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浦东南路靠近陆家嘴方向,一家老牌宾馆的三楼,人们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门外各人的穿着款式各异,千姿百态,到了门厅,主办方要求大家统一套上红色的T恤。由于人员众多,服装大小不能兼顾,主办方准备的尺码明显偏大,拥挤的门厅就像一条繁忙的标准化生产线,所有经过的人都变成整齐划一胖头圆肚的俄罗斯套娃。近看或许还能分辨男女老幼、高矮胖瘦,远看就是火红一片套娃欢乐大阅兵。
这个可以容纳五十余张大圆桌的巨大宴会厅,早已撤去所有桌子,密密麻麻地一排排摆上椅子。会场中间,铺着鲜红地毯的通道从门口一直向里延伸。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横跨整个会场的演讲台。演讲台后,占据整个墙面的投影幕布上,正播放着激情四射的动感画面,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人们的视线。而音箱中巨浪般热烈奔放的音乐、强劲有力的鼓点、铿锵激情的节奏形成一个强大的势场,激荡着每一个套娃加速跳动的内心。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会场已座无虚席。会场两侧整齐地站着两排白衬衫、黑西装的年轻男女,随着节奏整齐划一地拍着高举的双手,并且步调一致地扭动着身体。
喇叭的音量稍稍调低了一点,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整个会场响起。
“亲爱的朋友们,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平民英雄陈涉,就已经发出过一个振聋发聩的反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天,我们很多人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真正道理:并不是哪个人生来就是王侯将相,并不是哪个人生来就是大富大贵。每个人都有成为千万富豪的机会,只是有些人抓住了人生中的重大机会,而有些人错失了成就自我的机会。
“曾经股票认购证的机会我们错过了,曾经互联网的风口我们错过了,曾经比特币的投资我们错过了。我们错过的每一个机会,都成为他人从一穷二白变成千万大佬的台阶。我们后悔,我们羡慕,但没有意义。时光不会倒流,机会不会重现。
“今天,我要告诉大家,新一轮的机会又来到了你的面前。今天,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问问自己,我们是不是应该擦亮眼睛,不再错失改变命运的重大机会!
“让我们隆重请出今天的主讲嘉宾,宇宙证券公司首席经济师,大洋洲基金合伙发起人,光年商学院MBA客席教授,一线财经报社专栏作者,著名股评家—陈安志先生!”
话音未落,掌声四起。宴会厅正中入口处巨大的暗红色大门徐徐打开,激昂的音乐磅礴而起,跟随着两束聚光灯,人们齐刷刷地转头,千余双眼睛聚焦在红毯尽头那位头发锃亮、目光炯炯、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士身上。跟随着两侧白衬衫们整齐有力的热情掌声,套娃们以仰望财神爷从天而降的期盼目光和澎湃心情,也跟随着热切地鼓起了掌。在排山倒海的掌声中,一圈统一着装的白衣俊男靓女,手拉手把“财神爷”护卫在当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红地毯而来。“财神爷”一边向两侧的人们挥手致意,一边步履矫健地走上演讲台。
“亲爱的朋友们,亲爱的家人们,欢迎来到今天的财富大讲堂,我是帮你们实现人生梦想,助你们走上财富康庄大道,为你们铺起坚实基础的理财规划师—陈安志。”
陈安志一张大脸似乎是一个白铝锅长出了五官,两个耳朵便是安在铝锅身上的两个把手,一个白晃晃的额头,占据了整个脸庞的大半,额头上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一缕缕清晰可见,像是白铝锅配上了个黑盖子。一个大鼻子上,两簇浓密的眉毛豪横地把两个小眼睛压在下面,底下是一个横跨全脸的嘴巴,声若洪钟。
向左中右三个方向点头致意后,陈安志用双手压了压会场,掌声渐渐停歇,他眉毛一挑,滴溜溜的小眼睛里有如藏着个激光笔射向全场,继续说道:
“有多少人渴望财富的垂青,有多少人梦想事业的发达,有多少人期待命运的改变。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就有了希望,来到这里的人就有了可能,来到这里的人就有了机会!”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手掌向上,奋力一挥:
“我刚刚走上讲台的这条路,将成为托起你们走向财富的荣耀之路!”
白衬衫们带动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任何人对钱的蔑视,都是故作清高,空摆姿态。我们今天就是要大胆地说出来,我们要赚钱!我们要堂堂正正地赚钱,我们要堂堂正正地赚大钱!大家说,要不要?!”
“要!”套娃们震雷般地异口同声。由于声音太过响亮,好多人冷不丁地把自己吓了一跳。
“那么,怎么才能赚到钱呢?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地赚到钱,骄傲地赚到钱?利用我们自己的能力赚钱,利用我们自己的智慧赚钱?如果今天有这么一个机会,大家说,要不要?!”
“要!”这次回答的声音更加响亮,在激光笔的照耀下,套娃们的一双双眼睛也像手电筒一样开始闪闪发光。
“当前,我们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了全球瞩目的成果:高速公路全球第一,高铁总长全球第一,外汇储备全球第一,造船、水泥、化纤、汽车、手机产量全球第一!奥运申办了,嫦娥奔月了,国民经济总量眼看着进二争一!”
套娃们不住地点头。
“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之一,拥有四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五十万亿的固定资产投资,十四万亿的出口,货币供应量达到多少,各位?一百万亿元!一百万亿!这是什么概念? ”
底下鸦雀无声,全都目不转睛盯着“财神爷”,认认真真听他长篇大论。
“如果把这些钱用一百元面额的人民币堆在一起,我们这样的会场得堆八百个,用十吨的卡车拉,得拉十万多车!”
套娃们的双眼,瞬间从手电筒模式升级换代成了探照灯模式,照耀出了前面几十辆大卡车,满满地拉着现金。等待自己成为它们的主人。
“而经济最重要的一个标杆,就是股市,我们股市现在还不到两千点,作为经济发展的风向标,中国这样的股市表现,与中国经济的长足发展,大家说,是不是完全不匹配?”
“是!”
“今天,我们迎来了中国人自己的机会。20 世纪 60 年代的时候,美国股市同样面临着发展的机会,美国股民迎来了美股腾飞的十年,优质股票市盈率达到多少?能想象得到么?八十倍!当下你做什么投资能获得这么高的收益?甭说八十倍了,能投资个收益两三倍的买卖,全家都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家人们,这说明股票是什么?股票是长期投资最好的工具!是不是?”陈安志大声地呐喊。
“是!”这次不仅是整齐响亮的回答,更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台上,嘉宾滔滔不绝。从经济形势,到股市周期,从人类起源,到财富自由。慷慨激昂,神采飞扬。台下,套娃们急切而专注,热情而积极,有些人已经把嗓子喊哑,把手掌拍红了。现场就像一个链式核反应堆,能量在裂变,扩散,聚集,迸发。现场氛围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就差最后一个核爆来掀翻整个屋顶。
在会场靠后几排的角落里,安臻认真专注地听着“财神爷”激情四射的演讲,偶尔兴奋地和旁边的人交谈一两句。四十出头的安臻梳着一缕缕精致卷曲、排列有序的披肩卷发,卷发顶上别一个精致的紫色发卡,如蝴蝶般生动活泼,额前却是乌黑细密笔直的刘海,一根细辫在额上把头发前后分开,卷发便如那一片水波涟漪,刘海却似湖面宁静,圆润的脸上还带着三分可爱的气息。就连她身上的T恤似乎也比别人合身一些,在一堆胖墩墩的套娃中,这个细眉如月、顾盼如水、皮肤白嫩的女人,依然让人过目不忘。
趁着会场休息间隙,她兴致勃勃地和旁边的朋友讨论起来。
“张阿姨,昨天买的股票今天真的涨了啊,一天就涨了六个点呢,老师实在是太结棍了!”安臻身体前倾着,脸上的神情有如中游小学生考试到了前三,喜悦溢于言表。
“哦呦,他们都是专家,又有内部消息的,他们看不准谁看得准的啦!”张阿姨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皮肤有些发黄,脸上带些沧桑,一头短发蓬松得如棉花糖。她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台上,演讲台上一群年轻男女身着统一的西服套装,在“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伴奏中,整齐有力地跳着劲舞。她目不转视回应道:“跟着他们肯定没错的,你昨天买了多少啊?”
“我昨天没有买多少,只买了两万。我不敢多买,不过也赚了一千多了。”安臻语气中有开心又有点懊悔。
“一千多有什么啊,坐前面那些人里,听说有好几个都赚了好几百万!”张阿姨说,“老师不是让大家鼓足信心吗?侬哪能只买这一点!”
“哎呀,不瞒你讲,我想想不放心,就去问了阿拉妹夫,伊是加拿大留学回来啊,学的又是经济学,我想总归有点眼光的,伊是讲我不适合投资股票的,股票市场里面门槛太多了,让我不要买呀。”
“加拿大回来,吃的是生菜面包,我们中国股市,吃的是咸菜馒头,洋专家肯定不如这里的老法师。”张阿姨斩钉截铁地说。
“侬啊,就是不听老师言,吃亏在眼前。培训班第一天开课,老师讲了啥,侬还记得伐?”张阿姨看着有些气馁的安臻问道。
“嗯嗯,记得啊……”安臻有些心虚地回答。
“记得侬还不听,老师第一次上课就讲,让我们远离负能量的人。有些人,你做啥都泼冷水,侬去听伊,啥事体也做不成了。”
“对的对的,我是该听老师的,下次我要多买一点的。”安臻频频点头。
“你有多少钞票?”张阿姨小声地问道。
“我不多的,小家小户,没存下多少钱,不过百把来万是有的呢,我家的钱都在我手上的。”安臻右手中指指尖往椅子上一敲,身子往后一仰,闪着点狡黠的眼光,嘴巴里说得很谦虚,表情又藏不住带着点得意。
“那还不跟老师多投一点!”
“可是会不会有问题啊,后续行情到底怎么样啊,我也很担心啊……”安臻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一脸纠结地说。
“侬又来了,要不侬还是去听你妹夫的好唻,不要买了。我感觉这个老师靠谱,是个专家,而且有内幕消息。跟牢伊我感觉没有错,就跟刚才老师讲的一样,看我们自己有没有胆量了。”张阿姨信心满满。
“嗯嗯,对的对的,我胆子老大的!”安臻把手握起拳头往上伸了伸,给自己加油打气。
除了散落各排当中,还有个别被大妈包包占据的座位,会场已经坐满了人。这时一个二十多岁中短发的女孩在白衬衫的指引下,躬着身从安臻身前挤了过来,安臻嘀咕着把放在隔壁椅子上的路易·威登老花皮包抱在膝盖上,随便嘀咕了一句:
“哪能回事体了,挤坏了,踩到我脚了。”
那女孩子一脸的干净利落。她欠身打着招呼,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大记事本,抽出一支钢笔,两支彩铅,把目光投向演讲台的大屏幕上。
台上的老师正在分析能源板块,这是两家比较小众的上市公司,盘面不大,机构关注不多。不过嘉宾的观点是,关注的人少,才有抄底的机会。
台上老师一个一个地分析着板块中的各个股票,安臻身边的小姑娘也认认真真地在记录着几只股票的代码、行情、预期。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海浪中,除了手中写生本般的本子大过在场的所有人,身材中等的她在套娃大军当中毫不起眼。安臻偶尔瞥一眼她记录的本子,这个姑娘在本子上画的是三个表格和一幅曲线图,表格里填满了数字,间隙夹杂几个中文,曲线图中标示着大小不一的方格符号,不同的颜色在图表当中错落有致,看起来颇为专业。相比自己小本子上的简单记录,安臻对她平添了三分信服。
嘉宾开始预测几只股票的后期走势,大家都严肃认真地记录起来。
随后进入学员分享的环节,小姑娘站起身来,弯腰说了句:“对不起,借过。”从安臻身前挤了出去。
“真麻烦,进进出出地捉泥鳅了。”安臻在心里嘀咕了两句,突然想起那些明显比自己专业的密密麻麻的表格,暗地里就泄了气,顺便在心里把自己的嘴巴闭上了。
从菜场出来,已经是五点多钟,平常这个时间,安臻差不多应该在家洗好切好菜,看着电视等着她丈夫回家起锅掌勺了。但今天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面一直盘旋着她那积攒了多年的六十多万。那是夫妻俩大半辈子的积蓄,也是儿子加拿大留学后续费用的基本保障。
昨天的行情,她的两万元一天就赚了一千多,如果是六十万进去,一天就可以赚三万多了。这是她过去大半年才能存下来的,对比现在一天就赚到了,她觉得有点不真实。同时,她有些焦虑。既有失去赚上一笔机会的痛心,又有万一亏损了血本无归的忧虑。都说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要谨慎,如果亏了,那不也是一天就亏三万吗?安臻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安臻幼师毕业,工作后一直干着专业,当了二十来年的幼儿园老师。每天带着小朋友唱着儿歌,跳着集体舞,心态似乎也停留在活泼可爱的氛围中,天天和小孩子嗲声嗲气地说话,脸上也就留着三分稚气,加上保养得当,看着比同龄人年轻不少。安臻老公老钱年轻时候是公交车司机,后来转行做了驾校教练,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宁。
当年安臻的父母一心希望女儿嫁个大学生,结果她自己选了这个一技傍身的师傅,尽管多年来感情笃厚,风平浪静,然而风太平浪太静,生活也就如一潭失去源头的池水,少了许多流动的欢快。偶尔回顾起来,心中便多少带点屈尊俯就的埋怨。
好在这么多年双方工作稳定,老公在生活起居上贴心照顾,安臻天天和小孩子一起唱唱跳跳,忘却烦恼。前几年政策允许,她提前办了退休,时间也渐渐宽裕下来。平时看看电视,唱唱沪剧,跳跳广场舞,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去郊区转转,小日子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重复着。
然而,这些年上海的城市发展如绿皮火车换成了复兴高铁。从之前的站站停靠上客下客,一车人慢悠悠一起往前走,变成了上车关门,一路飞奔,马不停蹄往前疾驰。没能乘上车的人,不一会儿就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了。
安臻感觉人和财富的等级分层明显地走上了快车道。身边的朋友和同事,有些家里拆迁,拿了好几套房子。有些做点生意,从拥挤不堪的老破小搬到了绿树成荫的国际社区。有些炒炒股票,满嘴都是牛熊红绿短线大盘,举手投足都多了几分派头。安臻和他们站在一起,隐约感觉各方面渐渐拉开了差距,而她温吞水一般的生活,曾经是令人羡慕的稳定,不知不觉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沉寂。
好在当年妹妹安歆决定去加拿大留学时,安臻顶着压力,拿了仅有的十万存款支持妹妹的学业。安歆毕业后,留在加拿大工作了几年,一番打拼下来,收入不菲,工作两年就还了安臻的十万借款,过了一年又拿出十万,资助安臻一家在浦东置换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至少没有多少后顾之忧。
老钱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夹荤带素烧出了三菜一汤。平常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多少会东拉西扯些家常,但今天晚上的安臻有些反常,她漫不经心地夹着饭菜,一碗饭恨不得一粒粒分开来挑着吃。对于丈夫说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鲜有回应。疲惫的丈夫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埋头吃着晚饭。
安臻试探着说:“侬晓得伐,张家阿姨,炒股赚了好几万了。”
“是伐?伊倒蛮结棍的嘛。”
“侬讲,我们要不要也去炒一炒?”
“阿拉又不懂的,阿拉没有这个命,就不去赚这个钱。”她老公一边说,一边夹了块多宝鱼给安臻。
“侬哪能晓得我没这个命!”安臻有些生气。
“好好好,侬有这个命,我的好老婆,侬本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老公看她有些不高兴,笑嘻嘻地哄着。
“还不是嫁给你个触霉头,本来我这个黄金命,也被你这个烂泥命冲成个烂黄铜了。”
这个晚上的安臻,辗转反侧,思绪万千,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张阿姨是小区老年人舞蹈队里安臻的舞伴,为人古道热肠。前段时间,一个培训机构发了传单,组织他们参加免费的理财培训,每次培训完了还送两斤鸡蛋。安臻就去了两回,现在又跟着张阿姨来了进阶班,看着周边热火朝天的场景,安臻多年平静的内心也慢慢开始躁动不安。家里电视机那常年不变的沪剧、越剧加韩剧,当下也改了风格,变成了财经投资理财专家的侃侃而谈。
第二天早上,安臻从未有过地关心着墙上的时钟。丈夫出门后,她急忙坐公交车来到了会场边上的一个VIP室,投资研修班的老师们会亲临VIP室给大家做实战指导。
老师的身边总是围满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安臻刚进房间,就看到一大堆人当中,一个短发小姑娘正在和老师交流讨论着,安臻觉得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凑到前面,看到小姑娘手里卷着的大本子,才想起那些标满符号的表格。
安臻急忙挤进了人群。
“老师,你看我手上的丰化金属,昨天说今天还要涨三四个点,侬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我该哪能操作?”
“这个不是昨天已经讲过吗?就是持有啊,你有钞票,还可以加一点。”没等老师发话,边上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插话进来,脸上透出一股不屑的神情。
“这只股票吧,至少还会涨十来天,肯定会涨到三十五元以上,”老师说,“今天至少能涨三个点,你们放心,需要抛出去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老师被其他几个人围了过去,那老者依旧喋喋不休:“我看啊,现在这个行情,只要不是戆大,买什么都能赚。不过就是赚多赚少,才是看出水平。”
安臻挤到一个电脑前:“帮我看看,丰化金属,现在趋势哪能。”
“今天刚开盘就往上走了,看看收盘行情怎么样。今天肯定能涨个几点。”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年轻操盘老师回话道。
紧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下午三点,股市收盘。
“今天又赚了一千元!”安臻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
“早知道应该加一点。”她懊恼地埋怨自己的犹豫不决。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后面还有机会,”她在内心里安慰自己,“至少是赚的嘛,刚进场能赚到已经算不错的了,人家很多一开始都是亏的唻。”她心里给自己表扬了一番,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