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狂狼帮
决定了弃文从武之后,陈玄元便在心中思量着,一会儿回家之后,该如何说服父母。
毕竟他可是知道,二老一直期望他能好好读书,甚至考上功名,光宗耀祖的。结果如今呢,他二话不说,准备弃文从武了,这……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啊。
但是时局所迫,而且他又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该怎么办呢?怎么说服二老呢?
说自己肯定天赋绝伦,一定能成为武者?
这个太扯淡了。
先不说有武道天赋的很少很少,万中无一,关键是自己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就是呢。二老根本就不会相信!
那要不,就说是夫子说的?说夫子看出了他的天赋,所以才建议自己习武的?
这个貌似也不行。
万一到时候自己没有那个天赋,自己完蛋不要紧,夫子肯定也得受牵连。更何况这件事是自己决定的,扯出夫子他老人家肯定不太好。
那怎么办呢?
直接拿出自己的犟脾气,死命要求,不同意就不罢休?
这个嘛,行是行,就是有些伤感情了!一家人嘛,何必闹得那么别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才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呢?
不然就算爹娘再通情达理,也不会任由自己胡闹的。
边走,陈玄元边凝神静思,努力思量着,该怎么样才能过家里那一关。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出了“乾阳书院”大门。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掌猛然间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一道清澈且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玄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玄元一个机灵,扭头望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祝文平?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专程在等自己?
陈玄元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心中一暖。叹道:果然是好兄弟啊!
“文平,你还没走?”
“这不在等你嘛!”
祝文平嘻嘻一笑,并习惯性的将胳膊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下一刻,正阳大街上便多了一对勾肩搭背的少年郎。
此时,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映衬的格外和谐。
“玄元,你还没说你刚才怎么了呢?叫你半天都没答应。”
“刚才啊,我不是去找夫子了嘛……”
紧接着,陈玄元便将自己准备弃文习武的想法告诉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
“什么?你想学武?”
祝文平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面色平静的少年郎。
好好地,怎么突然想起来学武了?而且怎么也从来没听玄元说起过。
“喂!这有什么可吃惊的!
说实话,要不是只有成年了,身体长好了之后才能习武,我早八十年就去了。那样说不定你兄弟我现在已经是一位能一拳碎石的武师级大高手了。你现在见了我还得叫我一声‘武师大人’呢。”
说到这儿,陈玄元又补了一句:“喂,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这……”
祝文平张了张嘴,刚想反驳一二,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过也对,有哪个男孩小时候没有一个当大侠的梦想。做大侠不光能改善自家的生活环境,还能铲奸除恶、为民除害,顺便还能获得万人敬仰。这谁不心生向往?
只是可惜……
想到自己的家境,祝文平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学武可是需要一大笔钱的!
家里供应自己读书都费劲,可不能再乱折腾了。
只是,那从小的梦想,估计也跟自己无缘了。
一时间,气氛似乎变得低沉了许多。
这边,陈玄元敏锐的察觉到同伴眼中的失落,心中略微一琢磨,他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突然,他眉头一挑,有了主意,随后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故作轻松的道:
“别伤心!今天老师不是说了吗,只要坚持理想,就一定有机会的。到时候不学武,咱们可以学文嘛,想来应该也是一样的。
而且啊,以我们祝大才子的文采,考个举人,那不是轻轻松松嘛!甚至说不定还能搬个进士回家,让咱叔咱姨好好自豪自豪!
到了那时,你别说是习武了,就是找个武者当打手都没问题。”
闻言,祝文平摇头一笑,收起了刚才的沮丧,“你又来损我!要不是某人策论比我还好,我还真就信了。”
“喂!你怎么不说诗词方面我比你差远了。要不然我怎么也得科举之后再考虑习武的!”
说到无奈处,陈玄元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哎!
谁让自己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呢。
其实对于诗词,陈玄元也不是没有兴趣,但或许是遗传了上一世的思维,他就是在那方面没有半天天赋。你说让他背诵一些名句名篇,他确实不虚。但是如果是让他吟诗作赋、对酒当歌,那可真就有些为难人了。
而这,也是他不想继续从文的原因。
要知道考试可是会看诗词歌赋的。没有这些,严重偏科了,想过那关,可就难了!
叹了口气,陈玄元又扫了眼同伴那俊朗的面容,调笑道:
“话说,文平,我要是有你这身样貌,我那还学什么武啊?我就当一个文质彬彬的帅书生,到时候万一被哪位大家小姐给看上了,那不就……”
说着,他还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
谁知他话刚说完,旁边的祝文平就摆了摆手,嘴角带笑,故作无奈的道:“哎!爹妈生的,其实我也没办法啊!你不知道,小生我今年才刚刚十八,还正在上学呢,结果每个月都有来我家里提亲的。可烦人了!”
说完,他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
而仿佛心有灵犀般,边上的陈玄元也哈哈大笑起来。
刹那间,一个怪异的画风便出现在正阳大街上。
只见两位青年公然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这直惹得街上的行人频频注目,他们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子,如此放浪形骸。
不过陈玄元和祝文平两人才不管那些呢。
他们两从小就认识,一起去河里捞过鱼虾,一起去树上掏过鸟窝,再然后一起上过学,自然知道彼此都不是那种想攀高枝的人,更别说是靠着外表去招摇撞骗了。所以做上门女婿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再者说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念了这么多年书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自然不会那么选择。
许久,两人才重新收拾好心情,继续前行。
“哎,玄元,你想学武就真的只是喜欢吗?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好歹过了今年四月的府试,考上了秀才再说。”
“这个嘛……”
陈玄元凝眉沉吟了片刻,还是准备坦白心中的真实想法,“威虎帮的情况你知道吧?”
“威虎帮?知道啊!咱们西街那片地,都是他们罩着。
只是听说他们最近的情况好像不太好,说是那位汪帮主在上次驱逐怨灵的时候受了重伤。好像快不行了。”
说到此处,想着帮会的竞选条件,貌似只要是区域内的武者就可以,祝文平陡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威虎帮的帮主之位有想法?
没这个必要吧,咱们西街不是还有好几个武者嘛!像赖正飞他老爹,还有后街的那位赵大伯……”
不过还不待他说完,便被陈玄元打断道:“那为什么都过去三个月了,还没有听到谁想接手?”
“这……”
祝文平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真有人想接手的话,早就放出话来了。
更何况,那位赖大叔和赵大伯,他们一个在旁边的县城当差,一个在军队做军官,根本就不会看上区区一个小帮主之位。
毕竟不管怎么说,小帮派的帮主都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没啥福利,破事还特别多。嗯,危险性也大得多,稍微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
这不,那位汪帮主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好好的一个人,而且还是练武的,结果才刚刚年过半百,就受了重伤,眼看着时日无多了。
所以啊,一般有门路的,都不会去接这个苦差事。
不过就在这时,祝文平又突然想到一点,“哎不对啊,我记得,如果实在没人的话,官府是会指派的。所以咱们根本就不用担心。”
“指派?”
陈玄元苦笑一声,“不是咱们当地人,你确定人家会尽心尽力?万一驱逐怨灵的时候,人家稍微拖延一点儿,那可就是几条人命啊!”
“呃,你说的也是!”
祝文平心中一想也对!
虽说“驱逐怨灵”是帮派之主的一项重大职责,对方肯定不敢不去。但是如果对方只是稍微磨蹭了那么一小会儿,还是不会担多大责任的。
甚至哪怕闹出了人命,对方也可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至于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故意的,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想到此处,祝文平心中也释然了。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这位发小单纯是想着放手一搏,从而成为人上人,没想到,对方居然想接手这个麻烦事,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怔怔的注视了对方好一会儿,祝文平这才摇头一笑,跟了上去。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还是先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这份天赋吧。
没有那份天赋,现在想的再怎么好,到时候成不了武者,一切都白搭。
之后的一路上,两位小青年是谈天说地,你追我赶,好不惬意。
直到走到了白云巷,到了祝文平的家门口,两人这才分开。
剩下的路程,就只能是陈玄元独自前行了,不过他倒也不觉得孤单。
偶尔和路上的熟人搭上几句话,偶尔欣赏一下路边那才刚刚抽出绿芽的柳枝,偶尔逗弄逗弄小孩子,再搭配他手中那不断摇晃的折扇,你别说,还真有一番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一路无话,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最终的目的地——翠竹巷。
不过就在陈玄元刚刚拐进巷子的那一刻,便有一阵犹如破鸭子般的怒骂袭来。
“赵铁柱,你别嚣张。我告诉你,你们最好把平安费给交了,要不然等我们青狼哥上位了,我保管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远处,听到赵铁柱三个字的瞬间,陈玄元心中一紧,急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要知道这位赵铁柱可不是别人,而是他亲爹陈军的大徒弟。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有人在他们家找麻烦。
“奶奶的,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就别走了。”
陈氏铁匠铺门口。一对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刚刚踏出铁匠铺,便看到一个壮如黄牛的大汉提着一把大铁锤走了出来。
那满身的肌肉,还有那硕大的铁锤,直让两位前来找麻烦的混混连连后退。
不后退不行啊,先别说两人的胳膊加起来都没别人的壮,关键是对方后面居然有冒出来两个拿着火钳和铲子的,这三对二,也不占上风啊!
见此情形,两位混混的小腿犹如破筛子一样,直抖个不停。看这模样,要不是他们两人相互搀扶着,估计都能瘫倒在地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壮硕大汉,两位混混心中开始狂呼:我们不过是来手保护费的,你们至于嘛,居然还动家伙。
简直不讲武德!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不丢自己狂狼帮的面子,他们两人早都开始跑路了。
就在这时,两人中那位瘦的跟猴似的小子突然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硬气道:“少他娘的吓人。我不信你敢砸上来。”
“哎呦嘿!你有种就别动,看我敢不敢。”
见到对方那色厉内荏的模样,赵铁柱一愣,随后咧嘴一笑,将手中的铁锤架在了肩膀上,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而在他身后,众位师兄弟也狞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好似想拿眼前的两位练练手。
平常都是打铁,怪枯燥的,现在有了新的道具,他们得好好玩一玩,这样才能不负这满身的肌肉和热情。
“蛇……蛇哥,要不咱们还是跑……还是先回去吧!”
看着不断逼近的大汉,还有那该死的压迫感,另一位戴着白色头巾的混混开始崩溃了。
瘦猴,哦不,是蛇哥。
蛇哥听到同伴的声音,心中那股硬气好似有了突破口一样,眨眼间便倾泻了个干干净净。
他先是左右扫了几眼,随后猛然间打掉了那捏着自己衣角的手臂,抬头挺胸,嘴上更是硬气道:“怕什么,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他们能把咱们怎么着?难道还能杀了咱们不成?”
白巾混混一愣,是啊,怕什么,他们最多也就打自己一顿。自己也就受些皮肉伤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挨打了自己还可以去报官。告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只是,虽然这么想,但是白巾混混的腿还是不由自主的打颤,好似要跪下一般。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阵强风袭来。就在他以为是赵铁柱的铁锤迎面砸来、闭目等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不对劲,这风怎么不对劲,怎么好像来自身侧。
只是身侧不是蛇哥吗?难道是蛇哥被打了?
白巾混混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只见刚刚还站在他身侧的那位蛇哥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连忙朝地上扫了一眼,居然也没有。
而就在他心生疑惑之际,耳旁却传来了一阵略带嘲弄的大笑声。
白巾混混有些不解,他凝神一看,居然是赵铁柱他们。
他们笑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
正疑惑间,又一阵惨叫传来。
“哎呦!”
听到惨叫声,不知为什么,白巾混混突然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回头望去,只见就在离他不到三丈远的地上,正趴着一个人,而且那人还正挣扎着起身。只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看着那熟悉的身形,白巾混混的心中更是难以置信。这不会是蛇哥吧?
“狗蛋,还不快过来帮我。”
“哦哦哦!”
狗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与此同时,他心中却猛然一突,这确实是蛇哥的声音。难道,这位趴在地上的,这的就是那位胆大包天的蛇哥。
不过不对啊,刚刚蛇哥不是还说要硬抗到底的嘛,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后方那么远的地方?
难道是被人打的?
打这么远,难道这位姓赵的铁匠有武功不成?
看着离自己仅有一米来远的赵铁柱,狗蛋心中一万个不敢相信。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啊!
有武功谁还会去学打铁?是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忽然间,一个不好的猜测涌上狗蛋的心灵,难道是蛇哥抛下自己跑路了?然后一个不注意,所以摔了个狗吃屎?
就在狗蛋胡乱猜测之际,只见前方趴在地上的蛇哥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磨蹭什么呢!快来扶我一把!你想疼死你蛇哥啊!”
“来了来了!”
没继续纠结,狗蛋连忙小跑几步,来到蛇哥身旁,将其搀扶起来。
重新站起身来后,蛇哥恶狠狠的瞪了眼铁匠铺的众人,谁知,赵铁柱他们却不配合,反而晃了晃手中的家伙,蛇哥见状,连忙转过头去,随后猛地给了胳膊下的狗蛋一巴掌,厉声道:“还不快走!”
“去哪儿啊?”
“去医馆,开服药,你蛇哥我应该是骨折了。”
“哦!”
这时,蛇哥不耐烦的长叹一声,对于这位不懂事的小老弟,他真是服了,一点没有眼力劲,也不知道怎么混进狂狼帮的。
就在两人一瘸一拐走远之时,一位少年迎面跑了过来。
此人正是着急回家的陈玄元。
到了铁匠铺门口,见着赵铁柱等人,他这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着急的问道:“铁柱哥,怎么了这是?有人找事?”
赵铁柱摇了摇头,“狂狼帮的那群杂碎呗,还能是谁?”
“狂狼帮?”
看着远处那对踉踉跄跄的身影,陈玄元疑惑道:“威虎帮不管吗?咱们这儿可是他们的地盘?给他们交过红花的。”
赵铁柱叹了口气,“他们现在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思管咱们?”
“自身难保?”
陈玄元皱了皱眉。
难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
就在他忧心忡忡之际,却听赵铁柱道:
“行了,你不用管这些。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到时候有了功名,他们才不敢来欺负咱们。”
“嗯!知道了,铁柱哥!”
听到师兄的安慰,陈玄元没办法,只听先应了下来。至于学武的事,还是先和爹娘商量好了再告诉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