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朕的小郡公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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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璋看见马前蹿出一人，登时一骇，此时勒马必定停不下来，于是她不得不拨转马头，调转方向。
骏马长嘶一声，高抬前蹄，一蹄子落下去顿时就将街边的包子铺面给踩烂。
蒸笼掉落，热腾腾的包子沾着泥尘，被路边的野狗叼了去。
在酒馆里边躲雨的摊主见状人都傻了，他瞪大眼：“唉——我的包子怎么全撒了！”
刚才还醉醺醺的人登时被这样大的动静给吓醒，朱楠晃晃脑袋，眯着眼睛打量前面的人，奇道：“这不是兰璋那小子吗？”
曾经那个小豆丁都长这么大了。
兰璋总算是勒停了马，她随手抽出一袋铜钱，扔到摊主面前的桌上，“给你赔罪。”
接着，她转头凝眉，看了一眼朱楠，一牵马绳就要走。
“等等！兰璋！”
有人挤开人群逼到她的马前，兰璋定睛看去，见是段瑞。
段瑞本来被朱楠怂恿出来喝酒，结果他酒杯都还没怎么碰，朱楠自个儿先喝醉了，酒疯一发谁都拦不住，莽头就要往外冲，段瑞为了拉他还挨了几拳，结果还是没有拦住。
“兰璋，你这是要去哪里？”
段瑞挡在她的马前，“你的伤好了吗？”
兰璋摇摇头，“我要去找陛下。”
段瑞愕然，“你疯了吗？”
先不说皇兄已然出征，要追上他除非连日连夜快马加鞭赶过去，光是战场上的刀剑就足以令人却步，若是一时不慎，或许连命都没了。
脑海中的倒计时如催命一般，兰璋拎起马鞭，“本公没疯，本公很冷静。”
她必须见到她的功德主。
见她一挥马鞭就要走，段瑞忽然抬手牵住她手中的缰绳，止住她拉拽马绳的动作，“你等等！”
兰璋不得不停下，抬眼觑他。
段瑞迎上她的目光，“我陪你去。”
“什么什么？”朱楠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他们，“你们一个两个脑子正常吗？”
兰璋没理朱楠，皱起眉头，低头看着段瑞。
少年依旧一身灰青色袍衫，轩眉英挺，端的是张扬风流。
她收回目光，摇头道：“我不需要你陪，小王爷，你还是好好呆在京城吧。”
她深知旅途艰险，没必要拉着另外一个人上路。
段瑞很少被拒绝，况且这还是他难得一番好意。
听完兰璋的话，他愣了一愣，接着咬牙道：“不对!本王不是陪你！”
“本王也要去看望皇兄！”
兰璋捏着缰绳，侧眸看他，眼底有些复杂。
她的目光太过澄澈，段瑞感觉自己的想法似乎在那一瞬间就被看穿了，登时狼狈地别过脸。
“现在！备马！”
下人打了个激灵，“……王爷。”
“去备马！”
在他的命令下，下人不得不牵了一匹来。
段瑞几步走来，跨上马背，抬手甩了甩鞭，瞪了一眼瑞王府的下人，“不许将此事告诉母妃，听见了没有！”
下人颤颤应是，段瑞拨转马头，看也不看兰璋，目光只盯着前方，道：“走呗。”
兰璋心绪复杂，应了一声：“噢。”
——
倒计时只剩一个小时。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快马加鞭地来到帝丘境内。
胯下的马匹换了又换，段瑞带着皇家令牌，才让二人得以一路顺利地度过重重关卡，节省时间。
此时天刚刚亮，天边翻出鱼肚白，月牙儿尚挂在云间，若隐若现。
街道的小摊贩早已起身，踏着清光推着小车，来到属于自己的摊位上吆喝叫卖。
在豆浆和包子的香气中，马蹄声惊破青石街道的平静。
段瑞策马驰过长街，看了一眼同行的人，皱眉道：“兰璋，你需不需要休息？”
兰璋惨白着脸，拼命摇头。
脑中有这么一刻是眩晕的，连续两日都没怎么合眼过，她头痛欲裂，难受得紧。
兰璋伸手拍拍脑袋，抿着干裂的唇，眼中酸涩，布满血丝。
段瑞看了她几眼，忽然抬手勒住马匹，同时倾身过来捉住兰璋手中的缰绳，狠狠一拽。
骏马长嘶，高抬马蹄，停了下来。
兰璋一时不查，急忙抬手捉住骏马的鬃毛才没让自己摔下。
“怎么了？”
段瑞没理她，翻身下马，就近买了两个烙饼，其中一个递给了她，“快吃。”
倒计时一秒接着一秒，兰璋心都在颤抖。
她现在饥肠辘辘，肚子饿得很，能坚持到如今已是勉强。
“兰璋？”
烙饼外面包着的油纸浅浅一层，烫得段瑞掌心都是红的。
兰璋低头将其接过，险些因为灼烫的热度将烙饼扔开。
她小心地咬下一块面皮，葱的味道在舌尖漫开，热气蒸蒸而上，她的眼前有些模糊。
“你用一片金叶子买了两块饼？”
段瑞“嗯”了一声，显然不在意的模样，“不过一片金叶子罢了。”
倒计时的催命声让兰璋紧张的要命，她吃着吃着，额上渐渐出了一层薄汗。
段瑞掏出一张锦帕给她擦汗，“你怎么了？是饼太热了吗？”
兰璋闭了闭眼，接过锦帕。
段瑞低头咬了一口烙饼，“呸”的一下全吐了出来，“好难吃啊！”
兰璋有些想发笑。
这一路来，真是委屈他了。
因为赶时间，兰璋吃得很快。
吃完饼上马时，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眼前泛着红光，她看见了红色的倒计时。
45分钟！
兰璋揪紧了缰绳。
“走吧。”
——
根据系统的指引，兰璋和段瑞远远地看到了行军队伍。
号角声响起，一声又一声，在宽阔的荒野嘹亮又悲壮，兰璋脑中的弦绷紧。
按照系统提示，前方的河堤将被炸毁，洪水泛滥而下，将会祸及百万军师。
“段瑞，你先走，叫停行军！”
段瑞点头，“好。”
他骑术很好，转眼间就绕过兰璋驰骋而去，身影越来越远。
兰璋的生命值越来越弱，头顶的血条渐渐转至灰暗，再这样下去，待进度条全黑以后，她就会有生命危险。
30秒！
红色的数字在她眼前拼命闪烁，生命值保护装置的时限快到了！
这里横尸遍野，风沙漫天，兰璋策马上前，跨过尸体，踏过血水，向远边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奔进。
秃鹫被马蹄声惊动，拍动翅膀飞向上空，嘴里的腐肉掉落下来。
眼里的红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刺得眼睛发疼。
兰璋眨眨眼，一滴血珠掉落出来，“啪嗒”一声落在马背上。
她转动眸子，只觉得浑身疼痛，鼻子里一股热流涌出，她抬手一摸，全是刺眼的红。
“段瑞……”
前方的段瑞猛地回头，一眼就看见从马背上栽落在地的兰璋。
他瞳孔骤缩，连忙原路返回，下马将兰璋的身子捞起来，触手全是她七窍流出来的血。
“兰璋！”
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事不宜迟，段瑞果断背起她，向骏马走去时还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跤。
段瑞踉跄两步，抓紧缰绳站稳身子。
感觉到背上人的鼻息越来越弱，巨大的恐慌感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窒息的感觉一阵又一阵，扼住他心房。
他是这样的害怕。
“再撑一下，兰璋，再撑一下——”
风沙漫天，他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
段从琚将要行军时，斥候忽然跪至营外高报：“陛下！瑞亲王已至！”
段瑞？
段从琚眉目一沉，放下手中的行军图，凝眉掀开帐帘，一眼就看见狼狈的皇弟。
素来张扬不羁的少年袍衫不整，满眼血丝，眼睑下全是青黑，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样。
段从琚顿时冷下眉目，“你胡闹什么？”
他的目光瞥到段瑞背上的人影，顿时一凝。
这个人……
“皇兄!”段瑞“扑通”一声跪地，额头触到了泥地里，“求你救救兰璋！救救兰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