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浅浅的疤痕
12月月末，圣诞节将至，可学校里面严厉禁止过洋节，三中毫无圣诞节的气氛。
韩筱筱这个月很是忙碌。
背稿子，彩排，排练……好歹付出的汗水还是有成果的。
精心准备了两个星期之久的红色中国朗诵选拔选上了。
乐极生悲的是，韩筱筱一听说自己辛辛苦苦准备这么久，背了这么久的台词训练这么久的节目选上了之时，她一激动，从台阶上兴奋地往下一越，被大冬天的厚底鞋靴子崴了脚。
所幸并不是非常严重，她还能一瘸一拐的走路，只是踝关节不能扭动，右脚不太能用力。筱筱只好每天晚上悲催地涂抹并且品味那味道直冲天灵盖的红花油。
“啊，好可怜，脚竟然崴到了。”
早自习排练时，时燊安主持人早训完休息后陪同时在操场训练的韩筱筱唠嗑。
“不怎么碍事吧，就是右脚踝部不能动力了而已。”
韩筱筱手肘反扣，呈大字形状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发呆，像个老大爷。
相反时燊安的坐姿含蓄优雅，他双手抱膝，乖乖地端坐着。
“已经彻底不准过圣诞节了吗？”韩筱筱看着白云缓缓向左飘过，回复道。
“对呀，不过我进了一点平安果，可以精致包装一番。”时燊安亮闪闪的桃花眼看着韩筱筱，唇红齿白又憨憨地笑道。“二手变卖——还债。”
韩筱筱意味深长地摆摆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同志你加油。”然后悲壮又坚强地撑着宣传栏单腿站了起来。
“筱筱，排练结束了，我们去吃早饭吧。”同学喊道。
“你要去商店啊，那你帮忙扶一下我，我脚崴了懒得去食堂……”
时燊安看着韩筱筱哆哆嗦嗦地被同学搀扶着去往遥远食堂的沧桑背影，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两步走上前真恳道，“你脚很疼吗？我帮你带早饭吧，你要吃什么？”末了他又不好意思为几块钱收一位腿脚不方便女孩子的钱，他又补了一句。“不收你的钱。”
韩筱筱正要掏饭卡的手臂一颤，她笑容有些僵硬勉强。
时燊安是个蛮好的人，傻白甜脑袋空空的，我如果跟他交朋友是个挺好的人选。
但是旁人总以为我们两个是爱情。
分班以来韩筱筱总是撇清他们的八卦绯闻，想图个自己耳根子清静也希望能时燊安拥有自己的平淡生活。
韩筱筱想着两人以后互不干涉，以后就别交流了。
可是时燊安完全感受不到韩筱筱对他的莫名冷漠与爱搭不理，他以为韩筱筱只是忙或者懒得搭理他——反正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对他这样。
他和他养的大肉丸是一类的性格。
只要在他时燊安心中你是他的好朋友，他就可以每天乐此不疲地奔向他朋友的身边。永远都是如此。
“好啊。”在同学八卦的眼光中，韩筱筱灿然一笑。“肉串馒头，鸡蛋——”韩筱筱如同总裁掏黑卡消费的潇洒姿势掏出只有25块86的饭卡给了时燊安。
“——亲兄弟明算账。”
时燊安见状也推脱不开，答应道会给韩筱筱这个瘸子吃上一口热乎的早饭。
有一说一，时燊安人蛮好的，就是脑袋直了点，话多了点。韩筱筱坐在教室里思考，怎么能既和他当好朋友又没有绯闻呢？
空荡荡的教室里基本没什么人，刚才扶韩筱筱上楼也一同排练的也女生去商店吃早饭了，剩余的男生要么就是争分夺秒地睡觉，要么就是偷偷地在角落玩手机。
打了个哈欠，韩筱筱当准备睡觉时。
时燊安一把推开了门，越了进来，大声道。
“韩筱筱！你的早饭来啦——”
这声音穿透力震撼力极强，不仅把韩筱筱惊醒了，后面的男生也吓了一跳。
韩筱筱脑子还有点懵，她怔怔的接过热气腾腾的早饭，“……你怎么这么快？”
“快吧。”时燊安径直去往后排，和玩手机的男生们打闹，“我怕你饭凉了带到教室吃，跑过来的。”
“哦——”他突然回过头，停止嘻笑换了幅正经脸走近，“你的卡。”
时燊安不笑严肃时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韩筱筱本来有些感动想夸几句他今天挺帅的可接下来时燊安这样一说韩筱筱立马就不感动了。
“韩筱筱，你的饭卡怎么比我还穷，你是游戏钱充多了吗？”他没有带一丝笑容，非常严肃，目光炯炯一字一顿地，“难道你一个月把所有的钱全部吃了吗，你怎么吃的比我还多。”
“啥？我没有啊，我就是分段充钱而已。”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段充钱？”
韩筱筱扶额，跟他说明几遍都无法说明自己分段充钱的原因。她火冒三丈准备给他一巴掌结束此话题。巴掌还未扬下去之时，一声清冷瓷碎的声音传来。
“时燊安你说韩筱筱脚崴了她怎么样了，严重吗？”
戚文谦还未曾走进教室大门，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还有时燊安的“唉呀——”的惨叫声音。
时燊安捂着胳膊，韩筱筱刚想再扇一次，手扬在空中还没有收回，戚文谦刚刚进门看到这一景象。
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你的脚没事？”戚文谦站在韩筱筱桌旁低头听她的解释。
“……他是不是跟你描述的我很严重。”
“对。”戚文谦毫不留情的说，他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看着时燊安道，“他当时跟我说的是，你的脚非常严重，像骨折了，路都走不了要人扶。如果他不管你，你就会饿死。”
“……”韩筱筱捂脸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本来就是嘛……”末了时燊安吧唧吧唧眼道。
“崴脚了能走路，但是不能转动，脚踝疼……医务室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给你红花油吗？”
“对……”
“你先用几天吧，如果严重了再放假去医院检查。”戚文谦轻咬嘴唇，眼神有些扑朔。
寒暄几句离开时，韩筱筱恍惚中感受到了他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正午，在高一心中罕见遥不可及抢手的自助餐，终于被韩筱筱跑步就悠闲地吃到了。
“哇，今天的菜还行呢。”
韩筱筱她们班由于上午第4节课是体育课的原因，不紧不急地吃上了丰盛的自选菜。
“原来自助餐有金针菇，我第1次见……”
韩筱筱放下夹满的餐盘，慢吞吞地坐下摆正腿的坐姿刚坐下准备夹菜时，她轻轻一瞥，发现这条几条桌子拼起来的长桌子旁，戚文谦正安静地坐在吵闹的男孩子中。
戚文谦？对了，我一直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韩筱筱特地伸长脖子瞟了几眼他的餐盘。
——种类丰富但都是分量很少的荤素搭配。戚文谦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夹菜也是一丝不苟地渭泾分明，不允许叠加混杂。
……他好像是每一种菜都少夹一些，看不出来他的口味喜好。
女生的八卦还没开始，韩筱筱耳尖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谦呐，原来你坐这里。”
她一抬眉与一双清澈透凉的水汪汪大桃花眼相对视。
“你怎么在这里？！”
韩筱筱时燊安异口同声道。
“我们班上体育课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噫！”时燊安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我们主持人要排练，我们总是高三打铃吃饭的。”
韩筱筱低头对他的餐盘表示瞠目结舌与震惊，“你怎么吃这么多肉！你完全不吃菜吗？”
时燊安的餐盘里几乎全都是荤菜，鸡鸭猪各种肉类堆成了小山。
“我最讨厌吃蔬菜了。尤其是今天的菜——”时燊安指着韩筱筱盘子里的素菜，“包菜，蒜苔，花菜。我都讨厌——”
韩筱筱无语，懒得理他。
“呀，我怎么把金针菇加进去了。”时燊安惊觉自己的餐盘里有了一根孜然金针菇，揽着一张嫌弃脸，把它挑了出去。
“……你好浪费，真挑食……”韩筱筱看见他这些奢侈的行为忍不住吐槽。
“我本来就挑食，菇类大蒜类姜香菜青菜葫芦韭菜，我都讨厌。”
“……你这么挑食，你妈妈不打你吗？”
“打呀，她打我我也不吃。肉那么好吃，为什么要吃青菜？我宁愿吃维生素。”
时燊安加入了与男生共享餐盘的行动之中——就是你盘子里的菜是什么，给我一筷子。
“他们男生吃饭真的是……饕餮盛宴吗……”陆可淇无语道。
“哇，你怎么有蛋卷啊！老谦，我要吃！”时燊安的筷子刚想伸进戚文谦的盘子被戚文谦无情的一把打掉。
“不要把你的筷子伸进我的盘子里，我夹给你。”
“老谦你嫌弃我。”
韩筱筱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戚文谦原来嫌弃时燊安他们一起分享餐盘的行为啊。他吃饭好安静哦，自己吃自己的，都没怎么说话过。
“你还说我挑食，你自己也挺挑，也浪费。”
刚才餐盘摞起来的小肉山时燊安早已炫得差不多了，他无聊就开始指责韩筱筱丢弃食物的行为。
“我不想吃青椒洋葱嘛，跟谁想一块一块的挑呢，那就一起夹进去呗。”韩筱筱瞪了他一眼。
戚文谦擦了擦嘴，餐具放在用完干净的餐盘里，等时燊安继续和男孩子闹。
“戚文谦，你都没什么扔掉的菜呐，你不挑食吗？”心里的好奇实在是按耐不住，韩筱筱忍不住询问戚文谦，反正现在这么吵，谁也没法关注我在跟谁说话。
“啊？我不挑食的。”戚文谦闻声转头看向韩筱筱，“只要是我选的菜我都吃。”
“你居然不挑食？那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吗。”
“没有。”戚文谦毫不犹豫的说，“我都吃。”
“老谦他真的不挑食。”时燊安又开启了话唠模式。“我妈妈总说他好养活。当时我陪我妈吃她的月子餐吃得我想吐——我妈当时在我初中怀过一次孕，结果吃过感冒药，然后就打掉了当时把我妈妈伤心死了。所以我爸爸就请了月嫂专门伺候她的月子。哇——你知道月子菜吗？特别淡，特别难吃！都像没给盐一样，我一个爱吃肉的人都喝不下那个肉汤。老谦来看望我妈妈，他竟然对几乎没油没盐的菜完全不挑！我曾记得他最后走的时候还夸了那个月嫂！说这些菜挺好吃的，我真的是佩服你啊！”
戚文谦乜了时燊安一眼，“……我挺尊敬做饭的人的。因为做饭的人真的都很辛苦。月嫂也是，食堂更是。只要是做饭的人都会讨厌冬夏。夏天这么热，灶台更热。冬天冷。食堂这种条件大概率不会给他们用热水洗菜的。所以只要是别人做的菜，我都会吃。更不会剩菜。我也不会挑剔的。”
“戚文谦，所以你自己平时总会做饭吗？”
戚文谦点点头，“对啊，我自从能够上灶台起我就学会自己做饭了，小学三四年级就做了吧。做饭真的很辛苦。所以我不会挑食，也不会嫌弃别人做的菜不好吃。”
实话实说韩筱筱有被戚文谦这番言语震惊到。
首先是戚文谦给人的行为气质都像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韩筱筱原本以为他从来不干家务更别说做饭了。
想不到他既会做饭还那么小就会做。
他那永远干净整洁的袖口，修长纤细的双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家务的人呐……
噫？之前没有什么机会认真观察过他的手指，他左手中指指腹怎么有一道不小的疤痕？
那痕迹这还不小，仿佛像是切掉了手指头的一块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