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交锋
客栈内。
趁着廖娘无法反抗的一刻，宛烟将袖中准备好的手帕狠狠塞进廖娘的嘴里。
听着她含糊不清地发出呜呜声，宛烟拍拍双手，一脸释然。
苏季之看着小姑娘一气呵成的动作，暗自称奇。
他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勇猛，所向披靡。
廖娘被苏季之捆住手脚，动弹不得，一柱香后放弃挣扎，怒目而视两个人。
“现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苏季之笑着看向宛烟，并从怀中掏出宛烟刚才拜托客栈伙计捎给他的便条。
苏季之再次打开来看看，轻声念道：“大人，我准备好了。”
一颗爱心，一朵玫瑰，一个歪躺在软榻上的女人……
任谁看到这个便条都会浮想联翩。
宛烟微涨红了脸，走到苏季之身边，扭着身子解释：“大人，情况紧急，我怕伙计不当回事。”
小姑娘瞧了一眼纸条，脸色越发涨红，咬着牙娇嗔道：“我还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客栈的人认识俞庆，我错失了抓住廖娘的好时机，引起其他麻烦。”
廖娘听闻这话，双脚在地上猛磕，气得像要冒火一样。
“俞庆？那又是谁？”
宛烟拉过一把椅子，把苏季之摁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廖娘，当着她的面，向苏季之详详细细道出了所有事。
蜡烛燃过一半，宛烟累得喝下半盅茶水，窗外子时的巡更锣声响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宛烟看向苏季之，“大人，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宛烟讲述的过程中，廖娘随着她的叙述得意，失望，恐慌，当听到宛烟一口一个大人后，惊讶和紧张一阵阵将她席卷。
当说到官府已经抓到阮景山，他才是杀害章开荣的真凶时，廖娘脸上闪过惊恐。
当听到宛烟实际在和面前这个叫大人的男人一起查案时，眼中都是不可思议和后悔。
苏季之听完所有事，摆弄着手里的茶盅。
他的小姑娘长大了，整个案件调查中，宛烟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敏锐和机警。
她与廖娘交谈比严刑拷打还要有效，就算他苏季之与廖娘交锋，也未必有宛烟获得的线索多。
屋里烛火摇曳，宛烟和苏季之的身影映照在客栈灰暗的木制墙上。
宛烟内心深处有一丝激动。
“廖芙，宛烟说这些，你有什么想法？”苏季之嘴角含着一丝笑，淡淡地俯身面向廖娘，白底黑色乌靴的靴头正对着她的发髻。
气场暴风压制。
廖娘瞪着苏季之，只一眼便败下阵来，到现在，她也没猜出面前这个男人是什么人。
只听薛宛烟一口一个叫着大人。
两个人之间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密。
薛宛烟是教坊司的官妓，她怎么能和这个大人离开京城来到陵江府？
苏季之浅浅弯起嘴角，“你是不是好奇我的身份？廖芙，本官可以告诉你，通敌南诏你是死罪。”
廖娘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她被押入陵江府大牢，俞庆一定能相尽办法救她出去。
她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她的手里有大祁京城御林军的布兵图啊！
现在被抓住，她可以什么都不承认。
通敌的罪名她说什么都不会担，她可以狡辩是薛宛烟诬陷她，她是良民，什么都没做过。
什么御林军布兵图，什么大祈的兵力布置，她只说不知道就好。
可是这个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廖娘大吃一惊。
“本官是大理寺卿苏季之，前日离开京城时，本官还与皇上探讨过南诏与大祈的关系问题。”
苏季之语气平淡，神色阴冷，“廖芙，把你押入囚车，送到南诏边境，你觉得南诏王会如何反应？”
宛烟看到廖娘眼里神采全无，闪出恐慌。
“还有一个办法，本官放你跑去南诏，同时我返京，皇上知晓此事，会重新布置兵力，廖芙，你认为你这个毫无作用的细作，暴露的细作，南诏王会如何待你？”
苏季之冷笑一声：“你快马加鞭跑去南诏也要半月，到时，你所有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不过都是一堆废话。”
廖娘傻了。
苏季之身子靠向椅背，缩回一直停留在廖娘面前的乌靴，“看吧，这就是你如今的处境，你告诉我，俞庆什么时候来？”
廖娘呜呜呜想要吐出塞到口里的软帕，苏季之冷笑一声，“我说时间，你点头即可。”
“衙门卯时开衙，想必俞庆两日见你的时间定在巳时？”
廖娘一惊，脖子梗了下，她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男人一下就猜中了。
苏季之嗤笑一声，目光冷冷。
宛烟见大人如沐春风，知道他判断正确，心里佩服，眼底带着神采望向他。
苏季之与宛烟对视一眼，心情大好。
再对廖娘说话的时候，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严肃。
“廖芙，现在到俞庆出现还有五个时辰，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老实交代事情经过，在这里回答我的所有问题，配合官府抓到俞庆。”
廖娘垂着头，不吭声。
“第二，拒不承认，囚车将你带回京城，用刑后秋后处斩，你想想吧！”
宛烟看到廖娘身子一震，秋后处斩这四个字明显刺痛了她。
”廖芙，有些事你想得很简单，你对宛烟说的这些话已经坐实了你的行为，其实本官没必要再听你说。”
苏季之缓缓语气，幽幽看向摇曳的烛火深处：“两年前你把宛烟拒之门外，这笔帐，我不怕以权谋私，我想替宛烟出头。”
宛烟心里一紧，他知道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说无非是在刺痛廖娘。
小姑娘懂事地随声附和，“谢谢大人还记得，谢谢大人，当初我对大人说那番话，因为心里不舒服，却都是心里话。”
廖娘抬起头狠狠瞪着苏季之和宛烟，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竟然可以聊到这么私密的话题。
后悔自己大意，廖芙一点点感到绝望。
“你看吧，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你做厨娘，一月几文钱，廖蓉，你的亲妹妹，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心里不平衡，却不能拿大祈百姓的安危做条件。”
宛烟看向大人，她没想到这些，只知道廖娘是错的，而且罪不可恕。
至于廖娘这么做的原因，宛烟等待大人揭开谜底。
“廖娘，本官抓获阮景山，你舅父章开荣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现在你在这里，明日抓到俞庆，你觉得廖蓉的藏身之处还能瞒多久？”
廖娘紧咬着唇角，无望让她双目猩红。
“宛烟可能没告诉你，我早就察觉廖蓉没失踪，已经派人盯着张绣花，她一日不送食物廖蓉能扛住，两日呢？三日呢？现在你被抓，你觉得你娘能扛多久？”
宛烟看到廖娘彻底崩溃了。
在大人面前，这个女孩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她埋着头，发髻凌乱，嘤嘤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