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曾经热烈的十七岁
以前他一露出这样的温柔神色,她就恨不得把命都给了他。
可是现在,她冷漠的叫他霍尔先生。
“阿怀,你穿红裙子好看。”宋酌这时真的温柔极了,就好像刚刚被她偷亲时候的样子。
阿怀,阿怀……
多少的往事浮现在眼前。
沈怀茸拼命让自己冷静,再抬头时眼角泛红,“你回来干什么?见这一面干什么?看我再为你掉眼泪,还是再看我死一回!霍尔先生,我们今天见了第一面,这辈子就再也不要见了。”
说完,她夺门而出。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狠话,可是,这仅是她内心深处压抑了的情绪的冰山一角。
有些伤害,不是说出来就可以过去。
她忍了太多年,也折磨了自己太多年。
宋酌愣在原地。
霍翊着急问:“家主,再不追沈小姐就跑远了。”
“别追。”宋酌嗓音沙哑,就像是耄耋老人。
她说这是第一面,
她说这辈子不要再见了,
她这是宁愿他们从没有认识过。
光从天上落下来,犹如莫斯科的阳光追了过来,他们明明都还年轻,却都仿佛在一瞬间苍老。
沈怀茸跑出虎狮,用全身的力气。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这算真正的重逢了吧?
宋酌刚走的时候,她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重逢的样子,那时候她想只要宋酌一回来找她,她就什么都不计较,她还是会偏向他。
哪怕晚一点,再晚一点,她都永远偏向他。
可是没有这样的,什么解释都没有,什么原因都没有,说走就走了的。
明明身处光明,却永坠黑暗。
因为一个人的失信,沈怀茸在这个黑暗里折磨了自己一年又一年。
曾经德行的所有人都知道,宋酌是沈怀茸的私人医生。
沈怀茸头疼啦,肚子疼啦,眼睛疼啦……只要见到宋酌,通通就都好了。
她就像是狗皮膏药,死死地黏在宋酌身上。
大家都在看,都在等,看宋酌讨厌她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相貌好,家世好的女孩,所以他们都觉得宋酌那样优越的高等生不会喜欢沈怀茸那这种浑身带刺的女生。
可是,事实就是他们相爱了。
热烈的十七岁,交缠于日落余光中。
在那些流言蜚语中,没有人会永远偏向宋酌,但是沈怀茸会,她真的做到了只要宋酌。
沈怀茸在北港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最后一丝黄昏的光从她身上移走,她才动了动麻木的脚。
该回去了,入夜了。
榕城到底不是她的归处。
又是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贺稚年接到她的时候,一脸的开心。
看见阿年,沈怀茸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慢慢停好车,将糖米糍粑递给她,“呐,馋猫。”
贺稚年嘿嘿笑,“今晚我要和你住。”
“和干爹说了没有?”沈怀茸轻问。
她俩从小一起长大,父母也是青梅竹马,在他们还不是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被父母约好了怎么拜干爹干妈。
“说过啦,不会和上次一样的你放心啦。”贺稚年说着满足的咬了一口糖米糍粑。
她大学毕业后从了医,晚归是常有的事,但是爸爸对她夜不归宿这件事非常担心,要是晚上不回家一定要和他报备。
那次她和阿怀住在了外面,忘记和爸爸说,爸爸甚至要动用整个枫市的警力来找她了,差点闹出一个大乌龙。
沈怀茸看着她,笑意盈盈,“小笨蛋。”
阿年比她大一岁,但是从小到大,都是她护着阿年。
阿年骂人不厉害,阿年打架不厉害,阿年除了温柔厉害什么都不厉害。
但是挺好,阿年不会的她全会,她能护好她。
到了沈宅,沈怀勘竟然在家。
他面前摆了半碗饺子,加一台笔记本电脑。
沈怀茸挑了挑眉毛,“沈总今晚在家呢。”
稀客啊,大忙人。
沈怀勘不理她,而是看向贺稚年,“阿年来了了。”
贺稚年:“哥,这会才吃饭啊。”
“随便吃点。”沈怀勘两只手敲着键盘,那半碗饺子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毕竟,爸妈早早退了旅游去了,死丫头也不帮他。
“林姨,把饺子热一下吧。”沈怀茸还是没忍心不管她哥。
这大忙人要是病倒了,她就没钱花了。
“有人找你麻烦?”沈怀勘问道。
“什么?”沈怀茸一下没反应过来。
“啊?”贺稚年更是懵了。
看这两个妹妹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沈怀勘有点无奈。
他重复了一遍,“在虎狮,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几个不长眼的,不认识我而已。”沈怀茸胡口两句打算搪塞过去。
她就知道,她哥今晚上哪里是在这工作,分明是在等着盘问她呢。
可是,她不想让她哥知道宋酌回来了。
这两个男人不对付,从前是,现在也不会变。
沈怀勘没看她,继续做手里的事,随口嘱咐了句“在外面注意安全”。
这个丫头,说话从来只说三分。
沈怀茸带着贺稚年上楼之后,沈怀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对着电话那头吩咐道,“继续加压,让他滚回意大利去。”
声音阴冷,透着一股狠劲。
这里是沈家立足了近百年的地方,还容不得他放肆。
第二天,贺稚年一大早回了医院,沈怀茸也没能闲着,去了剧院。
两人的工作都是休息日更忙,没办法。
沈怀茸今天上午下午都有一场演出,上午是《泰山》,下午是《春江花月夜》。
这样的休息日,剧院都是座无虚席,票一挂出来就被抢光了。
休息室,沈怀茸练了练琴。
九点演出,她八点半换好演奏服,做发型,化妆,可谓是非常敬业了。
《泰山》是一曲名族交响乐,在乐坛上的地位不低,以音画形式演奏,说的是传递泰山精神,深化了就是发扬国家文化能量,民族气息浓重,故而受重视。
毕竟,民族的根,是丢不掉的。
八点五十五,所有人都在音乐厅就位了,台下的观众也都检票进来了。