅说我的头发太蓬了，不听话，我也是搞了好半天才搞出来的。”
韩筱筱再次忍不住对时燊安的可塑性感慨惊叹……
仅仅只是做了一个发型，换了一身衣服，稍微变白了一点……时燊安就已经完全跟平时不一样了。
漆眉明眸，五官好看，脸型匀称，秀气脸庞，加上宽肩细腰的身材……真的使韩筱筱大跌眼镜，虽然时燊安笑起来还是很傻，但是他如果严肃起来，不笑的一瞬间，他真的能惊艳到我说不出话……
“时燊安，我说真的，你上台的时候千万不要笑。”
时燊安喝奶茶皱眉，“啊？”
“你不笑的时候真的特别帅，特别攻，笑起来就很憨，真的！”
“攻是什么意思？”
“别管了，你别笑就是了。”
“我要板着脸吗？”
“对。”
时燊安放下奶茶，抖抖身子，收敛上笑容，尽力装出一副沉重的脸色。
像是变魔法一般，时燊安身上的稚气与幼稚立马消失，立刻有了韩筱筱看小说心目中高大英俊潇洒的霸道总裁猛攻的形象。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真帅——”
“真的吗？！”时燊安听罢立马又快乐地笑了起来，刚才的气质立马又变成了可爱的憨憨。
韩筱筱无语。
“噫——”时燊安脸色一瞬间皱眉阴沉，“老谦？”随即立马又变成了手舞足蹈的傻子，“戚文谦！我在这里——！”
戚文谦回头，昏暗光线一刹那，镜片下的微微诧异的凤眸与惊讶的圆眼视线相重合。
“啊，你们在这里啊。”
戚文谦走上前，扶了扶眼镜。
他是与时燊安热烈闹腾的气氛形成强烈反差的人。浑身都散发着沉稳安静的气质。虽然身著是普通但不失质感的冬装，失去了身材展示的优势，但是在样貌气质上戚文谦是丝毫不逊色于当下西服革履的时燊安的。
韩筱筱立马想到，戚文谦如果穿西装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今天的衣服应该可以吧？画的妆虽然没有被时燊安夸赞但好歹应该还算好看的吧，想一想等一下表演时，戚文谦就在下面看着台上的我，我感觉我已经忍不住脸红了……
戚文谦和时燊安并没有说几句话就立马转向了韩筱筱，“陆可淇没跟你们一起吗？老师让我问一下你们等会儿需要帮你们搬凳子吗？我们班在最后面快靠近小卖部了。在6班隔壁，你们表演完了应该找得到我们的吧。”
“啊？我不知道呢——好的，你等一下，我去问问陆可淇。”韩筱筱慌慌张张道，客气了几句便匆忙的拉着徐文丽寻找陆可淇了。
“噫——你找我竟然就是为了问这个。”时燊安埋怨着，吐着舌头道。
“怎么了，你紧张了需要我安慰吗。”戚文谦眺望着女生们离开的背影，忽略了时燊安不满地吐舌，突然毒舌道。
“本来有点紧张的，下午排练这么久已经吐了，感觉我根本就不会紧张了。”时燊安依在墙边，深吐一口气“……节目表你看到了吧，有个高二学姐的钢琴独奏，那首曲子你好像弹过《致爱丽丝》呢。”
“……所以呢？”
“没什么。”时燊安揉揉脑袋，下意识的想抓头发，突然反应过来头上已经喷了发胶不能破坏发型，讪讪地收回不老实的手，“我当时想，你要也陪我一起上台展示就好了，你又不是没才艺，你的钢琴弹得那么好，不秀一把好可惜……”
戚文谦回过头，抿唇轻轻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甚至是讨厌很多人的目光。赞扬的也好，轻蔑的也罢，我都讨厌——这个世界永远都需要台下鼓掌的人。如果所有人都当演员了，那还有谁会在台下为演员鼓掌呢。”戚文谦看向闪烁的聚光灯，眯着眼睛，“我愿意永远做一位在台下为他人认真鼓掌的观众。”
时燊安抿抿嘴，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啊，同学叫我了，我走了。”
“戚文谦——”
韩筱筱尴尬的脸红，低下头，“陆可淇说可能会需要凳子的，麻烦你们男生帮忙搬一下啦，谢谢。”
“好的。”戚文谦转身回去，瞬间察觉到韩筱筱微红的脸颊。
戚文谦伫立了一会儿，“韩筱筱，你紧张吗？”
韩筱筱抬头，拉了拉羽绒服衣领，“嗯……有点，这好像是我第1次上台表演，之前从未有过……”
“没事的，我也害怕人多的时候，一定要放平心态，偶尔失误了也没事，准备了这么久，会没事的，要相信自己。”戚文谦声音轻和，缓缓道，“……加油。”
韩筱筱抱着演讲稿，从后台狭小的缝隙注视着台下的密密麻麻的荧光棒和人群。
等待着上台，这是对于韩筱筱而言感受最为奇妙的晚会了。
——以前她都是以观众的视角观赏晚会，从来没有以演员备选的视角来参加晚会。
曾经她在幼儿园时参加过文艺晚会，除了那几张抹着猴屁股腮红的黑历史照片，她对自己上台展现的经历没有一点印象。小学初中韩筱筱也曾拥有差点上台的机会，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最后都被刷掉了，因此韩筱筱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台展现机会。
她原本还很兴奋，激动，台上台下到处窜，后来逐渐受他人影响从第10个节目开始紧张，呼吸急促。
等待时听着时燊安上台报节目名的声音时，韩筱筱又想起了戚文谦临走前安慰她的话语。
“你要相信自己。……加油啊。”
声音很轻，渐渐抚平了韩筱筱心烦意乱的心。
“接下来有请由高一（9）班准备的节目，《红色中国朗诵》！”
播报完毕后时燊安一把跃下台阶，手掌比划成喇叭状，兴奋道。
“韩筱筱加油啊——！我会为你们加油打气的！”
韩筱筱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调整呼吸，走上舞台。
调整好队形，面对观众，头顶巨大的聚光灯。
韩筱筱深呼吸使自己放松，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男生现在正在台下看着自己，韩筱筱突然就笑了出来，瞬间就没那么紧张了，逐渐归于平静。
所幸由于训练良好，团队配合得十分的默契与连贯。
当陆可淇说完第1排轮朗诵最后一句台词，韩筱筱听着声音立即准备接着朗诵时……
刚刚一开口，韩筱筱的心瞬间就凉了。
——没有声音，话筒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