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香囊
不等问什么麻烦,拉着我胳膊的老头便被击倒在地,背部裂开一道大口子,电流“滋啦啦”往外冒,鲜血在他身下扩散,吓得周围人四散奔逃。
背包里的白猫被尖叫声惊醒,但过于虚弱的他仅是抬了抬眼皮。
“嗖、嗖、嗖!”三件黑袍跃下屋顶,将我们围在当中。其中一个露出金属手爪,从老头尸体上取下镰刀,直攻我面门——我举刀格挡,不料再造人力气太大,这一挡我不但丢了刀,自己还被崩出老远,一屁股跌在卖小狗的摊上!
“昱!”药蓠躲过袭击,抽身瞄准。
眼看镰刀就要落下,我赶忙将小狗们护在怀里——
“嘭!”蓝光击中再造人的手腕,电流干扰下,那一刀砍偏,狠狠扎进我身后的立柱。
第二枪紧随其后。
再造人抽刀转身,弧光横扫,竟“砰”的将那颗带电子弹挡回去——
似早有预料,药蓠一把抓住身后准备偷袭的再造人,借势与它调换位置,“滋啦啦——”蓝色电团在那再造人身上绽开。
也不知击中了什么位置,蛛网般的电流瞬间爬满黑袍,再造人放声哀嚎,被药蓠松手扔下。
“玩儿阴的,哼!”药蓠舔一舔嘴角,见刚才挡下子弹的再造人又扑上来,便随手掀了一张杯盘狼藉的桌子将它撞翻。
“乒呤哐啷——”碗碟碎了一地,“呲啦——”从天而降的红色桌布被镰刀斩开一道缝,无奈再造人双腿被压,怎么也挣不脱,只能披着破碎桌布在那张牙舞爪,甚是滑稽。
地摊上的小狗们全跑了,我踉跄起身,拾起刀来到药蓠身边。
“哗啦——”枭哥手起刀落,又一再造人毙命。
忽听一声巨响,方才还压制再造人的桌子被劈开两半,披着桌布的再造人愤然起身,“咯吱吱”扭头,转对药蓠一阵阵嘶哑喘息。
“怎么着,”药蓠掂量手里的枪,“不服?”
“小心有诈。”枭哥冷声提醒。
恰在我们皱眉的功夫,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哭喊:“救命!”
回头看见不知从哪又冒出五个再造人,其中一个已经将小女孩的衣领高高挑起,小女孩双脚悬空,脸蛋被勒得通红——“团仔,团仔!”一个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急得大叫,“求你们救救我的团仔!”
枭哥飞刀出手,削断女孩的衣领,药蓠冲上前一个翻滚将女孩护入怀中,起身之后连开两枪。
这边,我咬牙握紧了刀,被迫应对披桌布的再造人。
“刺它脸!”药蓠大喊。
我看着那东西苍白的面孔——眼白凸起,鼻尖被削,颊上密密麻麻的金属钉。忽然,它皱起鼻梁,龇出野兽一样的獠牙,对我哈气。
我本能地后退,掌心疯狂冒汗,握刀的双手在抖……
“莫昱!”药蓠竭力大喊。
我没法回头,看不到他的情况,但听得出来,他那边也够呛。
没人能救我。
再造人还在逼近,我终于止住步子,攥紧刀,抬起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心脏就要跳出肋骨,我根本没法冷静。
再造人忽然抡刀冲来,受伤的腕部往外蹦电流,但并不影响它的行动!
“啊啊啊啊啊啊!”极度恐慌之下我大叫着迎上前,看也不敢看便“噗”一声将刀捅进去——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溅在脸上,刀那头很沉重地晃了晃,然后,我睁开眼,因惊惧而放大的瞳中映出再造人倒下的最后场景……
“噗通。”
枭哥追着一个再造人,飞身跃上屋顶,仰面躲过横扫的镰刀,振臂一挥,刀刃出手——再造人躲闪不及,斗篷被削下半个,它立刻仰头嘶叫!
这一震动,原本还迷糊的白猫山鬼旋即瞪大双眼朝外张望——
枭哥抓住悬在两楼之间的灯绳,一拉一抡,断裂的灯绳在空中划出弧线,如长蛇般一圈圈将再造人缠住。
枭哥顺势闪到它身后,伸出膀子勒住它的脖颈,臂弯处一使劲——扭断脖子的尸体“哗啦”滚落。
那边药蓠抱着女孩旋转一圈,一发发出膛的子弹连成蓝色弧光,留下三具被电流绞缠的再造人尸体。
周遭宁静片刻,女孩胆怯地从他怀中仰起脸,药蓠赶忙挡住她双眼,接住枭哥扔来的刀,寒光忽闪,第五个再造人颓然倒地——药蓠转过身,用后背挡住本会溅在女孩裙上的鲜血。
寂静,异乎寻常的寂静。
药蓠直起身,团仔跑开了,一头扑进她母亲的怀里。
我们三人跨过重重尸体又一次站在一起,那位母亲抱起团仔,酒馆、茶楼、马厩……凡是能躲的地方,人们纷纷露面,他们走出来,缓缓站成一个圈,将我们围在当中。
隔着玻璃观望这一切的白猫目光一凛。
这些人神色复杂,有几副表情甚至冷漠得有点吓人。
不知为何,这令人不寒而栗的场景……我竟似曾相识,陡然间一阵晕眩。
察觉到我的异样,药蓠拍了拍枭哥的后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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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
三人骑驴下山的路上,药蓠一夹驴肚子,追上来问我。
驴背上一晃一晃的,我抬起头,见他一脸真诚和关心,竟说不出话了。
“害怕?”药蓠微微一笑。
我摇了摇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中升起,我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便垂下眼。
“呐。”药蓠递来一只香囊。
浅绿色的香囊上绣着雪山、金色太阳、祥云和篆书“平安”。
“那个妈妈送给我的,一对儿,你一只,我一只。”药蓠说着,掏出另一只香囊,两只香囊上绣的东西几乎一样,只不过他那只的字是“喜乐”。
“她不是……”我瞪大眼睛,“怕我们么?”
“她知道我们是好人,在枭哥买驴的时候,偷偷跟上来送的。”药蓠笑望我。
我接过香囊,放在胸前默默攥紧。
“所遇并不都是冷漠的,自有理解我们的人。”药蓠说着解下腰间酒壶,仰脖灌了一口,又往盖子里倒了一些——“来,”他把酒壶盖递给我,笑眼一弯,“敬小昱今天的表现!”
“也敬我们的凯旋!”我接过盖子,与酒壶相碰。
我情绪上来了,将酒一饮而尽,只觉得酒精味道里夹着果香,咽下后不仅不刺激食道,唇齿间还留有余韵。
“所以,”我看着空盖,抬眼问药蓠,“这就是你一直想喝的云南红酒?”
“嗯!好喝不?”他一脸期待。
“还行……”我舔了舔唇,“比你之前喝的烈酒好些。”
“既然莫公子喜欢,那我多买一些喽!”
“别。”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
“小昱可没你那么酗酒。”枭哥冷不防回过头来。
“枭哥你……”药蓠老脸一红。
不等他说完,枭哥接道:“一会儿到游客中心,我们用驴换一辆房车。”
“用驴换房车?”我歪脑袋。
“万一人家不换呢?”药蓠问。
“那就把驴放生,买一辆。”枭哥面不改色。
“蛤!”我大惊。
“我们需要房车。”枭哥说罢,扭身一夹驴肚子,和我俩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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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山时,药蓠脱下外套,盖在一旁趴在驴背上熟睡的少年身上,然后自己牵过那头驴的缰绳。
枭天启控制坐骑放缓了速度,和他并排。
“两只香囊是你买的?”枭天启瞥向药蓠。
药蓠勾唇一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